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人,已经很多了。”李心安点头道,“这样,张权,你先把调查天剑楼陶素芝的事情交给叶七,他的银子要比人力更有效。你调派十个好手交给周汴,先去当年魔影阁的旧址调查。”
“白木头现在正在天剑楼做客,查的也是那位陶素芝,我们双管齐下,也许乐怡顺藤摸瓜,牵出整个魔影阁。”
“是。”张权答应了一声,便下去按照李心安的吩咐传令布置了。
不久后,叶青岚带着几个弟子出门,去了益州的叶家银号。周汴也带着人全副武装,离开益州,直奔扬子江畔,当年魔影阁的旧址——鸣鹤山。
用过早饭,李心安擦拭好“白虹”,便要提剑出门。
“你要去哪儿?”萧玄感好奇的问道。
“赴约。”
“赴什么约?”
李心安笑道:“和一个姑娘的约。”
“那个屠生楼的女人?”
“嗯。”
“平白无故,招惹他们做什么?”
“不是我招惹他们,是她主动提出要找我比试,盛情难却嘛。”
萧玄感一脸不相信:“我也懒得关心你,不过,屠生楼终究不是血衣堂的敌人,你要多加提防,最好,在完成我们要做的事情之前,都不要再与他们有联系。”
“我明白。”李心安轻轻点了点头,走了出这里。
……
益州,天上居。
作为益州城,乃至整个剑南道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天上居可谓是门庭若市,每日的流水足有上千两银子之多。但他们收益最高的那一天,却不是别日,正是天剑楼开展品剑大会的那一天。
一把宝剑,最低的成交价都在五十两。天剑楼的品剑大会,虽然一个月仅仅才举行一天,但成交量却高的可怕,天上居仅仅收取两方一成的利息,最低的一次,都赚足了八千两之多。而天上居自然也不仅仅是一个酒楼,它的背后,是整个益州的达官贵人、地主豪绅以及王公贵族,他们自然也乐的挣钱,所以,在各方势力不断鼓吹造势的吹捧下,天剑楼的品剑大会一次更盛一次。
慕容白跟着沈琦沈放兄弟俩来到天上居,只见到这是酒楼外,满是明晃晃的宝剑,各自寒光凛凛,好不威风。
“慕容公子,天上居到了,请跟我去楼上雅间,这次品剑大会,最顶尖的宝剑都在那里。”
慕容白点了点头,正要挤过人群走进天上居,却不料外面等着售卖宝剑的众人一看天剑楼的弟子到来,都是一股脑的围了过来,其中有认识沈琦沈放兄弟俩的,更是大声宣扬,说天剑楼楼主薛海涯的亲传弟子就在这里,这让他们更加寸步难行。
“沈少侠,看看我的剑吧,这是铸剑大师莫空柳的得意之作,绝对货真价实,只要五百两。”
“放屁,莫空柳早在五年前就不再铸剑了,你这个明显是新铸出来的,还想拿出来骗人,真当人家不识货不成?沈少侠,我这把才是真正的莫空柳的封山之作,岐山八剑之一的猿猱,您看看。”看书喇
“你才是放屁,猿猱上一次现世,明明在麒麟书院的文会上,怎么转眼之间就在你这儿了?我这把剑,虽然不是名家所铸,但选料也是极为珍贵,正所谓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小人不敢狮子大张口,只要一百两。”
眼见众人争执不下,沈琦怕慕容白恼怒,急忙呵斥道:“你们这些人,都给我滚开,不要拦着我们的路,若要卖剑,自己拿了凭证,按流程一个一个来。若是宝剑,亏不了你们,像那种滥竽充数的,趁早离开,不要逼我们天剑楼动手赶人!”
听闻薛海涯大弟子这样说了,卖剑的人们也不敢继续纠缠,让路放他们进入了天上居。只是这些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听闻薛海涯大弟子沈琦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今日一见,怎么感觉这么粗俗,看来传闻就是传闻,不可相信。
进入天上居,沈琦一路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告罪道:
“慕容公子,真是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不会。”慕容白摇头说道,“品剑大会有如此盛况,说明天剑楼蒸蒸日上,与武林,于剑道,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沈琦沈放对视一眼,慕容白这番话,实在是让他们暗自佩服,不由得说一句:慕容白不愧是慕容白!
但慕容白的心里面却是另有一番滋味,他到现在依旧在担心薛海涯和陶素芝,陶素芝的实力他不清楚,但根据传闻,这位薛夫人手段颇为果决,薛海涯一介武夫,玩弄心机实在不是陶素芝的对手。如果薛海涯落入了陶素芝的圈套,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他怔怔的出神,沈琦叫了他好久,慕容白这才醒过来。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
“啊,抱歉,我有些走神了。”
沈放说道:“我瞧您的脸色有些不对,兴许是初来益州,水土不服。这里不比江南,气候闷热潮湿,外来人初到此地,都会不舒服的。”
慕容白挤出一丝微笑:“有劳沈师弟挂心了,我多休息休息就好。”
沈琦说道:“慕容公子,请上楼上雅间吧,品剑大会就要开始了。”
“好。”
几人进了楼上雅间,随着沈琦一声令下,品剑大会正式开始。
天上居一楼很快便人声鼎沸起来,这里成交的都是品质最低的那一批剑,这也是人数最多的一层。而随着剑的品质提高,人们逐渐就会往二楼、三楼走去,依次递推,天山居最上面的六楼,就是负责品鉴整个品剑大会层次最高的那一批宝剑。
本来,这里坐镇的是天剑楼的几位长老,以往也一直是他们负责品鉴这些宝剑。但眼下,慕容白的到来,却让天剑楼有了一个眼光更加高远的人。天机楼名剑谱上排名第五的“凤鸣”剑就在慕容白的手中,找遍整个天剑楼,恐怕连同楼主薛海涯在内,都没有比慕容白更加懂剑的人了。
坐在雅间,慕容白不愿意暴露身份,便让人搬了一张屏风过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沈琦下令,第一把剑送了进来。
第一把剑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脸沧桑,额头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但因为眼神灰暗,所以看上去不是那么可怕。
男人把长剑从布包里拿了出来,交给沈放,沈放再走到屏风后面递给慕容白。
“说说这把剑的来历。”沈琦说道。
男人缓缓道:“这把剑叫做十荆,是我师傅传给我的,用料是天山玄铁以及火晶石。我曾用这把剑,接连杀死了十三名马匪,没有丝毫的缺口卷刃。”
“没有杀死过其他剑客?”
“没有。”男人轻轻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这辈子,一事无成,年少时凭着一腔热血出来闯荡江湖,本以为会有所成就,但奈何天分不够,闯荡数十年,至今还是个三品初位。这把剑跟着我,浪费了,所以我才打算卖给你们,准备赚些银子,回老家娶个女人种地,这辈子就这样了。”
沈琦眼神微动,似是被男人的话给触动了:“你想卖多少?”
“五百两。”
沈放低声询问道:“慕容公子,您觉得怎么样?”
慕容白审视着手里的“十荆”,皱眉道:“材料不对,这不是真正的天山玄铁,更没有所谓的火晶石,只是用了滥竽充数的赭石而已。虽然也算得上是一把好剑,但至于价钱,远远不值五百两。我不知道你们天剑楼的评判标准如何,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定价。”
沈琦接下腰间佩剑递给慕容白:“慕容公子,我这把剑是供我食剑之用,花了三千两银子成交,您对照一下。”
慕容白仔细打量着沈琦的配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数,说道:
“二百两。”
“二百两……”沈家兄弟听到这个价钱,多少都有些惊讶。二百两的价钱,是远远不值得送上六楼来品剑的,这应该是三楼的成交价。
六楼的最低成交价就是五百两,慕容白这一砍,直接砍了三百两。
“是不是有点太低了?”沈琦说道,“还是再抬高一点吧。”
“已经多了。”慕容白叹了口气,“若不是他境遇可叹,这把剑,也就只有一百五十两的价钱。”
慕容白话已至此,沈琦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他把二百两的价格告诉男人时,那人惊讶的喊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这把剑,不可能只值区区二百两!”
“这是我天剑楼新请来的大师所言,不会有假。二百两成交,你愿是不愿?”沈琦说道。
“难道我几十年的时间,就只配二百两?”男人咬牙道,“我要见见你们那个大师,把屏风撤开,我要和他理论一番!”
“放肆,不得无理!”沈放厉声斥责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不愿意卖,速速离开!”
“好……好!”男人不甘的道,“你们天剑楼店大欺客,故意欺辱于我,也罢,这剑我不卖了,老子去神剑阁!”
说罢,男人从沈放手里夺过自己的剑,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沈琦无奈的道:“五百两压成二百两,也难为了他。下一把剑,还希望慕容公子可以留情一些,毕竟若是压价压的太狠,也有损天剑楼的声誉。”
“若是送来的剑值那个价,我自会宽容一些。但若是都像刚才那一把十荆一样,名不副实,我很难给出太高的评价。”
沈琦沈放兄弟俩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其实刚才的“十荆”剑,完全是可以按照五百两的价格成交的。这次慕容白一来,那些平日里在天剑楼的人看来是宝贝的剑,在慕容白的眼里,都变成了废铜烂铁。看来,眼界太高,有时候,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一个。”
第二把剑的主人闻声走进了屋内,这是一个富商,笑意吟吟,很是得意,看来对自己的剑信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