大宋朝会,高宗皇帝正与群臣商议学官改革的政令,内官禀报:山东义军辛弃疾差使觐见…
天平军麾下贾亮,奉大宋承务郎辛弃疾之命,拜见皇上…
贾亮献上完颜拔速与邵进首级。
南宫霖亲自查验。
高宗面露满意之色。
贾亮又恭敬呈上奏章,奏章乃辛弃疾亲笔书写,字迹工整、洋洋洒洒万余言,详述深入金境,捉拿叛将的经过…
高宗皇帝目不转睛,一口气看完,击案连叹:辛弃疾真乃少年英雄也!将奏章公示群臣。
张浚惊喜,心道:故国山河收复有望矣!
遂起身拜道:恭喜皇上,得此麒麟之才,乃大宋之幸,实应委予重任…
高宗面露微笑,不住点头。
左首闪出一人,道:陛下,臣有话说…
高宗定睛一看,乃左相汤思退,不禁眉头一皱:汤卿请讲…
汤思退不疾不徐地道:试问陛下,此时您是要和平?还是继续与金人开战?
一闻金人,高宗不禁打了个寒噤,深吸口气道:天下太平,诚乃朕之所愿…
正是…汤思退道:金人的求和使者已在路上,新春过后可至京师,和议事成,可保大宋万世太平…
此际,陛下切不可再有北伐之念,给金人徒增口实…
辛弃疾乃归正之人,万军夺帅,金帝完颜雍已非常恼怒,着令全境通缉,此时,若重用辛弃疾等,必招致金廷不满…
说完,偷偷观瞄。
高宗皇帝面色阴晴不定,许久方道:若朕不有所表示,岂不寒了归顺将士的心?
贾亮露出失望之色。
汤思退察言观色,道:臣有一策,可安抚天平将士,又可对金人搪塞过去…
高宗闻言一振:爱卿快讲…
汤思退微微一笑,道:“天平军”冒死起事,无非是有口饭吃,或搏个封妻荫子,陛下答应他们便是…
效仿金国政策,普通士兵,分与土地、农具、口粮,就地安置;
归顺将领,可按军功,各付官职--反复之人,谅也无甚大的军功…
高宗皇帝似在沉思。
陈康伯听闻奸贼此言,几气昏过去,刚欲出列直言,被太子殿下轻轻拉住。
太子低声道:陈相忠义,不必急在一时,要目放长远…
高宗皇帝见太子正与陈康伯嘀咕,眉头一皱:太子有何建言?不妨直说!
太子端正走出,深礼道:儿臣以为…张安国以下弑上,有违大义,天人共愤,罪不可赦…
儿臣请求父皇,依据朝廷法度,明正典刑,昭示天下!
高宗皇帝以为太子对安顿“天平军”及辛弃疾等一事有异议,方才皱眉,不想却是处置张安国之事,面色渐渐舒展,他点点头:太子之言,甚合朕意…
顿了片刻,道:此等无君无父、无仁无义之徒,朕亦懒得看到,免污了京城清净之地…
令辛弃疾将叛贼押送建康,明正典刑,即刻正法…
高宗犹豫片刻,道:刘锜尚在建康,由他亲自监斩…
众人恭颂:吾皇英明…
高宗复喃喃道:刘锜…
辛弃疾又该如何安置?
不几日,圣旨下:刘锜提举万寿观使,可暂居建康;贾亮任海州军统制。
“天平军”遣散,士兵们作为流民,安置在附近州县中,他们中多为求得温饱,因此,并无大的波折。
将官多委派六至八品的闲官,朝廷不追究他们附从张安国之罪,已是不幸中之万幸,又有何不满?
陆平狄坚辞朝廷封授的官职,在洪泽湖寻一小岛,结庐而居,晓看天色暮看云,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倒是辛弃疾,立了那么大的军功,圣令却迟迟未下,没个明确的说法。
朝廷只是让他在京中候旨,这一候便是十多天,又像上次进京一样,被高宗皇帝晾在一边,辛弃疾郁闷不已。
已是腊月末,再过三、五日便是新春,街头市巷已逐渐透露出节日的喜庆。
人们喜笑颜开,杀猪宰羊、购置年货,这大战过后的第一个春节,应该好好庆贺庆贺,人生苦短,不能亏待自己。
这种喜庆气氛却与辛弃疾心情形成巨大的反差,幸好,此时,铁宗南回来了,他率“明月楼”众兄弟又回到了京城,与辛弃疾践“不见不散”的昔日之约。
“南海双奇”在京中盘桓数日,与青阳道长讨论些武学难事,各有收益。
“双奇”与青阳道长相约,次年中秋,月圆之夜,再会京师。
铁宗南、龙少山、秦霜、楚雪等人走后的次日,“南海双奇”便置下骏马,直奔洞庭君山。
参加完战鹰盛大的祭奠,“双奇”深感人生无常,嗟叹不已。
北风渐起,“南海双奇”忍不住动了归家之念,遂直接自君山回归琼州,龙少山、秦霜、楚雪不愿同去,“双奇”知他们心意,亦不勉强。
腊月二十八日,铁宗南一行终回到京城。
裴浪、陆芷溪,秦观山、顾佳音,先去拜会老丈人,铁宗南令“望江楼”备下厚礼,各用红绸车马,送之于府。
陆父正于大厅欣赏玩味圣上亲赐的题匾,突听门外一阵车马喧嚣之声,即有府丁大声叫到:小姐、姑爷回来啦!
彩绸的八车年礼,浩浩荡荡,在府前停下,街面百姓指指点点,面露艳羡之色。
陆父心中无限满足,叹道:女儿的眼光果然非同一般!
北征水师凯旋而归,高宗皇帝大悦,令厚慰楚州水师,对郑彦祖、葛振雄、裴浪、秦观山等一干出征将领宣旨褒奖:
郑彦祖迁楚州军司前军大都统,葛振雄补水军都统…
听闻陆芷溪、顾佳音在前线奋勇杀贼,不让须眉,破敌甚众,高宗皇帝一时兴起,亲题“扬帆出海”四字赐于陆府,并吩咐内宫:以后宫中所需茶饮,一概由陆府供应…
鉴于“江南军”忠心护国,顾家“雷火山庄”又被贼人毁坏,高宗皇帝吩咐从内库拨黄金五百两、白银二千两与之重建,亲题“雷火山庄”四字,一同赐于顾府,顾云晚令镌刻于前门临江石壁之上。
江南陆家、顾家一时风头无两。
这都是拜姑爷所赐啊!陆父感叹着,赶紧率全家上下迎至院中。
裴浪已携陆芷溪款笑而来,二人神采奕奕,容貌映人,又惹来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叹…
陆父急安排府下,尽快开灶,又遣人后堂去请陆母,一同前堂叙话。
翁婿正热谈间,忽有府丁来报:老爷,范太爷求见…
陆父急忙站起,道:快…快…有请!起身向外走去。
是范伯父么?陆芷溪喜道。
是…陆父答道。
那青岚妹妹也必定一同来了…陆芷溪喜不自胜: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她了…
陆父等迎至院中,一个青衣老者正健步而来,傍着一个白衣少女,浅笑晏晏。
老者六十开外,竹杖方巾,面色白皙,颌下灰须尺余,精神抖擞,正是陆芷溪口中的范伯父范邦彦,是陆父的至交好友。
身旁少女二十上下,肤如凝脂,身材窈窕,目似秋水,峨眉淡扫,竟是个千里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少女见到陆芷溪,惊叫一声:道姑姊姊!
那老者以杖点地:别胡叫,芷溪都嫁人了…没规矩…
陆芷溪面色一红,道:芷溪好些年没见青岚妹妹了,范伯父,别一见面就凶她…
过来牵起她的手,上下端量:青岚妹妹越发水灵了,指定找了个好人家…
青岚面上一红。
范父叹口气:青岚还没出阁哩!唉,都二十多岁的人了…
陆芷溪一愣。
范太爷凝视着裴浪,笑道:这位就是姑爷吧?果是人中龙凤!
裴浪忙前上行礼:裴浪拜见范伯父…
世侄免礼!范邦彦伸手相挽:可惜,去岁中秋,老夫因族里之事赶回邢州,没赶上陆府的喜酒,侄女勿怪!
陆芷溪道:范伯父哪里话…知你回北方,我们都非常担心哩!
走…范老哥,外面天寒,堂中叙话…陆父邀之正堂。
原来,此老范邦彦,出身邢州范氏,为徽宗皇帝时太学生,“靖康”后随朝廷南下。
去岁归乡,被金廷委任为蔡州新息县令,范邦彦一时无法脱身,无奈从之,至完颜亮南侵,范邦彦打开城门,迎进王师,再次举家南徙。
高宗皇帝感其忠义,封其为湖州长兴县丞,范邦彦以年老体衰为由,并未赴任,一直滞留京中。
范青岚为其小女,多有见识,其幼时即与陆芷溪交好,因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亦为京中有名的才女。
陆芷溪修行“水月庵”的前几年,范青岚时常探望,但后来因年岁渐长,出行多有不便,方渐渐少了往来。
范青岚挨着陆芷溪坐下。
陆父道:怎地?世侄女仍无心仪之人?
范父道:唉!小女心气甚高,常道,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当世英豪,武能上马平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唉,这样的条件哪里找去?
范父又叹口气:眼下,小女已过二十,都变成老姑娘啦!
陆芷溪面现赞许之色,道:青岚妹妹有志气,国事飘摇,人生漫漫,决不能屈身而就…
青岚目光熠熠,自不能躲过陆芷溪之目。
复佯怒道:范伯父此言差矣!我陆芷溪出阁,都已快三十哩,岂不更是老姑娘?
范父笑道:世侄女乃巾帼表率,连圣上都赞不绝口,小女愚钝,哪能和你比拟哩?
陆芷溪悄声道:妹妹,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范青岚一愣,摇摇头:尚未有…
陆芷溪哪里肯信:妹妹不说,姊姊如何帮你?
真的?范青岚目光明亮。
谁?哪个府上的公子,有此福分?陆芷溪轻声逼问她。
唉…一丝哀愁笼上范青岚的眉角:小妹也只是听他之名,具体长相如何,尚未见过…
复喃喃道:其实,长相如何,我并不在乎,只要他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姊姊知道了…陆芷溪掩口而笑。
你知道是谁?范青岚凤眼圆睁,可爱至极。
万军夺帅的少年英雄,辛弃疾…陆芷溪缓缓道:现在,京中哪个少女,不将其视为梦中之人?
范青岚面露惊色。
不是吗?陆芷溪含笑望着她。
范青岚怔怔望着她,许久方道:姊姊,你认识他?
陆芷溪道:何止认识?他是“明月楼”的好兄弟!
除夕,“望江楼”,最大的包间,济济一堂。
郑彦祖、葛镇雄、水长东等外官有军政要务,分心不下,京城的武林旧识皆应邀而来。
计有铁宗南、辛弃疾、唐怒、裴浪、秦观山、杨展帜、沈月白、红袖、陆芷溪、顾佳音、龙少山、秦霜、楚雪、顾云晚、雷东海、阳谷子、齐开山、蒋心志等人…
想起为国捐躯的战鹰、吕布衣、罗玉杰、柴桑梓、丁自宁,“雷火山庄”一役战殁的许浅梦、玉灵子、汪涛生、石海信、曹阳关等兄弟,众人感伤不已。
铁宗南拍手道:今日除夕,万家团圆,我等重聚,实乃盛事…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莫将他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逝者已逝,来者可追,且抛却所有悲伤之事,珍惜眼下的美好一刻…
众人神色稍振。
宗南特备下薄酒,相邀诸位,不过…
铁宗南神秘道:我等还需稍等片刻,有位兄弟正夤夜赶来…
是谁?红袖好奇眨着眼睛:别卖关子!
铁宗南笑了笑:不能说!他不让说,他要给众人一个惊喜…
众人低头深思,猜测是谁。
红袖撅着嘴道:不说就不说…
弃疾哥哥,你把雪夜济州,斩杀完颜拔速一事,再讲一遍,好嘛!
辛弃疾苦笑道:好妹妹,我都已讲过三遍啦!再讲,自己都觉得烦啦!众人大笑。
陆芷溪笑道:姊姊敢打赌,你一定会讲上第四遍…
不过,不是对我们,而是对你的意中人…
裴浪附和道:正是!
意中人?辛弃疾道:陆姊姊知道我有意中人?是谁?六哥?我自己都不知晓!
裴浪高深莫测地一笑:莫急,终会有的!
众人又一阵大笑。
辛弃疾也笑了:六哥、六嫂是画饼给我吃哩!
陆芷溪笑道:辛兄弟尚不知晓自己现在京中多有名,许多名门闺秀都望眼欲穿哩!
纸上笔下描绘的都是想象中你的样子,各种各样…但无一例外,俱英雄气概,姿容不凡…
不过,她们又怎会猜到,你竟有浓郁的书生气质?
竟有此事?辛弃疾喃喃道。
众人笑闹一团。
来了…铁宗南轻声道。
众人侧耳倾听,很少有人能听出什么,便知来人武功极高。
终听到衣袂轻飘的声音,在寒风里如风摇落叶。
“吱呀”一声,门外站着一个英俊挺拔的中年身影,他微笑着,面上的伤疤增添了一份阳刚之气,更显威武霸气。
薛大哥…红袖惊叫一声:是你么?
那是谁?来人轻轻地笑着,目光里尽是沧桑。
薛老弟…
薛大哥…
众人站起,齐声叫嚷起来,无限欢快。
薛万春的眼眶湿润了。
铁宗南为薛万春拉开椅子:莫言语,且歇息一会…
历二十余日,经大小数十战,薛万春终率长白旧部重回济南,然损失惨重。
“万马堂”四大堂主及多数将领在转战中阵亡,所幸“背嵬营”实力尚存,官军一时不敢轻易进剿,薛万春借机招抚流民,重振声威。
几日后传来耿京遇害的讯息,薛万春忙修书飞报铁宗南。
薛万春懊恼不已,深为自己的执拗而不安,若他依旧留在军中,或不至发生后来之事。
金人对长白的招安政策几无功效,这些父子兵、兄弟兵,与金人有刻骨的仇恨,誓与金人周旋到底。
军心渐渐稳定,薛万春将寨中之事托付仅存的两位将领雪鹰与游鹰,便火速赶赴洞庭君山去,想起山寨初见时的战鹰,他一路泪如泉涌。
至君山后,追悼的武林豪雄已然散去,对着荒凉的墓冢,薛万春重重叩了几个头,在墓亭里呆坐半天,方才离去,
此时,晚霞映天,寒鸦数点,几声凄厉的哀鸣直落心底。
得知铁宗南已去,薛万春展开绝世身法,星夜不停,终于除夕之夜,赶至临安。
薛万春喘口气,将几月经历约略道来,众人唏嘘不已。
薛大哥,以后作何打算?许久,铁宗南轻轻问道。
红袖道:薛大哥,干脆,你把长白人马都拉过来,这样,我们以后便能在一起了…
薛万春怔了一下,酸涩一笑,叹道:某又何尝不想日夜与兄弟们在一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袖道:可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呀!金国的求和使者已在来京的路上,估计,元夕前后就到了…
薛万春闻言一震,他虎目含泪,道:朝廷的战争已经结束,可我的战争还在继续,那些失去父兄的战士,也不会答应就此罢手…
薛万春深吸口气:朝廷根本无心收复失地,“长白军”前来,亦无非和“天平军”一样,解甲归田,苟延于世。
也许,朝廷会封某一介闲官,可是,这不是某所追求…
薛万春言语悲怆:对“长白军”来说,能早日见到王师,收复故土,才是他们所期所盼…
铁宗南叹口气,众人便都叹息起来。
金人势众,薛大哥可要小心…红袖眼睛红红的。
薛万春望了红袖一眼:某又何尝不知“长白军”四面楚歌?
只是,某想为大宋北伐在中原留下一点火种,让中原百姓有那么一点盼头…
薛万春目光坚毅。
否则,再过一些时日,“靖康之耻”便真的被彻底忘却了…薛万春目光萧索,远远望向窗外:
若王师北定中原的时候,迎来的只是百姓冷漠的目光,那将是多么悲哀之事?
好兄弟!铁宗南禁不住热泪盈眶,扶手他的肩上:宗南与众兄弟永远都会与你在一起,义无反顾支持你的抗金大业…
只是,目前时机未到,不可做无谓的牺牲…
薛万春深深地点点头。
切记,静待王师北伐,再闻声而动…铁宗南道。
薛万春道:某知兄弟心意…
铁宗南仰首望天,徐徐道:自此以后,“明月楼”北方之产业,地产、酒楼、钱庄…皆归长白所有...
薛万春激动道:不可,铁兄弟…
铁宗南悲伤地道:我没能力挽回牺牲将士的性命,能为生者所做的,亦不过是贡献些身外之物……
不仅是为薛大哥,亦是为大宋朝廷…
薛万春高声道:好…好…好兄弟…声音再次哽咽,他慷慨击箸: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既知生死不远,何妨更酌尽欢?铁宗南端起大杯,豪声道:此杯,敬长白义士及我北方同胞…
辛弃疾震动,喃喃道:此方为男儿本色…昂藏丈夫,顶天立地,正该如此,可为吾表率!
众人每日慷慨尽欢,激昂时事,不觉已过新春初三,薛万春不放心山寨事务,众人送之北城外十里离亭…薛万春纵马而去。
众人站在高岗之上。
铁宗南箫声渐起,低回婉转,惆怅无边,红袖开启朱唇,含泪而和。
轻淡的离愁别怨飘荡在离亭上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箫声伴着她的音调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几个盘旋,复又低沉下去,但仍清晰可闻,低音清脆短促,偶有珠玉跳跃,此伏彼起…
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悠长萦耳,继而如百花争艳,间杂啁喳鸟语,追逐嬉闹…
渐渐百鸟散去,春残花落,秋来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北风渐起,天地萧杀,万物匿形,雪落无声,天地万籁俱寂…
薛万春停下来,挥挥手,孤独的身影终在斑驳的疏林中消失。
前途凄迷,众人久久不能离去,都在心中默念,祝他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