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然摆手。
顾九带着南亦辰离开了碧华山。
“顾九,我们要去哪里?”南亦辰坐在顾九身后,耳边是马儿狂奔带起的风声。
“阵前。”顾九想着这南亦辰该不会是忘记了两人的身份,此时交战未曾结束,他还觉得能游山玩水?
南亦辰努努嘴,不说话。
失而复得的找回了记忆,在顾九身边,去哪里都是好的。
进了西陵军中,顾九不意外的看到了士气有些低落。
安顿了南亦辰在自己的城主府中休息,直接不歇的叫出了所有将军。
月无暇已经来了阵前披甲,得知顾九回来,喜色道:“殿下终于回来了。”
月隐传信他悄悄来边关,他到来的时候刚刚好对上撤出边城留在二城的大军,手拿将军令直接代顾九执掌三军。
“派人在军中连夜搭建高台。”这是顾九下的第一道命令。
北皇派人传言,西陵九殿下临阵私离三军。
“边城如何?”顾九问道。
魏琪拱手道:“北皇医治好城中后与咱们打了几架,有龙将军来的及时,我军并没有什么太大损伤。”
“殿下带回来的那个男子?”石羡娣问道。
她已经认出了顾九带回的就是南朝的辰王。
顾九并没有让南亦辰做什么伪装,所以,见过知道的都认得南亦辰的脸。
“这个本殿自有打算,你等严谨手下人的嘴,莫要乱了军心。”顾九这话说的带着私心。
月无暇难免心中为沈雾澈抱打不平。
您都把人带来身边了,还怕乱了军心。
了解了自己离开后的事项,又与月无暇石羡娣等人聊了许久,顾九回了自己的卧房。
南亦辰看的顾九回来了,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可是呆的烦闷了?”顾九问道。
南亦辰摇头:“待在你身边,不会烦闷。”
“明日让月梨带你去逛逛城中可好?”顾九问道。
南亦辰觉得顾九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安的问道:“你是要支开我么?”
“恩,有些军情要处置。你的身份,总是不便知道的。”顾九点点头说道:“你去城中买些喜欢的物什可好?”
顾九从袖中拿出了几张银票,给了南亦辰手上。
“城中有些小吃是别处没有的,你且看看,有好吃的就买些回来。”一如既往的曾经摸样,顾九给南亦辰银两。
南亦辰笑笑,抱住了顾九:“好像回到了从前。”
顾九回了一笑。
夜晚,南亦辰与顾九相拥而眠。
南亦辰觉得自己的心终于不在空了。
次日辰时过半,南亦辰和顾九用了早膳,顾九就让月梨带着南亦辰出去逛逛。
南亦辰离开,顾九一身素白的衣袍,出去。
三军阵中,顾九让人连夜搭建的高台在中间。
顾九飞身上了高台,同时喊了一众将军在自己三步下的位置。
“众将士,本殿知道你们近日里听到的流言蜚语甚多。”顾九喊道。
众将士们窃窃私语起来。
顾九抬手,喊道月无暇:“行军阵前擅离,依军法该当如何?”
月无暇已经猜到了顾九要做什么,躬身道:“轻则鞭策二十,重则军棍一百。”
“本殿身为皇族,三军统帅,战中离军,是为大过。无论有何原因,皆是犯了军法。本殿愿依军法,受鞭策五十,以身作则。其二,本殿私自离开,弃城不守。却被北皇利用,加以掉了我军军心,罪加一等,是以,加鞭策五十。此事,本殿会亲自奏上陛下,请罪。”顾九说着。
底下的将士们听着顾九的话已经议论纷纷,本来被北皇造谣的漫天的士气低落也回了几分。
“殿下,末将以为,殿下虽然擅离职,可也是为了边城的病情不会传染才放弃了边城,这是殿下为了我将士们的性命,是以末将以为,这五十鞭策不该。”石羡娣说道。
其他将军们也都纷纷点头应声。
顾九知道,这石羡娣是在帮她说话。
可不如此难安军心。
将士们也都纷纷说道,以九殿下历来带兵致胜为由,可功过相抵。
顾九瞟了一眼月无暇。
月无暇会意走了出来:“众将士们听本将一言。所谓军法,并非是给一人所设。既在军中,便要受的约束。本将记得,这军中皆是九殿下所定军规,军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以,本将觉得,一百鞭策太过,毕竟交战在即。五十太少。便八十鞭策,以儆效尤。”
“请龙将军亲自执行。”顾九知道,怕是其他的人不敢下了重手,让将士们看着难免有做戏之态。
月无暇接过了一旁的鞭子,拱手:“请殿下受罚,末将得罪了。”
顾九扯了扯唇边,让人把自己束在了搭建好的高台上的架子上,双手被高高挂起。
月无暇见好,直接在空中抽了抽鞭子。
破空的响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鞭子不是作假。
“请军师与诸位将军数着数。”月无暇道。
石羡娣等人点头。
第一鞭突然的就落了下去,打在顾九的身上。素白的衣袍上已经有了红色。
顾九闷哼的了一声,心道这月无暇的下手果然不会徇私。
“一、二、十三、十六……”
十几万将士,几十万双眼睛都注视着高台。
看着顾九受罚。
在数道三十二的时候,顾九的一身素衣袍已经被血染红,脸上苍白的,唇边是血色,额上是汗浸湿。
在打到四十五的时候,顾九看到了下方一道炙热的视线,在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她支出去的南亦辰。
身边还跟着一脸冷色的月梨。
请罪的看着顾九。
看南亦辰抬步,顾九一个眼神,无声的张了张嘴。
南亦辰明白,顾九让他不许上前。
而月梨更是失礼的抓着了他的衣带。
所谓鞭策,真的就是皮外伤。
月无暇没有用内力,真的就是凭着蛮力打着。
可他也打了没有了力气些。
下边将士们有求情的,月无暇看了看魏琪,说道:“本将的手酸了,请魏将军接手吧。”
魏琪硬着头皮接下了月无暇手里的鞭子,五分力气的打了一下。
“没吃饭么!这点子力气,是让众将士觉得本殿徇私么!”顾九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石羡娣把这一鞭并没有算在数里。
魏琪不敢再留手,而是拼命的用着力气。
终于,八十鞭策打完,顾九的双手被解开。
浑身都是血,湿哒哒的滴在地上。
魏琪与石羡娣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顾九强站着身子,对下道:“我西陵军队,铁血女子,不该听信了乱传乱造的谣言。这一战打了久了,本殿知晓你等想念家乡。本殿更想,可你们看看,边城之中的北军与南朝将士,他们正虎狼之心的盯着我们西陵。他们,就是希望我们没有了斗志,一举打破,打进我们的家园!我们守卫的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故乡,至亲!请你们告诉本殿,该当如何?”
“一鼓作气,不灭敌国誓不归!”几十万将士的齐声,响彻这片天空。
顾九又问道:“然后呢?”
“战!战!战!血战到底!”又是几十万的声音。
顾九甩开了身边扶着的两人,抬步向前,喊道:“本殿不希望在看到有人因为流言,练兵之时没有气势,更不想看到我西陵的将士们衰败之气!更不许有人流言传播扰乱军心!列阵!”
整齐划一的步伐,齐刷刷的动作。
这是这些个日子以来,重回了原本的士气。
低谷之态不见,各个西陵将士们斗志昂扬!
“魏将军,你等练兵。本殿要让敌军听得到西陵操练的兵锏之声,入睡难眠!”顾九说道。
魏琪等人:“末将遵命!”
下了高台,立刻有军医迎了上来。
顾九避开了南亦辰的位置,踉跄的步伐走回自己的屋内。
南亦辰只晚了几步在顾九后进来,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
冒着气的浴桶中,顾九在里。
寒凉之气。
顾九竟然泡在冰水里。
听到脚步声,顾九就知道是南亦辰。
背上湿润,顾九转身,果然看到了滴泪的南亦辰。
伸手抹上南亦辰的双眼泪水,道:“别哭,不过是些皮外伤。”
“都是因为我。”南亦辰愧疚又心疼。
若不是他中毒,顾九怎么会带他进了边城弃了一城,又因着给他治毒,私离军中。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领罚,以振军心士气。
“别哭,这水虽然冷了些,可加了草药,止血功效甚好。”八十鞭策,全凭一身内力吊着,护着自己。
也亏得顾九自小吃的天材地宝多了,师丈师父又总是给她好东西,才能让她受了罚还可以撑着。
这换了别人,不死也废了。
而顾九的别中之计,便是她受罚后的不昏迷,更加会振奋军心。
从浴桶站起来,顾九身上没了一处好地方。
伤口虽然不怎么留血了,可还是因为泡水发白,外翻的可怖。
“怕了?”顾九把肚兜蓑裤穿上,还好这伤大多都在背上。
南亦辰心疼道:“你这背上都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别担心,有上好的祛疤药。等结痂了,用上肯定没有痕迹。你呀,莫不是嫌弃我这身子疤痕丑陋?”顾九点了点南亦辰的眉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打笑我。莫说是这背上,便是你毁容了,我也是不会嫌弃了的。”南亦辰抹了眼泪,拿起了一旁放好的药:“去榻上趴好,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