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沈翰那奸贼,已提前探知北厥贼军将夜袭木图,却故意隐瞒军情,对我等守军置若罔闻。萧将军率领忠武军,与北厥贼寇浴血奋战,那半个月里,将士们昼夜不息,饥寒交迫。最后盼来的不是援军和军需,而是沈翰的背叛。在重重困境与绝望之中,萧将军只能无奈下令连退三城,最终退守至高泽。”
丁义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那段艰难的日子:“那些天,求援的信件悉数发出,却石沉大海,无一得到回应。萧将军深知局势不妙,便托付我携带银雪枪和这封血书逃离,希望日后能揭露沈翰的罪行,为忠武军讨回公道。”
“沈翰这奸贼,我赵锦楼若不将他绳之以法,誓不为人!”赵锦楼愤怒地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丁义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床下:“王爷,床下有一物,乃是萧将军生前最为珍视之物,请您取出。”
赵锦楼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床底摸索,终于取出一个被布紧紧包裹的长物。他轻轻打开布包,露出了一柄银白色的长枪——银雪枪。枪尖在闪烁着耀眼的寒光,似乎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显然,这柄长枪被丁义精心保养,历经岁月洗礼,依旧锋利如初。
赵锦楼抚摸着枪身,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这……这果然是萧叔叔的银雪枪。”
丁义沉重地点了点头,又缓缓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包裹。他一层层细心地揭开,一块血迹斑斑的战旗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战旗上的字迹虽已有些模糊,但那独特的笔锋仍能辨认出是萧庆云的笔迹。丁义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这两样东西——银雪枪和这封血书战旗——对我而言,比性命还要重要。自萧将军托付给我以来,我从未敢离身半步。如今,将他们都交于你们之手,我死也心安了。”
赵锦楼颤抖着双手接过战旗,低声念道:“‘贼臣沈翰,欺上瞒下,匿报军情……迟迟不输送急需之补给,视我军将士如草芥。我军将士饥寒交迫,负伤力战而无良药可医……’”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击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萧昕颤抖着手接过那面血迹斑斑的战旗,双眼中泪光闪烁。他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字迹,仿佛能够透过这面战旗,感受到父亲当年在绝境中临危不惧、慷慨赴死的决心与悲壮。
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丁叔,您放心,忠武军众将士的冤屈,我们必会为他们昭雪。沈翰这个奸贼,我们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丁义笑着抬起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思绪飘向了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在那之后的三年里,我四处漂泊、隐姓埋名,一直在寻找为萧将军报仇的机会。我曾试图前往天都城,但得知你们已返回松风门,便又历尽艰辛前往松风门。可惜,那里早已被沈翰的爪牙严密监视,我数次尝试接近,都未能如愿。好不容易我冒险送了一封信进去,却误被沈掌门视为骗子。得知你们已不在松风门,我担心沈翰会发现我,只好匆匆离开。”
说到此处,丁义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那是他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悲痛与无奈。
丁义苦涩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这三年来,我四处躲藏,时刻提防着沈翰的爪牙。每当听到关于你们的消息,我便燃起一线希望,不顾一切地追寻。当我听闻洵王之子被封为郡王,即将前往封地时,我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到了南宁城。”
说到这里,丁义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而又庆幸的笑容:“可惜,当我抵达南宁城时,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在街头饿得晕了过去,幸得陆夫人相救,等我再醒来时,已是躺在这疏影园的床上。”
丁义的话语让萧昕和赵锦楼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能感受到丁义这三年间,身陷孤境,独战风雨的艰辛与不易。还有那份他对萧庆云的忠诚和对揭露沈翰罪行的执着。
萧昕紧握丁义那双布满沧桑的手,眼中满是敬意与感激:“丁叔,这三年您孤军奋战,却从未忘记阿爹的遗愿,更未忘记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阿爹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赵锦楼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丁将军,您放心,我和萧昕定会将沈翰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为萧叔叔和所有忠武军的将士们讨回公道!”
丁义闻言,眼中泪光闪烁,但他强忍泪水,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有你们在,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安心了。这三年来的艰辛,也总算有了盼头。”
萧昕望着丁义那略显苍老但坚毅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拍了拍丁义的肩膀,语气柔和:“丁叔,您先安心养伤,这段时间您辛苦了。报仇之事,就交给我们这些晚辈吧。我们会竭尽全力,让沈翰付出应有的代价。”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洒满大地。萧昕与赵锦楼并肩走出房间,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赵锦楼望着远方的天际,眉头紧锁。
萧昕打破了这份沉默:“小楼,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行动,将沈翰的罪行上报给圣上。”
赵锦楼点头赞同:“没错,春节一过,我们便启程前往天都城。我们带着血书和银雪枪,一同面见圣上,将沈翰的罪行一一禀明,让圣上为我们主持公道。”
萧昕继续道:“丁叔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待他伤势痊愈后,我们必须带上他一同前往天都城。”
赵锦楼思索片刻,沉声道:“此事还不能过早宣扬,我们届时分兵几路行动,由我与你带着银雪枪和血书前往天都城面圣;陆姨和师父则护着锦云最后入天都城。至于丁将军,我可让刘震虎将军留下的五百勇武铁骑护送他去天都城。”
萧昕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如此一来,我们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两人商议已定,便开始着手准备。房间内,丁义虽未出声,但他们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丁义心中激动不已,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将军,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忠武军的冤屈终于要昭雪了,您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