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捏着裙角,从马车上下来,宫门前停了不少一样的马车,每个马车下都下来了像安颜般年岁的少女。
都身着艳丽,带着对宫中生活的期待。
安颜环顾着这些少女,不懂为什么对这些少女来说,一个是避之不及的皇宫,一个是让人期望等待的皇宫。
就像邢家小姐,就像眼前的那些少女。
随着为首内官的嗓音,这些女孩儿都自主的按照家中官品,自动站位。
但是安颜不曾留意的是,等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邢家小姐后,发现那些少女的逗趣言语都落寞下来,垂着头自动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下连那个内官也挂着笑的和自己打着招呼。
还隐晦的打量了自己一眼,安颜注意到了他眼中的赞叹。
等分配好房间,安颜才抽空询问了贴身婢女,那些各府小姐让着自己的原因。
谁曾想婢女却也是一问不知。
晚上,有相应的教习女官过来讲了些规矩。
无外乎是好好等待明日的甄选,不要随意出去,妄想一步登天。
等到众人散去,那女官却格外照顾的轻言留下安颜,告诉了些安颜国君的喜好,希望她能按照这点打扮。
安颜身边的婢女倒是懂得规矩,给了打赏。
可惜,安颜也不准备按照这些去做。
当初,她答应邢将军不过是想顺路找和尚,而且他一路向西一定又什么原因,在自己见邢将军之前,和尚交代自己帮忙,应该是有原因才需要自己假扮邢小姐。
所以,安颜不过都是为了和尚,因此晚上安颜趁着那些人熟睡之际使用妖法偷偷溜了。
却没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鬼魅身影。
宫中灯火阑珊,可是却四下无人,只有清风吹过树梢,叶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那落叶随着风淌过河塘,落在了荷叶上。
湖边的女孩儿穿着婢女的衣服呆呆的看着远方高过城墙的地方,那里有幢高楼,楼上梵音阵阵,应当就是和尚所在之处。
不远处树下躲避着一个人的身影,在黑夜中既无影也无呼吸,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是他那所触的方向,先是女孩儿,后是高楼。
那梵音念得是沉重般的追忆……顿顿砸在安颜的识海里。
所以,安颜却觉得那梵音与往日念得不一样,她听不太懂,可是就是抗拒。
天上的云开始聚集在那幢高楼上,月色彻底照亮了安颜身后的林茂,那树下隐着的身影恰恰就是那时安颜追逐,又躲在烟雨台后的斗篷男子。
而那乌云密布下的佛台,烛火摇晃,明明暗暗,佛音消失。
那个打坐在佛堂里的白衣男子,望着围绕在身旁的云,却露出了凄惨的笑意。
起身,站在窗边也看向了女孩儿所在的方向,那是他心中的魔,念不成的咒。
和尚推开窗户,看到了看向这里女孩儿的目光,也是这一瞬间,那乌云更加浓郁。
这边深处晴空的女孩儿却是看着那边的佛楼,心中期期艾艾,她看不见打开窗的男子,也听不到自己心中所想,好像有无形的波纹,将自己刻在这里。
而身后的斗篷男子看着佛楼上的白衣和尚,目光紧锁。
有清冷的月光晃到了男人的眼眸,又被刻意躲过。
而高楼的白衣和尚也同样看到了月光下,古树旁站着的男子,本来看向女孩儿清明的目光,却染上了浓雾。
而他那佛堂内供奉的不是佛祖,而是从烟雨台消失的画像。
晴空下,乌云中染过蛟龙般的雷鸣,那阵雷光瞬间点亮了整座皇城。
安颜心下一惊,看着那道雷,只觉心中无限惧怕,再也不敢多待,立刻回了房间。
也没有再去找和尚。
而那乌云从依偎在古树旁男子消失,白衣和尚眼中清明后,就已散开。
屋内画像上的女子望着水中月,风从窗边漾起了画像的一角,水中月波纹不断,画中女子嘴角波动,好像倾诉什么。
原路返回的安颜,却像是陷入迷雾的蝴蝶,寻不到方向。
有浓雾出现在女孩儿眼前,安颜那本来清醒的意识却随着这边的浓雾一起斑驳模糊,手间碰到什么枝丫,一瞬间有针扎的疼痛感袭来。
红色的血珠点缀在安颜的手上,那刺了安颜指尖的利器好像得了欢,更近一步,逼迫向女孩儿。
谁料安颜眼前来了一阵清凉,接着就昏睡过去。
身后隐匿在迷雾的黑影男子出现,伸手搂过昏迷的女孩儿,牢牢抱在怀里。
那迷雾下的荆棘也展露出来,男人挥挥衣袖,那束迷雾尽散。
而皇宫内繁华的宫殿中,本来闲适倚靠在床榻的华服女子却面色苍白,眉头紧蹙,那被压制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华服女子面露惊慌,拿过一旁的手绢擦拭掉唇瓣上喷薄的血液。
“娘娘,何事?”
华服女子看向外面在宫门前侍候的身影,吞咽下口中血腥。
又恢复那时的矜贵,“无事,下去吧。”
那声音像是夜莺啼唱,甚为动听。
待到宫中婢女下去,华服女子担忧的看向外面的宫殿。
到底是谁……阻止我……?
月光下,看不见的黑色悄悄的散尽女孩儿的房间,接着怀中出现了,昏睡的女孩儿。
安颜迷茫之际,感受到了来之不易的温柔。轻轻的,带着些许珍重。
男人伸手取来女孩儿受伤的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伤痕,有着金光乍现。那被划伤的手指又光滑如初。
男子把女孩儿的手放到她身边,念了几句,消了女孩儿今日的记忆,又化作夜深离去。
而在高楼上的白衣和尚却站在高楼前看着那处女孩儿消失的地方。
“你插手了……”空冷的声音传递到佛堂里。
斗篷男子把目光从画像女子身上抽离,看着那门外侧身的白衣和尚,摇头。
声音却与白衣和尚极为相似。
“你错了,我插的是另一方事。”
白衣和尚却不这样想,看着那站在烛光光晕中的男子,却是无比愤恨,可能都带着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嫉妒。
因为,毕竟,他要意识的更早,哪里如他啊……
这般,又看向了那画中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