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此次来剑南道,可是带着慕容山庄的弟子一起来的?不知,可否有某位剑仙大人随行?”
薛海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慕容白可是妥妥的外地强龙,身后慕容山庄更是有着多达数位归真境大剑仙,这等人物要是放进剑南道,不知天剑楼要受何等影响。
慕容白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说道:“薛前辈请放心,这一次,我只与四位好友结伴而行,并没有知会慕容山庄和我父亲。”
“怎么这样?”听到慕容白的回答,薛海涯先是松了口气,可转瞬又担心起来。
“只有五个人,如何能杀轩辕有朋,更不要提剿灭魔影阁了。”
“此事我们自有应对之策,有劳薛前辈担心了。”
薛海涯皱眉道:“此事不妥,就算不请慕容山庄的人来,我天剑楼也理应出一份力。剿灭魔道,也是我们的责任。这样吧,慕容公子若是有了消息,想要动手之时,尽管来找我,我天剑楼自我始,无不听从慕容公子的调动!”
薛海涯这番话可着实让慕容白大吃一惊,他连忙起身作揖道:“慕容白不敢放肆,前辈心意晚辈心领,但调动天剑楼这一方势力,还需我父亲连同武林几位名宿的手书,慕容白着实无权。”
“唉,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慕容公子不必如此大张旗鼓。”薛海涯笑道,“对了,还没请问,慕容公子特意来到我天剑楼,所为何事?既不是为了让我天剑楼出力除魔,那难不成是慕容公子记挂我了?这应该不会吧,哈哈哈……”
慕容白淡然一笑:“我此次冒昧造访,的确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薛前辈您,无关魔影阁,而是事关天剑楼,乃至整个剑南道武林的生死存亡!”
闻言,薛海涯大惊失色,他相信慕容白特意说出这番话不是空穴来风,只怕是确有其事。
天剑楼树大招风,不仅有死敌神剑阁一直和他们争夺剑南道剑道之首的名号,下面的附属小宗门也蠢蠢欲动,这些年暴露了不少野心。薛海涯武夫一个,本身又不是个善于处理这些俗事杂务的人,要是没有他夫人陶素芝在,恐怕天剑楼早就已经垮了。
“慕容公子请讲。”薛海涯神情严肃,沉声说道。
慕容白脸色犯难,看了看薛海涯身边的陶素芝,这位天剑楼楼主哪里知道,慕容白要说的,就是他身边的夫人。
从他们刚一进屋坐下开始,陶素芝就一直在暗中打量着慕容白,这让慕容白很不舒服,更不要说他还知道陶素芝连同薛松涛要刺杀薛海涯的事情。眼下陶素芝不走,慕容白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薛前辈,此事事关重大,慕容白无礼,斗胆请薛夫人先行回避一下。”慕容白叹了口气,朝着陶素芝深作一揖。
薛海涯皱了皱眉:“夫人先下去吧。”
陶素芝款款起身,对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屋子,似乎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陶素芝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慕容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慕容公子,这附近没有闲杂人等了。”薛海涯沉声说道,“请讲吧。”
“……是这样。”
慕容白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在来益州的路上,无意间得知,令夫人要和令弟薛松涛一起……”
“一起什么?私奔吗?”
“不。“慕容白愣了一下,薛海涯的猜测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略微失神后,他便镇定下来,沉声说道:
“他们要杀你!”
随着慕容白这句话一出来,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薛海涯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他低着头,直勾勾看着桌子上的茶壶,眼睛有些失神。
慕容白不理解薛海涯这份镇静是为什么,寻常人若是听到自己的妻子和弟弟要谋害自己,肯定早已暴怒如雷了。
过了很久,薛海涯终于开口说话。
“慕容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杀了薛松涛。”
此时此刻,原本早就应该出现在薛海涯脸上的震惊才姗姗来迟。
“你杀了我弟弟?”
慕容白点了点头,在来益州的路上,他和李心安谈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薛海涯,最终还是拍板决定合盘托出。毕竟,薛松涛身死的消息早晚都会曝光,只要薛海涯想调查,他们也瞒不住。
与其遮遮掩掩惹得薛海涯的厌恶,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薛海涯薛松涛死亡的真相,把事情挑明了,反而会简单的多。
“为什么?”薛海涯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已经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悲愤和杀心,对面若不是慕容山庄的少主,只怕自己早就一剑刺了过去。
“因为他该死。”
慕容白缓缓说道:“这些年,天剑楼在剑南道的口碑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一落千丈,究其原因,我想薛前辈您也应该清楚,就是因为天剑楼内某些人的腐化堕落,仗着天剑楼,在外面恶事做尽。而这个“某些人”,您是最清楚不过得了。”
薛海涯低下了头:“不错……松涛这些年……的确是做了不少恶事。”
“慕容山庄有一份红黑榜,这在武林之中并不是什么秘闻。红榜上誊录的,都是江湖侠义之士。而黑榜上写着的,则都是些武林败类。令弟薛松涛,已经连续三年处于黑榜前十,我杀他,可以说是不妥,但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看书喇
薛海涯低声说道:“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就不能留下他的命,送回来让我严加管教,哪怕……废了他呢?”
“就算他要杀你,你也要如此心软吗?”
慕容白默默的把在薛松涛身上发现的书信拿了出来,展开缓缓递给薛海涯。
薛海涯扫了一眼,他认得出来,这就是自己夫人陶素芝的字迹。
“薛前辈,您不是顾及儿女私长的人,孰是孰非,我想您分的清楚。”
慕容白起身长作一揖:“薛松涛已死,其余人等,乃是天剑楼的家事,慕容白不便插手。但为了剑南道武林安定,还请薛前辈务必要妥善处理此事。”
薛海涯淡淡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慕容公子请放心,我不会让天剑楼大乱的。”
“此事,还希望慕容公子不要告诉其他人,已经知道的,也请他们不要到处散布,薛海涯万分感谢。”
慕容白说道:“薛前辈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就先不说这件事了。”薛海涯笑了笑,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我已命令弟子设下宴席,今日慕容公子就请住在天剑楼,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这最好还是不要了。”慕容白说道,“薛楼主,我来益州之事,不希望被太多的人知道。”
“放心,此宴皆是我天剑楼核心之人参加,不过六七人而已,极为守矩,不会泄露半点有关于慕容公子的消息的。”
薛海涯都这样安慰了,慕容白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如此,便有劳薛前辈了。”
……
一夜之间匆匆而过。
次日,慕容白从冥想中苏醒,洗漱完毕,推门而出,外面早有天剑楼的弟子在伺候着。
薛海涯大弟子沈琦,二弟子沈放,这两人是同胞兄弟,与慕容白也是同龄,昨夜酒宴,三人还算是言谈甚欢。
一见慕容白出门,沈琦便上前说道:“慕容公子,昨晚休息的可好?”
“还不错。”慕容白点头道,“几位这是在干什么?”
沈琦笑道:“慕容公子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我天剑楼一月一度的品剑大会,在益州城最大的酒楼天上居举行,赶巧不赶早,家事特命我兄弟二人带慕容公子您去品剑大会观赏。”
“品剑大会?”慕容白皱了皱眉,“这是何意?”
“我天剑楼的心法,与别处不同。”沈琦解释道,“天剑楼练剑法门之中,最要紧的,乃是食剑之法,吞噬名剑之中的精气化为己用,所以,天剑楼便急需宝剑来供门下弟子修炼,这才开了一个品剑大会。”
“这食剑之法,我也有所耳闻。”慕容白缓缓点头,“只是这品剑大会一月一度,天剑楼弟子练功,消耗的宝剑居然这么多吗。”
“哦,这倒不是。”沈放说道,“寻常弟子一把剑可以用半年,这品剑大会,本意也不是为普通弟子选剑,而是为了家师以及各位长老,所以,对于剑的品质要求极其严格。寻常弟子,只需要用长老们剩下的剑就足够了,随着他们修为的提高,天剑楼对其倾斜的资源也会更多更好。”
“原来如此。”慕容白缓缓点头,心里面却是另一番算计。
薛海涯特意让沈琦沈放兄弟俩带自己去那个品剑大会,分明是故意支开自己,好让自己不留在天剑楼。但薛海涯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慕容白拿不定主意。也许,是他要杀陶素芝,不想让慕容白这个外人在场。也许,是他想问清楚陶素芝的目的,不希望慕容白知道这件事的内幕。亦或者,是薛海涯压根就不想杀自己的夫人,支开慕容白,只是在拖延时间。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慕容白都非走不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沈琦沈放人都来了,自己根本没理由拒绝。而且,他也挺想去看看那个什么品剑大会。
至于陶素芝的死活,慕容白相信,薛海涯会给他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那就有劳沈师弟带路了。”慕容白拱手抱拳,跟着沈琦沈放离开了天剑楼。
……
益州城西北,是这里的三教九流集会之所,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但是对于血衣堂而言,却是最好的伪装。
血衣堂在益州的堂口,就设在这里。
“张权,咱们现在在益州的兄弟们,有多少人?”李心安问张权。
“回堂主,一共有七十六人,除去手上有任务的,共有六十三人可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