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战栗不已,惨白的一张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梁明好有兴致的侧头打量着他,身形猛然前倾,压迫感十足。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人用力的点着头,随后脑袋又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经全交代了,我们此行也只是奉命行事!”
梁明不紧不慢地攥着手中的锁尸链,再用力一下这人的身上都能浮现出一道瘀伤。
锁尸链上面所弥漫着的尸毒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但眼下,梁明并不想让眼前这个人如此痛快的就死了。
最起码有些事情他还得核对一番。
只见梁明微微抬手,再度开口。
“那你身后的那人让你们守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呢?这沼泽里头遍布诡异触手,稍有不慎,就将丧命于此,你们又是如何能够保证自身安危的?”
此刻锁尸链已经绞着这人的四肢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分别拉扯。
这种接近于五马分尸的痛苦,让那眼罩男梧桐一个瘪了下的茄子,再也没有刚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了。
“我们是来奉命守着一个果实的!只不过那东西是个黑色的果子,只有在每月特定时间才会显露出来,其他时间是绝对不会现身的。”
眼罩男像是生怕梁明不信,倒豆子一般开了口。
“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一对男女,本是异性兄妹,他们二人是出了名的药草盗贼,但凡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些稀世药草都会被这两个人搜刮殆尽。他们本本去买那个果子的,可我家大人对那果子另有安排。他们商谈不成,这才出了如今的局面。”
听着这个眼罩男提及前因后果,梁明很快便想到了当时自己拿出草药时,那女子古怪的神情。
现在想来,她怕是当时也升起了强抢的心思。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动手,梁明不得而知了。
但是眼下自己竟然已经救了这两个人,就断然不会再让这两人落于敌手。
毕竟因果已成,没必要徒增累赘。
梁明若有所思地朝着马车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很快转过头,看向了眼前的人。
“距离此地最近的地方,是何处?”
梁明一路上都是凭着荣阳几百年前的记忆,朝着所谓的越州城赶路。
可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沧海桑田,诸事皆变,很多事情已经跟当初有所不同。
他们虽然有地图在手,但那地图上所画的河流山川也只是大概轮廓,根本没有详尽记录。
要想尽快赶至越州城,还是得跟这样的地头蛇打探一番才行。
那眼罩男面对梁明的问话,猛地咽了一口涌上来的血沫子,呛咳一声。
“咳咳!顺着这条官道再往西走,便是林州,不知阁下是要往哪去?”
梁明不语,没有回答这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问道。
“此地距离越州城还有多远?”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着。
“阁下要去越州?这越州城早在百年以前就已经被黄沙淹没在了地底下,要想找到只怕难于登天。就算是当地的幸存人士想要进入那个地方,也是九死一生的。阁下年纪尚浅,何须到那种地方去送死?”
眼罩男的这一番话让梁明一行人面面相觑。
荣阳更是直接跳了出来。
“你胡说什么?越州城位于高山之上,生于峡谷之中,怎么可能会被黄沙掩埋?多大的风,能把一个峡谷都给填满了?”
面对荣阳的厉声质问,那眼罩男苦笑了几分。
“这位姑娘,老天爷若是想做什么事?又岂是能凭借你我三言两语就可改变的?天威难测,保不齐明日这林子里的沼泽地就会变成乱石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荣阳气的攥紧了拳头,贝齿紧咬。
她生怕梁明对自己产生怀疑,忙不迭的想要开口辩解。
“姓梁的,我真的是听过当年那些人所说的几个地点的!没有故意带错路!我……”
“我并未怀疑过你。”梁明直接了当的开口。“你被关在那个地方几百年之久,这几百年间星河斗转,山河移位亦是情理之中,你不必如此挂怀。”
梁明说的是真心话,早在之前离开晖城时,他便仔细思量过这件事情。
书中曾有相关记载,靳启乃是几百年前的战神,战死之后,更是以国礼葬入寝陵中,每年都享受天子祭拜,清明寒食更是有天下之民,为其斋戒祈福。
如此功绩,可谓是名传千古。
可一个名传千古的战神将军,为何会被五马分尸,镇压在所谓的盘龙之地呢?
这当中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是战乱末期,大夏王朝皇位更迭的速度极快,皇帝在位没有两三年便直接驾崩,退位让贤的更是大有人在。
这镇压龙脉之事,又从何而起呢?
梁明有种预感,靳启的结局很有可能会与如今这副鬼怪并存的乱局息息相关。
他不再多言,只是定睛看向那个眼罩男。
“从此处到林州城需要多久?”
那人如实回答,“三日之内,必见林州城门。”
梁明了然一笑,随即开口,“既然答应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就给你个痛快,那我必然不会食言。杨生,送他上路吧。”
梁明之前见到这个眼罩的瞬间,就瞧见他印堂发黑,面色阴沉,并不是个长命百岁之像。
只是没想到这人最后居然会死在自己手里。
而此话一出,那男人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骂了许久。
可杨生手起锤落,轻松了结了此人姓名。
梁明也是帮人帮到底,送鬼送到西,直接席地而坐,念上了超度往生咒。
随着天色放亮,这林子当中,原本压抑的环境荡然无存,随着阳光倾泻而下,里面原本寸步难行的沼泽地,竟出了一片片坚硬的土层。
梁明控制着纸扎人在上面走了几个来回,那昨天半夜里犹如疯了一般的诡异出手,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就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