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谨拿过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看着那太监,把用过的手帕远远一扔,落入火堆,化为灰烬。
再抬头也没错过安颜眼里的冷漠不耻,这才又挂回笑容。
“王侄啊……今日怎么突然就宣布了那么个决定?”
“王叔说的是考核选拔官员一事吗?”
“自然,王叔觉得此事过大,上至朝堂,下系百姓,应当慎重。”
“王叔……付游邱,太傅,杜云修,太师,再有王叔你,孤何不重视?”
沐胶东放下茶杯,叹气,严肃道:“此事为何不与本王商量再做定夺?”
“不是王叔先在朝堂上说孤不作为的吗?”
两个男人互不相让,目光中彼此怒视。
沐胶东率先冷笑:“倒是本王的不是。”
离开翟徽宫,沐胶东甩着袖子登上马车,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只是沐秋谨故意争气还是蓄意谋划,此番试探倒是让他更加混乱。
“孤王,您不怕摄政王他起疑心?”
“无事,我自有打算,而且,他来不过试探,旨意已经不能撤了,杜云修和付游邱也不会同意他沐胶东乱来。主要目的达到便好。”
安颜看着一旁拿着图册研究的沐秋谨也跟着放下心来。
没想到男人突然抬头:“那李发你的打算呢?”
“奴才马上去办,不过可能有了更改。”
这般,主仆二人才相视而笑,沐秋谨也没问怎么突然在早朝改了策略,只让她尽快收网。
李发的脊背后已经鲜血淋漓,刑罚结束后就被人丢弃到宫墙的丛中一角。
红色的鲜血蔓延过石缝,融入到杂草的泥土中。
就像是多年前那个被太监围殴在凉亭的宫角旁一样。
兜兜转转,最后自己的性命还是被别人握在手中,那些挣扎都显得徒劳可笑,可惜有的人却仍然执迷不悟……
那两个被宽恕的小太监怕事后李发报复,因此又趁李发被处罚完,马上跑过来将人带回太监所。
因为此番罪责,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们二人也不敢去找太医,只能拿些伤药涂抹在李发受伤的部位。
盆中的鲜血被染红了,李发也察觉到了伤处的疼痛,这才悠悠转醒。
那两个小太监看见李发醒来,立刻走上前询问。
“李公公可有什么指示?”
二人只听见床上窸窣的动静,再一抬头就看到李发怒视二人,眼神愤恨。
这怕是把今日罪过怪在了两个小太监身上,可惜,身上有伤,职权不够,也不能处罚两个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被这眼神盯得是浑身发抖,更加害怕,却又不能多言。
这边两个小太监就开始不停受到李发的折磨。
刚到午时,付游邱府上就被送来请帖。
老人坐在书房翻阅着近来官员变动的名册,不由想起了早朝结束后,宫门前,临上马车之际杜云修派仆从送来的一封请帖。
放下手中的名册,拿起身旁搁置的请帖。
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既无奈自己沉寂往事,又笑自己恐怕心里早有定夺。
等下人把新送来的请帖拿来时,付游邱倒一时犯了难,如今两者邀约的时辰相重,何况这封请帖是沐胶东手下胡宵送来,定要仔细处理才是。
叫人把吴靖宇唤来,老人抽出杜云修派人送来的请帖。
燕关楼内……
杜云修坐在桌旁看着远处泛湖游舟的百姓,倒是难得露出微笑。
一旁的老管家吴勋看到门口小厮犹豫的神情,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鬼鬼祟祟的,也不怕丢了大人的脸。”
那小厮挠着头,歉意的笑笑,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奴才看到付大人来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
“不过是跟着胡大人进了另一个包厢。”
胡大人,这载兴城内能被称为胡大人的只有一人。
胡宵。
这下子管家吴勋也知道恐怕自己大人白等了。立刻进屋把这事告诉杜云修。
杜云修看着远方的景,听到门口传来的小声议论却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大人,付大人恐怕和胡宵他们……”
剩下的话吴勋老管家没再提,可是杜云修大体还是能猜出来。
这边,早朝沐秋谨的旨意刚下,胡宵又是王爷那边的人,找付游邱为了什么事都能猜到。
杜云修也知道自家管家是担心付游邱和摄政王联手,于朝廷于不义。
“无需担心,会有人来。”
“大人?”老管家没听懂什么意思,接着门就被有礼的敲了两声,像是响应杜云修的话一样。
杜云修用眼神示意老管家去开门,接着吴靖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老管家不认识此人,吴靖宇就把请帖递上。
付游邱知道王爷那边虽是以胡宵的名义送来请帖,可是想必沐胶东也会在场,而且他明白杜云修接下来的做法,所以,他们目前没有办法拒绝。
因此就派了吴靖宇过来。
老管家把请帖拿进来,而杜云修也已经起身,摆手让他把请帖收下。
吴靖宇走上前,行了一礼:“下官吴靖宇参见杜太师。”
“免了,过来坐,不然一桌酒水也要浪费。”
两人坐下,吴靖宇礼节性敬酒一番便开始把老师的话带到。
等到空闲时间定会亲自拜访,如此。
另一间包厢,从王宫出来,沐胶东就一直觉得此事令人堪忧,便让胡宵将付游邱请来。
桌席上沐胶东倒是隐匿在帘幕后,胡宵就代替他开口表达此番之举的目的。
“付大人,孤王许久不曾采取政策,此举牵涉过多,恐动摇社稷,因此下官和几位大臣想联合大人,上书劝谏。”
付游邱喝了一口小酒,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胡宵,摆手,并不赞同。
“孤王年幼立王,久居王宫,不懂朝政,故摄政王辅之,此举王爷定是赞同,何必你我二人再多此一举?”
这般,胡宵也不好直说王爷并不知情,只好换个方法。
“这,朝后王爷左右思之,念其不妥,方使下官想此一法。”
付游邱放下酒杯,故作不懂,又反问道:“那王爷是不赞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