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燕京城御花园中。
王烨与王垚相对而坐，手中拿着的便是杜老大的战报。
“宋江要降，你怎么看？”王烨问王垚。
“爹爹，宋江要降，依儿看来，须允其输诚，而且还不能薄待了。”王垚道。
王烨点点头，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说不上对，自然，也不能算错。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个正确答案。
“王庆前两天刚跌死了。”王烨继续问道，“宋江要死吗？”
王庆是不是死于意外，王垚自然是知道的，李助大伯那里有详细的报告过来，这王庆既然是西南安定的不稳定因素，也不愿意到济州岛养老，那‘跌死’也是一种结果。
但是宋江的情况又有很多不同。
人家是不是真心投降的还不好说，直接打死吗？
会不会让人兔死狐悲，继而影响后续南征？
“我不知道。”王垚道。
今年的王垚已经是二十一岁的大人了，但是明显没有王烨的二十一岁牛逼。
实际上，随着王烨的一堆儿女逐渐长大，燕京城中，关于太子之位，自然也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只是嫡长贤王垚都占了，所以这太子之位还算安稳。
或者说，这里面就一个问题，就是王烨的态度。
当然，王烨不是所谓千古一帝，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太子来，这种动摇国本的事情，自然不是说做就做的。
所以王垚可以在王烨面前，直接说，我不知道。
对比历史上大部分的皇帝和太子，这对已经算是比较接近正常父子的一对了。
“王庆已经死了，宋江就不合适再死了，这叫度。”王烨道，“大概便是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
王庆是二，一就是刘豫，万一这宋江再死于非命，那齐国以后招降的工作，恐怕还真的有点困难。
“宋江该往何处安排为好？”王垚问道。
王烨想了想，道：“我也没想好，往哪里安排都成，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去济州岛养老也成，去辽东牧守一方也成，只要他们兄弟不串联在一起，就弄不出大乱子来。”
王烨是信宋江的。
倒不是说有书上的滤镜，而是基于现有情报的判断。
简单说，宋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会做出更理性的选择来，权衡利弊，取舍的果断，就像现在这样，打不过，就果断投降。
所以聪明人的行为是更好预测的，真正难以预料的是蠢人还是神经病。
“如果你对一个事情拿不准，就多问问人，我不是个多聪明的，你好像也不是，但是这天下有聪明人，只要能让他们为你所用就可以了。”
“若是他比我聪明，如何能为我所用？”王垚问道。
“聪明是个挺宽泛的概念，有些人才思敏捷，有些人过目不忘，有些人洞悉世情，这些都是聪明，但是跟能不能为你所用，并没有直接关系。”王烨道，“聪明人不好忽悠，所以很多时候，显得不那么好控制，甚至担心他有一天会超过你，甚至取而代之~”
“但是人呐，可以不聪明，格局不能小。”
“有一个说法挺有意思的，就是一个组织，比如说一个山寨，大头领的器量和本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个山寨贵和发展的上限，就像一个锅盖一样。”
“放眼天下，就不是山寨了，皇帝和寨主还有些不一样。”
“但是道理还是差不多的道理，如果你不能接受比你更强的人，那这就麻烦大了。”
“··· ···”
答非所问，鸡同鸭讲，大概就是这样了。
王垚问的是帝王心术，王烨讲的是一大口鸡汤。
不过，这个鸡汤倒是正经鸡汤，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虽然说王烨成事主要是靠有挂，但是这份容人的气度，倒不是靠挂，只看这人，多少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爹爹说的是，我却是失之度量了。”
“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王烨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还年轻罢了。”
年轻~
看着王垚，王烨总有些莫名的感慨，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确实是容易感慨的。
少年人锋芒毕露的，想接受一个比自己强的属下，甚至承认别人比自己强，都是问题。
“不年轻了，太子妃都有孕了，如何还算孩子。”王垚道。
王烨一时有些恍惚，是了，自己这也是要做爷爷的人。
想想去年拒绝了母亲和婉儿提议的选秀后宫的事情，王烨还是有些骄傲的，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也是一种成长。
“确实不是孩子了，如此，有些事情该做了。”王烨顿了顿，笑道：“你也知道，你爹我是个起名废，所以关于东宫卫戍部队的事情，就取名东宫六率吧，满编一万二，如何？”
东宫六率，是唐朝时候的称呼，包括太子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每率管辖3-5个折冲府。一个折冲府差不多千余兵马，有多有少，整体编制上比王烨这个一万二要多一些，但是也足够了。
王垚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因为自古以来有一个传统，那便是一般情况下皇帝的嫡长子就是太子人选，而确立太子以后，太子要经常留在皇帝身边，毕竟是下一任皇帝。
这就是所谓的“君之嗣嫡，不可以帅师”。可以说是一个相沿的惯例，也可以说是一个共通的制度。
皇帝御驾亲征，太子都要留下监国，所以这就诞生了两个名场面。
晋王杨广取太子杨勇而代之以及，着名的玄武门事变。
“你之前便领兵去过南洋，如今南征，你想去吗？”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既然前面的反面典型不远，王烨自然会注意，所以太子出征，皇帝留下看家，也不是不行不是吗？
“儿臣愿往。”
一般情况下，王垚在王烨面前，都是自称我的，只有正式场合，才会自称儿臣。
先是儿子，然后是臣~
王烨扶起了王垚，不是正式登台拜将，也便不用那么正式。
“此番南征，还是老规矩，万事保命为先，在南洋那样搏命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冲锋陷阵，自有猛将可往，论武艺，再兴比你要好些，凡事莫要逞能···”
“我记下了。”
王烨的谆谆教诲，王垚都记着了。
王垚自然也明白，若是自己真的死在这南征的过程中，那齐国就真的是出大事了~
王垚还在想着东宫六率指挥使人选，只听得王烨悠悠说道：“还有一件关于你一群弟弟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