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暮魂笛的力量随着展青痕受伤,已经开始压制不住光涧。光涧吞食了青灯之心,能力大增,暮魂笛对光涧已经没有那么有用。
暮魂笛爆发出一阵光华,最后被黑气一卷,哗啦一下,从空中落了下来,滴溜溜滚落在地。
展青痕猛然抬起头,便看见光涧直冲他而来。
光涧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邪恶之气,眼窝里流着两道刺眼的血痕,凭借着感应,兜头扑向展青痕。
展青痕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一把就被光涧掐住咽喉,然后被狠狠抵在墙壁上。
“梦歌!”光涧癫狂地笑着,睁着空洞洞的血淋淋的眼睛,“看”着展青痕,说:“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你是重华?”展青痕呼吸不畅,低声说。
“你记起我了?啊?”光涧表情狰狞,厉声道:“你对我有过愧疚吗?有过吗!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
展青痕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光涧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你的副将,跟着你出生入死,可是你呢?你不相信我,我说过我没有勾结魔族,可是你还是将我剔去仙骨,让我遭受天劫!我忠心耿耿,没有做过背信弃义的事!我不求所有人相信我,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一千五百年前,那时候展青痕是神界战神,统领着天界神兵,征战沙场,和魔界在瀛洲大战。
本来天界以压制性的先机把魔界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战事即将收尾的时候,天界神兵的后援突然被袭击。
明明魔界的残存势力在瀛洲已经被梦歌清理得差不多,可是从南海之下,突然又冒出了大批的魔族势力。
那些魔族,是从冥河尽头而来,涌入人界,穿过南海,袭击了正在善后的梦歌的队伍。
冥界的要地,是重华负责看守,主要就是防止魔界的力量从冥河涌出来。
可是冥河尽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数以万计的魔族通过那里涌入冥界,来到人界。
当梦歌在瀛洲被突袭后,瀛洲的战局一瞬即变,魔族兵力重重,又重新占领了瀛洲,梦歌浴血奋战,才杀出重围,带着仅剩的兵力回到天界。
等他回到天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重华被押在诛仙台,天帝下令要处死他。
原来,重华带领着幻影神兵驻守冥河,可是,那五万幻影神兵,居然不知所踪,导致魔族通过冥河加入了瀛洲战局。
而重华,却完好无损地活着回到了天界。
天帝判定是他勾结魔界,让五万幻影神兵葬身魔族之手。
而重华呢,当梦歌去诛仙台询问他的时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一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一瞬间,幻影神兵不见了,当他回到天界的时候,他就落了一个通敌的罪名。
“我真的一直好好驻守在冥河,没有任何变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绑在诛仙柱上的重华声嘶力竭地朝梦歌解释。
可是这个解释是如此苍白,如果重华战死,那么他会是天界的英雄,可是五万幻影神兵覆灭,唯独活下来重华一个人,这让其他人怎么相信他的话。
他就是叛徒,没有人会听他辩解。
他以为梦歌会相信他,可是最后,来处决他的,也是梦歌。
是梦歌亲手剃掉他的仙骨,然后他还要遭受一道天劫,灰飞烟灭。
但是,他没有死,他居然苟延残喘,活了下来,有着一缕残魂,游荡在天地间。
后来他坠入魔道,在魔界像狗一样地存活了下来。
他在魔界的修罗道里修炼,渐渐修炼出了魔丹,后来魔君将他诏安,给了他可以提高修为的法器琴渚戒指,他便成为了魔界的将军,追随魔君左右。
此后,光涧诞生,重华,彻底消失。
这些光涧一辈子都记得,他曾经是神界副将,威风凛凛,想过会永远在梦歌身边,征战沙场,保卫神界。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忠心,连梦歌也不相信他。
而展青痕他却已经轮回,那些事情,他也只是推断出来的,他甚至不知道完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能回答光涧什么呢?
“所以,你那么恨我,是恨我当初不救你?”展青痕说道。
“救我?”光涧大笑起来,说:“我哪里会怕死,我和你征战四方的时候,哪次不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我会怕死吗?我恨你,是因为你不相信我!我们有过命的交情,可是你居然和那些人一样,怀疑我!我平复过多少战役,可是到头来,却从来没有被人平等对待过!”
展青痕皱着眉头,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梦歌那个时候,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还要亲手处决重华呢?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冥河之地,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发狂的白浪冲着光涧砍了过来,光涧闪身躲过,白浪的剑又冲着展青痕劈去。
展青痕靠在墙上,咽喉里涌进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白浪的剑近在咫尺,展青痕根本没有余地躲开。
眼看那一剑就要劈在展青痕身上,光涧突然蹿了过来,一把抓住白浪的剑,对着白浪的胸口狠狠拍了一掌。
白浪被打得飞出几丈远,重重砸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昏了过去。
展青痕看着光涧为他挡下的那一剑,眼睛里的光芒复杂不已。
光涧一把扔掉剑,没有理会手心淋漓的鲜血。
“为什么救我?”展青痕问道。
光涧“看着”展青痕,脸上透着痛苦,说:“我一直以为,报复你,会让我自己快乐,可是,真的可以杀你的时候,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我只是为了复仇存在吗?”
他或许怨恨所有人,可是他对梦歌,怀着的,只是要一个说法。
“当初为什么要亲手处决我?你怕我是你人生中的污点吗?你怕以后天界的人会说你有一个通敌的副将吗?所以,才那么急着解决我?”光涧语气里透着凄凉,问道。
展青痕面色冷峻,低声说:“你问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光涧突然大笑起来,状如癫狂,说:“你不记得了!你看,你永远是最无情的那个人!好一个不记得!好啊!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