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贺月带自己来见太后,是想恳求太后允准迎娶自己为后?风染停了脚步,侧头看向贺月。是了,贺月曾经试探过他。先不说有没有可能立一个男子为皇后,他作为外臣,作为兵马都统帅,他就不能做皇后,不能进入贺月的后宫,同时他也绝不愿意进入贺月的后宫,跟一群女人为伍,整天争风吃醋。
一直以来,他不在乎名分,为了名分的事,还跟贺月置过气,怎么贺月就不听他的劝?非得在这事上,跟太后闹不痛快?风染只是看着贺月,没有说话。他心头再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他不能拖贺月的后腿,他必须表现得跟贺月同心同德。
贺月回看着风染,喉咙间一个“是”字翻滚了无数遍,终究说不出来。当皇后之位跟兵马都统帅两者不可得兼,毫无疑问,风染会选择都统帅,舍弃皇后之位。贺月不能昧着心,抹杀掉风染的意愿,硬把风染收为后宫。可是,这是他跟风染正名分的最好机会,他怎么能凭白放过?然而,他到底能给风染一个什么样的名分?
看着贺月和风染面面相觑,相对无语的样子,太后懒懒地一挥手,冯紫嫣会意,便带着宫人们退下了。等冯紫嫣把正殿的门关上,太后才嗤笑道:“皇儿,是哀家说错了?还是说,你根本没能力纳娶新后?”
太后这话说得太怪异了,让贺月和风染都无法理解。贺月明明是为了风染,不想娶后,哪里是没能力娶后了?话说,这“没能力”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是哪方面的能力?
风月一时答不上话来,太后看着,以为自己所料不错,只觉得心头邪火直冒,压低了声音,恨恨道:“哀家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好好的男人不做,非要学那女人……”太后气得,实在说不出口,豢养男宠,把自己倒贴进去,反而成了男宠的玩物!
太后骂得隐晦,不过风月身在局中,倒有点明白了。但是,太后怎么就那么肯定贺月是下面那个?是被进入的那个?风月两个更是大眼瞪小眼,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再是母子,这个问题,申辩也不是,不申辩也不是。
太后骂到气头上,抚着胸口,指着贺月讽道:“还迎什么皇后?有胆子,你就嫁个皇夫给朝上大臣们瞧瞧!”
凤梦大陆有过女帝,也有过女帝嫁皇夫的事迹。但贺月是男皇帝,男皇帝都是纳后,哪有嫁夫的?太后叫贺月嫁个皇夫瞧瞧,自然是气话。可是贺月听着,便觉得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觉得太后无意中竟是破解了他纠缠了好几年的难题。
贺月赶紧回身,扶着太后坐下,并不安慰太后,但对太后唠唠叨叨的斥骂也不分辩顶撞。倒把风染丢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尴不尬地杵在正殿里。
等太后骂够了,似乎气也消了,贺月过去,拉着不情不愿的风染回来,重又跪在太后面前,说道:“刚母后教训得是,儿臣中宫虚空多年,正是想迎娶风将军为皇夫,还请母后赐福!”
皇夫!
皇夫就不是后宫,是可以在前朝为官的!就完美地避开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禁制。
风染不是女人,他与风染在明媒正娶之后,当是帝夫关系!是了,皇帝和皇夫,这才是他与风染,最真实最恰当的关系。
风染只是淡淡地看了贺月一眼,并没有觉得太大的震惊,他知道贺月一直想给他一个名分,觉得贺月给了他一个皇夫的名分,跟女人不沾边,跟后宫不沾边,甚好。
相比于风染的淡然,太后气得浑身直颤,夫妻夫妻,风染若是皇夫,那贺月是什么?皇帝竟然是被进入被玩弄的那个!迎娶皇夫,岂不是要把他跟风染在床上的关系昭告天下?一个皇帝,还要不要点脸面?太后煞白着脸,叱道:“你敢!”气愤之下,顾不得什么太后风仪,一掌扇向贺月。
贺月好歹也练过一些花拳绣腿,总比太后功夫好,头一低,抬手稳稳地擒住了太后的手,然后放手,道:“儿臣迎娶皇夫,心意已决。不是恳请母后同意,是知会母后一声,希望婚礼之上,能得到母后的赐福!”据凤梦大陆的传说,晚辈的婚姻,必须要得到长辈的赐福,才得鸾凤合鸣,和顺美满。
太后狠狠道:“你休想!哀家不会赐福你们……不,哀家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娶什么皇夫!”皇帝娶皇夫,简直是凤梦大陆古往今来,空前绝后的大笑话!大笑柄!不对,自从贺月跟那男宠不清不楚纠缠在一起后,凤梦大陆的大笑话大笑柄就一次次被贺月创新。
贺月垂着头,听着太后的诅骂,并没有反驳。等太后骂累了,歇下来喘自己的空当,贺月从衣袋里掏出几张宣纸,递到太后手边,道:“这是关家人的招供。”另递了一卷圣旨样的东西,说道:“这是那道伪诏。”
太后接过一看,那本来被气得煞白的脸色变得又黄又黑,本来就被气得直颤的身体,更是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随时都能倒下,有些底气不足地横道:“你敢!”
贺月跪在太后跟前,叩了个头,说道:“祖宗教诲,后宫干政,虽以太后之尊,皆当幽闭寝宫,终生不得外出。”
太后几下就把手里那几张“关家人的招供”扯碎了,那伪诏却扯不动,冷哼道:“这是关家胡说八道。”
贺月平静地看着太后撕了招供,并无出手阻止之意,说道:“关家有没有胡说八道,只在儿臣相信与否。”
“你便想拿这个,来要挟哀家同意你迎娶皇夫,为你们赐福?为了个男宠,敢胁迫你亲娘!哀家真真养了个好儿子!”自从朝堂上,贺月及时回归,太后图谋摄政失败,她就一直担心贺月会找她算帐。但贺月一连三天只是照常处理政事,收拾她丢下的烂摊子,请安照旧,便让太后略略放了心,以为贺月终是念在母子的情份上,不跟她算帐。哪想到,贺月不是不算帐,贺月这帐算得比谁都精!竟然会猝然之间跟她翻出后宫干政的帐,并跟迎娶皇夫联系在一起。摆明了,她不同意儿子迎娶皇夫,儿子就有可能幽闭她!为了个男宠,不顾母子情份,如此赤果果地威胁她!
贺月跪着,又叩了个头,恭声道:“儿臣岂敢胁迫母后?儿臣是想,如果儿臣大婚,迎娶皇夫,就可以大赦天下,自然就可以宽赦了母后的过失。如此,岂不皆大欢喜?”没有大婚,就没有大赦。用大婚大赦来胁迫太后,贺月的说法不过婉转好听一点而已。
太后清楚,她这个儿子,打小不亲近她,一向很有主见,除了贺月刚做太子时,自己帮衬过儿子外,贺月登位之后,她不便再出手相助,却看着儿子一步一步收揽实权,大举革新,兴利除弊,富国强兵,合并各国,收复失地,成长成一代明君圣主,然而,她也看着儿子一步一步跟那男宠,不顾君臣礼仪,不顾人伦大防,淫秽朝堂,冷落后宫,无耻苟合,纵欲伤身,堕落成个荒淫无耻之帝。可是,她也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儿子,生性倔强,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要办成的事,千方百计也一定要办成,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一样不能阻止。
太后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贺月,颓然叹息道:“哀家人老了,年纪大了,便是不幽闭,也难得出宫。”言下之意,幽不幽闭有什么关系?然而,幽闭并不是禁足,不是不出宫就叫幽闭,太后这么说,不过是硬给自己撑面子,又道:“皇帝大婚,不是哀家说了算,还得问问内务廷和朝堂的意思。”太后长长一叹:“他们若都同意了,哀家亦当应允。”
在太后心里,贺月迎娶风将军为皇夫,差不多就是不可争议之事实了。
她拉拢了那么多大臣官吏拥戴她摄政,以为自己筹划周详,万无一失。想不到,自己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风染,风染功力太强,己方九大高手都伤不了风染分毫,才导致己方功亏一匮,功败垂成。自己败了,那拥戴自己的大臣官吏身上全都担着附逆罪责,贺月敢向自己算帐,自然也会向那些大臣官吏们问罪。自己是老了,可以不在乎幽不幽闭,可是她不能不借贺月大婚,大赦天下之机,放大臣官吏们一条生路。
为了那大赦天下,这场迎娶皇夫的荒唐大婚,势在必行。
太后觉得事情与她的愿望一对比,有些可悲可笑:贺月治国理政做得很好,只是儿子太过荒淫,身体越来越差,又屡劝不听,她想救儿子于水火之中,她只是想对付风染,才谋求摄政,准备等杀了风染,清除了风染的势力之后,她再还政于贺月。结果,她想拔除的人不但没有拔除掉,反倒跟儿子越发亲密,那关系,甚至准备摆到朝堂明面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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