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先将就着穿我这衣裳吧。”曾淑瑶拿出一套土黄土黄的衣服,一看就知是洗了好多年,颜『色』褪得很厉害。
俞修龙生火烧了一大锅热水,给阿婷洗澡。
阿婷忽然眼眶红红,伸手抹起了眼泪;母子俩都看得一愣,曾淑瑶问道,“丫头,是不是这衣服不好看,你不喜欢?”
俞修龙见她本来好好的,也很是奇怪,立马到她身边站着,“阿婷,先将就穿一穿,等明天我再带你去市集买新衣裳,好不好?”
阿婷猛地摇头,“不是、不是这个原因……是你们对我太好了,就像我的亲娘和亲哥哥,阿婷觉得好感动,好想哭……”
曾淑瑶双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轻拍道,“傻丫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闺女,他的亲……”说到这里,她不禁转头望向俞修龙。
俞修龙见妈妈说话突然打住,立马反应过来:她还在对上午说的话耿耿于怀呢。
他再次申明道,“阿婷,我就是你的亲哥,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放一百个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阿婷抬头看了他一眼,叫了声:“哥哥!”
“诶!”
她又对曾淑瑶叫道,“妈妈!”
曾淑瑶虽然心里有个小小的疙瘩,但总归还是高兴的,大声应了她,“阿婷乖……咱们不哭了,洗澡去。”
阿婷点点头,跟妈妈往里屋走。
俞修龙见她们俩个进去,便拿了自己的衣服、干巾,冲里屋说了声:“妈妈,我出去洗了。”
“小心点儿,外面黑。”曾淑瑶这时正给阿婷洗头发,听他一说,立马出声叮嘱道。
俞修龙来到家附近的一条小河边,衣服一脱,“噗通”跃进河里,先游了一阵。清清凉凉的水包裹着全身肌肤,他感到无处不舒爽。
这小村庄的夜晚很宁静,星辰点缀在黑幕之中,散放着微光,像一颗颗细小的金珠儿。耳边传来蛐蛐叫声,一声赛过一声,好似在互相较劲。俞修龙闭上双目,感受这份久违的惬意,心里早已柔软了下来。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回从前,那时他和秋彩都还小,少不更事的年纪。
“傻芋头,你怎么还站在上面,下来啊!”
“我……我不会水。”
“哈哈,原来你是旱鸭子啊!不要怕嘛,来来来,我带你玩……”
“你干什么,别过来……我不下水,我不下水……别,啊啊啊救命、救命!”
“嗵”,两个人入水的声音明显要大得多。
“傻芋头,叫什么救命,有我在还能淹死你不成?”
两具年轻的身体触碰到一起,在水中也能燃起火苗,烧得人心痒痒。
“秋彩……你、你游得真好看,像小仙女一样。”
“呵呵,我本来就是。”
“我、我想……偷你衣服。”这只是俞修龙当时的非分之想,并未明说出来。
舅舅曾给他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说“天河之东有织女,年年劳于机杼之间,妙手织就云锦天衣。一日她思情下凡,正在河中洗沐之际,忽遭牛郎窃去衣物,遂下嫁与他为妻。”
虽然这故事编得稀里糊涂,没什么道理可言,但也算是一大民间传说。再说了,编故事的人自己痛快即可,要礼义廉耻何用?
“呼……”俞修龙从过往场景中清醒过来,见夜越发深了,心知到了回家的时分,便湿漉漉爬上岸,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向家里跑去。
“泡着泡着竟忘记了时辰,一会儿妈妈该担心了。”
随着他的离去,月『色』更加清冷,暗夜也越是孤凉。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外面公鸡拔着嗓子打鸣,屋里已被照得大亮。
自己这几年不在家,可妈妈一直照常打理房间,床被都是好好的。虽说是粗布所织,俞修龙却觉得比古家那些床都要舒服多了。
“小龙,起来没有?”
“起了起了。”俞修龙听见妈妈在门外唤自己,“腾”一下从床上弹起,匆匆忙忙地穿衣服,“这衣服在回来路上刚买的,怎么突然就小了呢?”
俞修龙心里奇怪,他出门去洗漱了一番,回头见阿婷和妈妈已蒸好了馒头,正在煮菜汤,锅里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他深深嗅了一大口,心旷神怡,这香气唯独自家才有,别的金殿银宫也比不上。
“哥哥吃馒头。”阿婷似乎心情很是不错,笑嘻嘻的,忽然盯着俞修龙的上衣,眨巴眼睛说道:“哥哥,你扣错扣呃……”
“啊?你看我这……”俞修龙往下一看,原来刚才急忙忙穿衣服,屋内光线又暗,竟将上衣扣子系歪了,怪不得自己感觉肩上发紧呢,急忙背过身去换了过来。
俞修龙坐下吃早饭,拿起馒头来咬了一大口,问阿婷道:“昨天睡得好吗?”
“嗯!”阿婷一边点头,一边给妈妈递碗。
曾淑瑶煮好了汤,盛到碗里,“丫头昨天和我一起睡,挺乖的。”
俞修龙听了,只觉心间柔软,这种家的温馨,令他感到口中的馒头越发香甜,“真好……这样真好。”
好虽好,阿婷终归不是秋彩。
“好是好,可惜阿婷只是你妹子。”妈妈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她还对此事念念不忘。
“娘!”一提再提,俞修龙语气有些不快了。
“好吧。”曾淑瑶摇了摇头,低头喝汤。
“哎哟哟……”
只听碗“噔啷”一声掉在桌上,汤洒了大半出来,曾淑瑶吓了一跳,只见俞修龙正伸出舌头不停吹气呢,她心知这肯定是被热汤烫了舌头,嗔道:“你这孩子……不会慢点儿喝,着什么急呢?”
俞修龙伸长了舌头,“呵呵哈哈”跟狗喘气似的散热,含糊不清道:“我哪知道这么烫……”
阿婷端来一碗凉水,递到他嘴边,神『色』甚是关切:“哥哥,快含口凉水!”
俞修龙伸颈去喝,在嘴里“咕噜咕噜”一阵吐了出来;阿婷就这样喂他喝完了一碗。
他们俩举止之亲密,多像两口子啊!看到这温情一幕,曾淑瑶不禁感叹道:“唉,这傻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