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胡宵以为付游邱听到王爷的想法，便以为他是改变主意，因此立刻回答。
付游邱却是听到回答，慢悠悠喝了几杯酒，像是忘了胡宵的存在。
“大人？……付大人？”
付游邱这才慢悠悠放下酒杯，“胡大人何事？”
见付游邱像是无事般，胡宵不由起身，“这……付大人，王爷念其不妥，……”
“我知道，所以，就不需要担心了，王爷自会和孤王商讨，其余不必你我操心，胡大人快坐下好好品尝美食吧。”
“可……孤王未听王爷劝谏，所”
“所以，你我二人又怎么可能劝动孤王，如若因为此事，老臣无能为力。”说罢，撂下酒杯，被人扶着出去了。
这下，包厢只有胡宵一人敢怒不敢言，过了一会儿，沐胶东也从里面出来。
胡宵小跑到他身边，“王爷，您看……”
沐胶东看着付游邱坐过的位置，冷哼一声，“真是块儿硬骨头。”
“王爷，不若……”说着做出杀人的动作。
沐胶东拦下胡宵的动作，“不可，杀他后朝廷势利就该更盘综错杂了。”
是夜，月隐层云，皇城中更是一片寂静，昏暗的一角太监所，只有沙哑的声音夹杂着皮鞭抽动空气落入青石砖的声音。
连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两人，也只是呜咽之音刚破就熄。
付游邱带着仆从来到杜府角门，随后就被人迎了进去，来到书房就看见一早等待在门口的杜云修。
两个老人上前先后问好，寒暄几句就走进屋子。
随后只有屋内的烛光朦胧了夜色，四下又恢复了寂静。
两人来到桌前，坐下各自斟茶，随意聊了聊近几年的光景。
付游邱倒是一声长叹，感叹先王逝世，太子无端病逝，江山掌握在奸人手中。
杜云修倒是也心疼自己的外孙牵涉其中，但人已逝，只好看前方。
两人闲聊几句，杜云修终是看着对方，一声叹息：“老付啊，你还没放下吗？何必把这些怨恨在孤王身上，你明知他不过也是受牵连之人啊。”
这下，那个方才还神色平常的老者，不再说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好久，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杜云修起身拍拍付游邱的肩膀。
付游邱端起杯子，一口饮进，凉茶的苦才弥漫了眼眶欲流的泪啊。
“你说得对，他也身不由己。”
这边杜云修也叹气一番，便又坐下。
不愿再提此事，付游邱换了话题，“你这是要挽救先王江山，那孤王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
“你不若和他亲自谈谈？”老人笑着却不言语，看着对面吃惊的老者，起身率先走了进去。
这下，付游邱也紧随其后。
沐秋谨把边疆速报放下，转头就看到了跟着杜云修一同进来的付游邱。
付游邱曾经以为无用的帝王如今收敛了朝堂上的玩笑昏庸，站在书架的一旁，眼底是涌漫的江河，那曾高高扬起，忽视一切的眉目也沉寂下来。
无端的多了几分帝王之势。
付游邱一时错愕，却又想起礼节，跪下行礼。
等到礼毕，才堪堪起来，那本以为是自己一时幻想的男人沉稳的落在一侧，嘴角是欣慰的笑容。
“付大人，三年前之事，实属无奈，这些年委屈你了。”
付游邱木愣愣的看着沐秋谨，一时还不能把眼前人和朝堂大殿上的昏庸君王分开。
还是杜云修将这些背后之事解释开。
四年前，沐秋谨登基，受制于沐胶东，朝堂大臣请旨调查太子之死，却都被沐胶东一一打发。
付游邱身为太子老师，又一次请旨，被打回，不得不跪在神道上，希望沐秋谨能够下旨彻查。
可惜，沐秋谨那时深受玉毒迫害，多日不曾上朝，不知此事，而沐胶东便以他的名义撸了那些请旨官员的官职，讲付游邱子孙发配他地。
付游邱不知其中隐情，愤恨不已，不禁以为是沐秋谨设计枉死太子，后来见其昏庸，愈发不加理睬，于朝堂也不进献忠言。
后收家书，子孙在发配途中，生病去世后更是对沐秋谨看不惯。
而终于熬过来的沐秋谨知道此事后无颜再见付游邱，也怕牵连其他官员，便做主贬谪那些忠臣后，以保其性命，再不上朝，浑浑噩噩以求瞒过沐胶东的眼线。
等到日后在一举消灭这些乱臣贼子，却不想君臣离心越发严重，玉毒之深无法想象。更加没有时间解释这些沉溺在昏庸享乐背后的真相。
孤王自己在王宫深陷囫囵，却还要忧忠臣之命，保全家世，可自己呢？
“老臣……”付游邱哽咽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这些年做的不好，没有帮助沐秋谨，没有深究其不义，却只因为表象的昏庸也放弃了君王，这岂是一个人臣所为？
愧疚，扑面而来……
那些的埋怨随着真相的解开化作云烟飘散……
而同时更是哽咽的不知如何是好。
安颜静静伫立在一旁，看着那个上前宽慰泣不成声的人的男人，心里更多是对他的心疼。
一个母妃惨遭先王后迫害，从小就自己在宫中一人成长，后又被迫服毒，蛰伏于牢笼般的王宫。
那么多朝臣，可是没有一个人懂得他背后的心酸，背后的无奈，还要替那些朝臣的身家性命进行担忧。
还要面对那么多朝堂上的谩骂，民市间的指责。
最可悲的又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久，还要装作享乐般苟且下来。
安颜那心疼的眼神好像化作实质流露在沐秋谨的身上。
宽慰好付游邱，男人转身就看到角落里的人，眼神间都是心疼之色，像是温暖的泉水，而自己就被包围其中。
那个自从四年前就不曾温暖的心，慢慢回升……
三人行至一旁，将计划细细道来。
天色太晚，不便回府，付游邱就在杜府住了一晚，期间担忧询问传到沐胶东耳中如何是好。
杜云修摸着胡子，笑的玩味：“你来时怎么不但忧？”
付游邱这下倒是不好意思，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