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南宁郡王府内,天幕之上不见星辉,唯见一片混沌。府内布局精巧,假山嶙峋,流水潺潺,几株梅树傲立院中。即便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亦能透出一股主人的高雅品味,似乎连月光也为之驻足。
此刻,南宁郡王的书房内却是灯火辉煌,暖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赵锦楼端坐在紫檀木桌前,一袭青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提起笔,轻轻沾了沾砚台中的墨汁,慎重地写道:“臣赵锦楼,自踏入南宁城以来,深感皇恩浩荡,但亦自觉诸多行事欠妥。对于太师接风宴的奢华铺张,臣心中愧疚万分,今特书此信以表悔过之意。恳请圣上体察臣之不周,撤回勇武军之令,使臣得以自由行动,继续效忠于朝廷。”
写完,他轻轻吹散了纸上的墨香,将这份奏折仔细折叠,装入一只精美的信封之中。随后,他步至门口,亲手将信封交给了一旁候命的官驿使者,郑重道:“此信至关重要,务必安全送达圣上手中。”使者接过信封,深深地鞠了一躬,连夜启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赵锦楼回到书桌前,再次提笔,这次他的笔尖更加沉重,因为他要写下的,是关于沈翰隐瞒军情、残害忠武军数万将士的惊天大案。他字斟句酌,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他知道,这份奏折一旦送出,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笔尖在纸上飞舞,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他的愤怒和悲痛。终于,奏折写完,他放下笔,深深地叹了口气,心头如同压了一座山。
他走到窗前,点燃了沧浪斋的信号烟花。那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火焰之花,照亮了南宁郡王府的夜空。
不久,一名沧浪斋的弟子匆匆赶来。赵锦楼将奏折郑重地交给他,低声嘱咐:““这份奏折,请沧浪斋务必加急送往天都城,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延误。”弟子接过奏折,深深地看了赵锦楼一眼,点头应允,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锦楼立于窗前,目光追随着那名弟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既有无尽的担忧,也有坚定的决心。即便前路漫长而艰险,他亦无惧无畏。他知道,自己将会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揭开所有的秘密,为那些无辜受害的忠勇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在赵锦楼离开南宁城的那些日子里,赵锦云和夏岁欢之间的关系变得异常亲近。据李淮与陆寒轻所言,赵锦云几乎是日日都栖身夏府之中,二人笑称这小郡主已经把夏府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陆寒轻更是注意到,赵锦云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要健朗许多,甚至能够帮忙做一些繁重的体力活计。后来凌玄提醒,她才发现赵锦云的小秘密。
岁末将至,赵锦云兴致勃勃地提议邀请夏岁欢与夏岁安兄妹来王府一同过春节。赵锦楼心中虽有些顾虑,担心夏氏兄妹因公务繁忙而婉拒。但看着妹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不忍拒绝。在赵锦云的撒娇纠缠下,赵锦楼最终答应了下来,派人前往夏府送出了帖子。
新年之夜,南宁城内的王府灯火通明,高悬的彩灯犹如繁星点点,将整个王府映照得如同白昼。随着鞭炮齐鸣,清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年夜饭正式开始。席间,珍馐美味琳琅满目,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赵锦云与夏岁欢一同观看了府外的烟花表演,她们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回到席上,众人围坐一堂,觥筹交错,举杯畅饮。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夏岁欢与夏岁安因公务在身,不得不提前离开去城中巡逻。赵锦云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坚持守岁。随着午夜的临近,困意渐渐袭来。她轻揉着睡眼,打了个哈欠,对赵锦楼说道:“哥哥,我困了,想去睡觉。”
陆寒轻闻声走来,柔声说道:“好锦云,陆姨带你去休息。”她牵着赵锦云的手,送赵锦云回屋休息。
凌玄向来喜欢清静,早早地就离开了宴席。赵锦楼知道他的习惯,也没有多问。最终,唯余他与萧昕二人,围炉守岁。
两人围炉而坐,相视一笑,火光跳跃在两人的脸上。赵锦楼看着跳跃的火焰,轻声问道:“萧昕,新年将至,你可有何愿望?”
萧昕的目光凝视着火光,眼中掠过一抹坚定之色,沉声道:“我希望能够为阿爹正名,让天下人都知道沈翰的罪行。我还想尽快查清洵王之死背后的真凶!”
赵锦楼点了点头:“汝之所愿,亦我所求。”
新年一过,南宁城的街头巷尾再度喧嚣起来,车马如梭,人声鼎沸。赵锦楼站在城楼上,目光深邃,眺望远方,仿佛能穿透重重云雾,窥见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小楼,城楼上风大,你多加小心,别受了风寒。”萧昕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调侃和关切。他缓步走近,将一件披风披在赵锦楼的肩上。
赵锦楼微微一笑,转身面向萧昕:“圣上的心思,我始终琢磨不透。但我心中隐隐感觉,此次之事必有变数。此次,我们务必稳中求胜,一举拿下沈翰。”
远处,一名信使策马疾驰而来,马蹄踏碎路面的尘埃,扬起一片尘土。他翻身下马,疾步奔向城楼,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王爷,天都城有紧急密函!”
赵锦楼接过书信,拆开一看,惊叹道:“这封密函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信使喘息未定,焦急地说道:“王爷,为了这封密函,我们跑死了数匹骏马,生怕延误了大事。”
赵锦楼心中明了,必定是都城那边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张。他迅速浏览完信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看来,转机已至!”
萧昕见状,忙凑上前来:“信中说了什么?”
赵锦楼将信件递给萧昕,沉声道:“圣上得知沈翰的罪行后震怒不已,命令我们尽快将证物和证人带回天都城。但苍崎太师特意嘱咐,此行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让沈翰有所察觉。”
萧昕接过信件,仔细阅读后,眉头紧锁:“太师说的没错,沈翰手握重兵,若他得知我们的行动,定会狗急跳墙。我们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行事。”
赵锦楼点头:“你说得对,不能有任何疏忽。这一次,我们要让沈翰的罪行昭告天下!”
萧昕的目光深沉,继续道:“丁叔的伤势已经稳定,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作为关键证人需要随勇武军一同前往天都城。但此行凶险难料,稍有疏忽就可能陷入危机,我们必须万无一失地确保他的安全。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勇武军启程?”
赵锦楼听后,眉头紧锁,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然:“你说的没错,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不能给沈翰任何反应的机会,勇武军必须即刻出发,将丁叔安全护送至天都城。”
萧昕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我给沈掌门写一封书信。此行定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如同上了弦的弓,紧张而有序地筹划着整个行动。他们仔细研究路线,挑选出最安全、最快捷的路径。
松风门沈长风亲自调动了一批精锐,暗中保护丁义,确保他能安全抵达天都城。
当一切准备就绪,勇武军在晨曦中悄然出发。离开南宁城,踏上了前往天都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