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已发问,赫哲立马对一个鲛人卫士挥手命令道:“你,出去看看!”
“是,大人!”那名鲛人卫士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往外游去。
哪知他还未到门口,便与进门来的鲛人狠狠撞在一起,由于事发突然,两人皆是措不及防,登时“哎哟”、“哎哟”,双双跌倒于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进门的鲛人身上;俞修龙就在他身边不远,心想:看这家伙火急火燎的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陛下……”原来进门那鲛人是个传信兵,他爬起来,气喘吁吁道:“报,报陛下,不好啦……海妖族突、突然大举进攻,犯我海域,现、现在弧月之门已经守不住啦!”
“什么?”
安吉从座椅上腾地起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海妖族?”只瞧他那金带倏地一扬,飞快飘下玉阶,来到那传信兵面前盯着他,目光如刀。
“陛、陛下……”那传信兵被安吉盯得浑身发抖,汗出如浆,颤巍巍道:“确实是海妖族,他们、他们无耻偷袭……弧月关的守军一时没有防备,吃了大亏呀!”
他们的对话,句句皆被俞修龙听在耳朵里,“还有这等情况……原来不止我们陆人争战打仗,海底也是一样?”他小时候便曾听舅舅讲过七雄争霸、三国鼎立的故事,此时见到这幕情景,心中不由十分感慨。
距天心殿数千海里的弧月关,已涌进越来越多的海妖军队;鲛人守军兵力薄弱,根本抵抗不住,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数十海里之外的幽月关。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将军!”
“要走你走,守不了弧月关,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一位鲛人将领不顾属下劝阻,将刀一横,冲向敌阵,在人群之中奋力劈砍,勇猛无比,令士气为之一振。奈何敌军实在过于强大,鲛人族的士兵接连倒下,他很快便成了一个孤杆司令,浑身是伤,被敌人团团围住。
这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血线飙『射』,他的头颅滚了下来,双眼依然大张着,望向弧月关口的地方,死不瞑目。
“可恶!”怜梦听得心头冒火,杏目圆瞪,怒道,“海妖他们居然敢……不顾协议?!”
鲛人族与海妖族历来争战不断,抢夺海域居权,死伤无算。终于有一天,在各族人的请愿声中,双方首领共同定下了休战协议,从此划界而居,互不相扰。
安吉、怜梦二人这一冷一怒,皆释放着骇人的杀气,殿内众人不免感到有些后脊发凉。
“马上加派守军,一定给我守住!”安吉扬眉挥袖,当场下了军令。
“兄弟们,咱们已经攻下了弧月关,接下来还要攻占幽月关、离月关、银月关……”海妖首领渚寒率军亲征,便是吃准了两族实力与心机上的悬殊差距,此番是势在必得。
“天谕关!”
“天极关!”
“天央关!”
他每念一个关名,海妖大军便要发出一阵呼喊,震耳欲聋,刀叉扣击,挥杆摇旗,气势极为豪壮。
“咱们一路杀穿七道关,一直杀到‘沐天宫’活捉安吉、怜梦,还有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哈哈哈!”
“活捉安吉!”
“活捉怜梦!”
“活捉公主!”
“吼嘿!”“吼嘿!”
海妖大军一路向前推进,刀枪齐飞,杀声震天,两族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尸首堆积如山,鲜血横流,染浑了海水。其惨烈之状,与陆地上的战争一般无二。
“陛下,这是幽月关鼋考将军传来的战报,他们已经被敌军围困好几天了……”赫哲走入“天慈偏殿”,向安吉呈递前方战报,汇报战况。
“坐吧。”安吉接过信函急急翻开来看,眉头一直锁得很紧,越翻脸『色』越沉。待他看完过之后,不禁心蕴怒气,问道:“援军为何还没抵达,飞沙到底在干什么?”虽身为鲛人之王,可是他自登基以来未闻战事,因此许多事务都依靠赫哲去施行,安吉只是执着过问审批之权。
“目前尚不知道,不过老臣斗胆猜测,这飞沙将军曾与鼋考将军有隙,两人屡屡争功,互不相让,该不会是……”
赫哲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去瞧安吉的脸『色』。
“唔,你说得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安吉颇为不快:“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计较这些个人私怨?”
赫哲赶忙站了起来,说道:“陛下息怒,这只是老臣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安吉扶案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走个不停,一停下来便觉心里堵的慌,就像压了一座大山,沉重无比。
鲛人与海妖两族已经休战百年,父辈们曾安稳度过了一朝,经过休养生息,鲛人族慢慢发展壮大,兴盛繁荣起来。可没想到这战事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一旦开战,给两族子民带来的只能是无尽灾劫。
赫哲静静看他,如一株百年老松,不发出一点声响。
“那个陆人现在在哪儿?”安吉突然回过头来问道。
“回陛下,他现在东云宫。那日东君大人说这人交由他来看管,所以……”
“哦。”安吉返回座椅上,向后瘫坐,这几天日夜未眠,他已感到极为疲倦,难以支撑。此时他半闭着眼睛,似寐未寐,一点动静也没有;赫哲也看不出来他是否已经睡着。
“为什么……海津石会流落到陆地上?这到底是谁干的?”安吉虽闭着眼,脑子却一点儿没歇着,环绕着无数困顿疑问,“此次突然入侵,海妖定是预谋已久,会不会……是我们内部有人勾结?”
这些疑问在他的脑袋里左右夹攻,来回冲撞,就像一张大网牢牢缚住了他,令他心力交瘁,透不过气来。
“陛下。”
“嗯?”安吉睁开眼睛,满是倦惫之『色』。
“海脉被毁一事,老臣怀疑是咱们有人与海妖勾结。”
安吉立马坐起了身,这话正说到他心坎上,瞳中倏然一亮:“你觉得是谁?”
“谁负责和陆人贸易?”赫哲胡须轻飘,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