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彩,秋彩……”
俞修龙边走边喊,叫声在空地上回『荡』。
俞修龙走着走着,又看见了刚才那位姑娘,不过这次她身边多了一个丫鬟,斜挎一个包袱;那两人也正好看见了他,那位小姐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丫鬟则好奇地瞪着他。
俞修龙一见是她,顿时满脸歉意,急忙上前行了个礼,“小姐,刚才的事真不好意思……”
小姐轻轻一笑,说道:“这些话不必说了……我看公子如此着急,不知是在找谁呢?”
“唉,我找我的……呃,我的……”俞修龙还未说完,脸已经开始红了。
“意中人?”小姐见他这模样,心中顿时了然,笑问道。
俞修龙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那么……她长什么样子,你说给我听,兴许我还见过呢。”
“那就谢谢了。”
于是,俞修龙给她描述秋彩的样貌,还把她的周身衣饰告诉了这位小姐,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烟罗衫”,也不知道“彩绣裙”是什么样式,甚至对各种衣服颜『色』也没什么想法,只是照着小荷的话说罢了。
“真对不住……”小姐见俞修龙眼中充满了失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说的这位姑娘,我好像没有见过。”
“这样啊。”俞修龙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自己再找吧。”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叫住了。
“喂喂,你还没问我呢!”原来,是一旁的丫鬟忽然出声了。
俞修龙和小姐的目光同时集中到她脸上,异口同声道,“你见过?”
小姐说:“乐铃,你可别开玩笑。”
乐铃抱着双臂,说道,“不是开玩笑,真的见过啊!”
俞修龙一把抓着她两侧臂弯,心中急切,使劲抖道:“你在哪儿看见她的,在哪儿看见她的,啊?在哪儿,在哪儿……”
“啊呀好疼!”乐铃一脸厌弃地甩开他双手,将身子背过一半,咬牙道:“嘶……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
俞修龙立马给她点头哈腰道歉:“抱歉抱歉,我粗鲁,我无礼……请姑娘快告诉我好么?”
“这道歉瞧着一点儿也不真诚。”见他这样,乐铃反倒像是故意吊着他一样。
“那你说怎么才算真诚呢?”俞修龙心里着急的不得了,但此时却不得不压着『性』子,讨好她。
“这样吧。”乐铃一笑,“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答完了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行行行,你问,你随便问!”俞修龙几乎毫不迟疑地应道。
“你觉得我们家小姐好看么?”
她问得甚是突兀,俞修龙顿时一愣,“啊?”
乐铃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你说,我们小姐美是不美?”刚说完,她感到小姐在悄悄拉自己的袖子,唇角一翘,面『露』得意之『色』。
俞修龙这才明白她所问,看了小姐一眼,立刻点头,大拇指高高竖起,“好看,好看!”
不论俞修龙是否真心实意,那小姐被一青年男子当面夸赞貌美,总归有些难为情,脸烫起来,举起右手抚脸,“死丫头,胡闹……”
“好,下个问题。”乐铃又问,“你那位意中人美不美?”
“那当然!”
“嗯,那么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的意中人和我家小姐比,谁更美呢?”
小姐见她越说越离谱,越来越不像话,瞪眼嗔怪道:“乐铃,你别捣『乱』了,快告诉这位公子!”
乐铃却得意洋洋看着俞修龙,等他答复。
俞修龙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在他心里当然是秋彩最好看,可是刹那之间他忽然想到,若说秋彩貌美,这丫头使『性』子不告诉自己怎么办?
俞修龙盯着小姐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明眸皓齿,风姿绰约,着实是一位佳人;小姐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顿时粉面飞霞,发起烫来,不由娇羞地低下头去。
“小姐生得确实貌美,但比起她来却是不如……不过小姐不必丧气,因为在我心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我最喜爱的人。”
“哎……”小姐当然不好说什么了,尴尬陪笑,只暗恼丫鬟瞎胡闹;乐铃听他那话本想打断,可一见俞修龙的神情,只觉他浑身突然充满了温暖的光辉,眼神笃定,有种朴实动人之感,一时竟不忍心打断,听任他说下去。
天空青碧,四野芳草萋萋,远处传来几声鸟啼,俞修龙呆呆看着天边有些出神,“她长得好看极了,可我喜爱她绝不是因为她的样貌。她可爱、心善,对我很好,做得一手好点心;她还教我怎样编花环、教我怎样凫水、教我踏轻盈的步子……我笨手笨脚学得慢,她就耐心的教,一遍一遍地教我。”俞修龙说着说着,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微颤。
他的话固然粗俗,但这神情是绝不会骗人的,用情之深,可见一斑。
两位女子皆被他流『露』出来的真情打动,心神恍惚。过了一会儿,只听小姐轻声说道,“乐铃,快告诉他吧。”
乐铃点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看见她往这边去了。”
俞修龙大喜,当即躬身拜她,“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说完,立刻拔腿向前疾行而去。
“小姐,你觉得他怎样?”乐铃看着俞修龙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管他是不是说谎话,总之男人专情的样子……真好看。”
小姐白她一眼,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又胡说,你今天皮可真痒啊……不早了,咱们走吧。”
乐铃捂着脸窃笑,两人渐行渐远。
“唉,她到底哪儿去了?”俞修龙一路快步走了很远,伸长着脖子张望,却始终未看见秋彩,眼见此时日头渐渐西落,天『色』将晚,感到灰心丧气,就地一坐,瞪着地面咬牙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林子间有响声传来,转头见几只鸟雀扑棱着翅膀匆匆飞散开,似有人正在打斗。俞修龙立刻起身顺着声音方向奔去,越来越近,一见地上躺着两人,嘴角冒血,似受了不轻的伤,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
“咦,这不是成家派出去买东西的人么?”俞修龙快步上前想要扶起他俩,却见那两人看着自己眼里充满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俞修龙忽听脑后“噌”一声,似有暗器袭来,他身子已来不及回转,所幸灵狐身法自然而然的反应出来,双腿一弯,朝下蹲低,飕飕凉风从头顶擦过。
面前的土“轰”地飞扬起来,像是有人在水田里猛跺了一脚,开出一朵黑褐『色』的大花,地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洞,深达数寸,不知是什么暗器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谁?!”俞修龙跳开几步,大喝道。
但瞧黑影一闪,一名女子从树上跃下落在他两丈之外,柳眉一挑,问道:“好小子,还认得我么?”
“是你……”俞修龙显然未料到是此人,心下一凛,咬紧了牙问道,“这是你干的?!”
“是我。”女子点头,她这句话既表明自己的身份,又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
“小官人,我刚才看到一个黑衣大姐……”
俞修龙此时突然回想起小荷的话来,心中顿时恍悟:“原来她说的不是封一羽,而是姚秋语!”
“看不出来你命还挺硬呢。”这女人正是善御“苦水毒”的姚秋语,那日她让俞修龙和成秀珠强行“睡”在一起,造成私通野合的假象,本以为他们会被村民当『奸』夫*处决掉,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俞修龙想起在那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经历,若不是“海津石”显灵,自己和珠珠早就溺死在湖底被鱼给吃干净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姚秋语,你差点害死我和秀珠……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又想干什么,打伤他们……下这样的毒手?”他走到成家两位家丁身边,小心探查他们的伤势,见伤口极深,血流如注,眼看是活不长了。俞修龙不禁抬头怒道,“成家的人你都敢打,胆子不小!”
姚秋语勾唇一笑,“我杀得就是成家的人……听说成元齐现在还在朝鲜?正是天赐良机。”
俞修龙一听怒火更甚,“成先生在朝鲜总领抗倭大业,为国为民,你却趁人之危?”
“一码归一码,他是抗倭英雄不假,但也是杀死我师父的大仇人。”
“你要报仇,杀无关的人做什么?”
“无关的人?哼,成家一个也躲不掉。”姚秋语听说过成府里的玄机,因此专门挑落单在外的人下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充满戏谑,问道:“你这小『色』鬼,莫不是做了成家的女婿?我看那妮子挺不错……”
俞修龙双眉一扬,喝了声,“住口!”
他缓缓起身,手指着姚秋语道,“你这恶毒的女人,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去害人!”
“呵,口气不小!”姚秋语话音甫落,忽然手指一并,笔直如剑,只听“噌”一声,一道锐利之气朝俞修龙急速『射』来!
俞修龙一见这架势,顿时大为吃惊,猝然使出“灵狐抖尾”,快速避开,他目光中满是愕然,想起刚才那一下,不免后怕,“你怎么也会这个?”
“哈哈,没点本事敢来挑战天元成家?”
无怪他如此震惊,姚秋语方才使的竟是周焜的绝技——分金剑,其威力之强,速度之快,若不是俞修龙的灵狐身法已娴熟自如,随心而动,刚才非得被姚秋语这一下贯穿心肺、当场殒命不可。
风声呼呼,两人交手片刻,“咻咻”之声响个不停,俞修龙左右闪躲,分外辛苦,不一会儿已汗珠直冒,“这妖女比以前厉害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