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阿月,阿月!”
“来了来了,等等我……宝儿妈。”
“唉,你真是……阿桂呢,小娟儿呢?!”只听一个尖利的嗓子突然高叫起来,横穿二里多地,惊得整条街的狗都跟着吠叫,“江楚,你买的东西呐,放哪儿去啦?!”
今天一大早,俞修龙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他打着哈欠起床洗漱。
“奇怪,今日他们忙个不停,好像来了什么贵客似的?”
他看见婵娟慌慌忙忙的奔走,便上去叫住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劳得古府如此兴师动众?”
婵娟手里拿着不少东西,有些着急:“俞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古家的二老爷回乡探亲来了!我们哪里还敢怠慢,提前几个多月前就开始购置物资,筹备宴席了。”
俞修龙此时明白了:这古家二老爷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做大官,如今回乡探亲,不光古家劳众,只怕整个永春县都要喜迎。
古家到处都是忙忙碌碌,张灯结彩,如同过节一样,俞修龙心想:“倘若我的官印不失,做几年守郡将军,出行时也该有这么热闹吧?都怪那个该死的窃贼,如不是他作孽,想必我已经同秋彩成亲,过上美满日子了……唉!”
“他们古家的人难得团圆,要说体己话,我这个外人还是少走动为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头吧。”他停止漫步,回到屋里歇着了。
古若妍正坐在花园里看书,今天日光正好,清风徐徐,叫人舒爽。她看了会儿书,读到主角在花园中的情节,不禁抬头看了看鲜丽的花儿,嗅着花香,心里亦感到惬意。
忽然一双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古若妍暗惊一声,急忙将书掩在袖子里。
“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又粗又厚,像个醉酒老头儿,古若妍脑中飞快转念:府中身份高的人不会如此轻佻;而其他人又没大可能接近自己。所以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敢和自己这般瞎闹。
她心知这是故意作出来的嗓子,不禁笑着拍他的手:“除了你这个顽皮的,还能有谁?”
“真没劲!”
古念楠将手松开,恢复了本来嗓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你居然好好待在家里?”古若妍如释重负,将书从袖子里拿了出来。
古念楠笑了一声,“许久不见阿姐,弟弟特地前来问安。”说罢,他还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古若妍捏着手绢儿笑道,“乖,姐姐是不是该给你奖点什么呢?”
古念楠眉目一喜,立马接道:“好啊。”
古若妍心如明镜,岂能不晓其意,他准是又没钱了,想来自己这里讨一些去用。
“唉……念楠,别怪姐姐多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学点东西吧!”古若妍正『色』道。
这弟弟每日游手好闲,喜欢惹事,实在不像样子,即使之前已劝过数次,但她仍旧未气馁。
对于这样的话,古念楠不知从亲人们那里听过多少遍,他早已练就了“双耳神通”,那劝告的话自左耳朵一进,立马便从右耳朵挤出去了,“姐,你别提这事儿了,你都不知道那些书啊经啊有多可恶,硬板板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我一见便头疼脑胀,直犯恶心……现在想起来还想吐呢。”古念楠扶着额头,说道,“其实,你不也爱读那什么《东厢记》啊、《望红亭》的么……”
“是《西厢记》和《望江亭》。”古若妍觉得好笑,将手里的书一合:“你可别到处『乱』讲啊,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定要挨说的!”
“放心吧,你都看了这么多,有其他人知道么?阿姐,我还是那句话,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俩谁也不碍着谁!”古念楠抱起手来,摇头晃脑,“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痛饮狂歌,得意尽欢吧。”
古若妍听他随口化用诗句,哪里是学不了,分明只是不想学而已。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有好多事只敢跟这个弟弟讲。
古若妍叹了气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看那些硬板头书,看这个也没什么不好。你呀,就是玩魔怔了,根本收不下心!”
“说我魔怔,有些人还不是一样?”古念楠忽然一笑,眼神颇有些戏谑。
“你说我?我怎么了?”古若妍凤眼一瞪,只觉莫名其妙。
“还不承认是吧,你瞧这是什么?”
古念楠拿出一张『揉』烂了的纸来,一经展开,只见上面写满了“俞修龙”三个字。
“你……从哪里捡到的?”
那正是古若妍晚上练字的废纸团,不知怎么会被他捡到。她伸手要去夺,却被古念楠躲开了,只听他眯着眼睛说道,“阿姐,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
古若妍的脸立时绯红一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一练。”
俞修龙吃了些丫鬟送来的早饭,觉得无聊,便开始练起功夫来,手如风举,步踏斜月,一会儿便将整个招式走了个遍。他觉得还没过瘾,便想又练一遍。
如今天气渐热,他头上已开始微微冒汗。
“这么用功啊,也不叫上我?”
只见秋彩推开门来,她方才在屋外便已听到俞修龙练功的声响,哼哼嘿嘿,好不带劲。
“来来,秋彩,我与你再将这‘捕疯子手’练一遍,看看效果如何!”俞修龙看见秋彩,登时眉开眼笑道。
“是‘捕风拿云手’,你能不能不要『乱』起诨名儿?”秋彩翻了他一眼,见他着急忙慌地走出屋子,遂笑道:“那你可要当心,古大哥说我已经练得很好了!”
俞修龙跳到院子里,拿了个军拳把式,脑袋一扬,挑衅道:“好还是赖,咱们一试便知!”
“试试就试试,谁怕啦?”秋彩走到对角,亦摆好应战姿势。
“我可来咯!”
只听“嗖”的一声,俞修龙出*上,一记“伏虎拳”向秋彩攻去。这招是军中常用的招数,朴实无华,讲究以力降敌。
“又来这招?”秋彩轻轻矮身,抬手要去拿俞修龙的手腕。
“咦?”
谁知这竟是俞修龙的虚招,颇能唬人。只见他身形忽变,手向后急缩,躲过了秋彩的捏拿,继而出手一抓,电光火石之间,竟反握住了秋彩的手腕。
纤白玉腕,入手绵柔,俞修龙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因而手上动作弱了些许。秋彩见机审度,立马挣脱开来,但听她轻嘿一声,着手一捏俞修龙外肘“天井『穴』”。
“啊……”
俞修龙遭她这一下,胳膊倏地发麻,往前一挣,想要甩开她的手。不料秋彩亦跟着一跃,双手始终捏在他的麻『穴』上,叫他手臂使不上劲。这时,俞修龙提起左脚,想点她膝弯;秋彩却仿佛早已预料似的,立马松开他一只手,轻绕半圈,便已转到了俞修龙身后。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力道尚缺,还未压臂按定,反而给了俞修龙可乘之机。
秋彩未料到俞修龙这次比她更快,只瞧他跟着转了过来,忽地一蹲身,已抱住了她的腰。
“哎!”秋彩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他拦腰举了起来。
秋彩脑袋朝下,心里暗惊道:看来古大哥说的不错,力为武之雄。自己虽然把招式练得精熟了,但力气太弱难以制敌,若与人实战想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服了吗?”俞修龙方才运用“灵狐跃”的诡异身法,反制秋彩,心里有些得意,将她放下,“我现在也会你们家那‘耗子跳’,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你才耗子跳……你还蛐蛐跳,蚂蚱跳!”秋彩听他随口瞎咧,调侃家学,心里有些气。“呼”一步窜上来,伸手要捏他的嘴。
俞修龙见状一笑,双手大张,架势如同老鹰,欲将秋彩箍在怀里。
可他绝未料到秋彩突然踩他脚尖,又快又刁钻。
“嗷!”
俞修龙脚趾吃痛,顿时心神涣散。
秋彩得了空子,咯咯一笑,一手拧住他的胳膊,身子半蹲,起掌拍在他腰眼上。
男人如钢,腰却甚是娇弱。饶是她这样一个姑娘家,运力一掌打在俞修龙腰上,也令他难以忍受。俞修龙又“嗷哟”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
“不得了啊,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认真了!”俞修龙见自己又吃了亏,不敢再大意。
两人都严肃起来,掌来腿往,身影飘忽交错,又带起得阵阵风起。
“你老拍我的头干嘛,这可不好玩了。”
“谁跟你玩,给我好好练!”
两人一边斗嘴,身子却越动越快,真如两只“灵狐”在院内急窜,风也随之愈劲,将周边的落叶“呼呼啦啦”扫『荡』开去。
“又想抱我?!”
见秋彩一记虚晃,躲开自己的抓拿,俞修龙不依不饶,紧『逼』上前,却未料她突然径直靠入自己怀中,臻首一顶。俞修龙只觉下巴“磕”一声响,登时痛得不轻;秋彩一计得逞,抓起他的手,抬脚一勾,便是一记“负云倒风”。
只听“啪”一声闷响,俞修龙结结实实摔了一大跤。
秋彩毕竟刻苦用功,技巧学得到位,所以招式一经施展,非同小可,寻常的门外汉子,已难近身。
“怎么样,服不服气。”
“服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