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傅灵吸了口气，刚刚半口清酒流进了胃里便开始发热，这会儿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她抬起眸子，里面喊着清澈的水，“你方才为何会说因为元问柳身后是江南？”
“嗤。”程钧轻笑出声儿，这脸变得也过于快了些，那会儿都要泪眼朦胧了，这会儿一下子又认真了起来。
“你笑什么？”傅灵看着他，眼里有些许不解，“我……本宫问的问题蠢么？”
“没什么，微臣怎敢笑娘娘呢。”程钧收了唇角勾起来的弧度，神色也端正了些，“娘娘问微臣为何说元贵人身后是江南，当然是因为元贵人的父亲是江南总督啊。”
“这个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傅灵白了他一眼，这样回答还不是当自己没脑子？“本宫是想问，这和木挽纯勾结她有何干系。”
“娘娘不是看明白了么。”
程钧拿起地上的酒壶，对着壶嘴仰头饮了一口，许是盖子太松，又许是里面的酒太满，壶身上淌了两行清澈，又流到嘴角，凝成一滴晶莹才缓缓落下，透着月亮的光辉一闪一闪的。
“本宫看明白了什么？”傅灵皱起眉，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别过头不敢再看他，这将军世家的男子倒是没有公子温文尔雅的样子，这行为举止莫名透着些放荡，让人瞧了心里乱糟糟的。
“看明白了良贵人是要图她的利益啊。”程钧抬起手擦了下嘴，深深吸了口气，“就像是对莫氏一样。”
“可是这木挽纯那样对莫锦央是为了自己爬上后妃的位置，莫锦央是贵妃，又是国相之女，推到她才能得到所要的利益，但是这元问柳身后虽然如你说是江南，但到底和国相没的比的，这后宫里论起权势，还是唐婳和你妹妹程……”
傅灵突然停住了，意识到自己不该和这么一个人分析这些，他是程离的兄长，这些话说不准就会告诉程离，而那边程离本就怀疑着自己的身份，她关心楚哀在程离眼里已经是过剩了，这会儿又开始分析后宫……
“娘娘但说无妨，微臣不是爱挑起女人争端的人。”
此话一出，傅灵像是被看透了心思一般，突然感觉无地自容了，她抿了抿唇，抬眼瞧程钧，谁知眼前的人盘腿坐在树下，胳膊支在大腿上，也看着她。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这会儿劲儿上了脸，双颊莫名发热。
“那，那谁说得准。”傅灵说得是在是有些慌乱，她往周遭摸了摸，只有方才撂下的碗是凉的，便忙拿起来贴在脸上，嘴上还嘀咕着埋怨的话，但是声音太小了，也没人能听清是什么。
“可是娘娘不说，微臣该如何帮娘娘解释呢。”察觉到傅灵的不对，程钧自觉地坐远了些，试探着轻声问着。
“谁用你解释。”傅灵噘着嘴，只感觉无比的丢脸，想自己平日里的清冷，在这人面前竟只有无知了。
“娘娘您放心，您这不是也抓着微臣的把柄，微臣偷偷饮酒，若是微臣将那些告诉了家妹，您便将这些告诉皇上，到时候微臣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听他这样说，倒是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只不过总觉得有种哄骗小孩子的意味。
“成吧，本宫姑且信你。”傅灵清了清嗓子，“本宫不过是想，这木挽纯本该找那些可以借助升位分的人来利用，找个贵人，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娘娘为何会认为良贵人做那些是为了升位分呢？”
“自然是因为她是莫英豪的人。”她眼里添了些不屑，“你这都不知道，还在本宫面前表现得博识，未免有些造作了。”
“微臣自然是知道的。”程钧笑了笑，原来她一开始就是想错了，到底是自己太高估了她。
“根据本宫的猜测，这莫英豪是个极其注重权势的人，掌控前朝的最好方式便是掌控后宫，后宫独大的人是自己的手下，也就是可以直接左右皇上的心思，到时候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着，傅灵不觉就握紧了拳头，莫英豪在自己心里是居于皇帝之上的祸患，一想到这个人，她便想起了南楚的血海……
“可是掌控皇帝，那儿有当皇帝要自在呢？”
“什么？”听了这句，本来陷入回忆的傅灵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心中也是“咯噔”一下，“自己做皇帝？”
程钧点点头，“莫英豪的野心看来要比娘娘想象的大很多。”
“他想如何去抢了皇帝的位置？”此时她的脑袋里像是被乱麻绕住了，什么都想不开。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莫英豪不过是将木挽纯放进了后宫，旁的是什么都没做的，这怎么就和江山有了关系。
程钧看了她一会儿，才下决定告诉她，“兵变啊。”
“兵变？”傅灵细细思索了一番，回忆了从前的种种，这他知道的兵变便只有西部那一……“你是说，西部的兵变是莫英豪在背后指使的？”
傅灵的眸子亮了起来，这样的确是能说得通的，莫英豪利用闫家在西部谋划叛乱，事成自己得利，事败便做甩手掌柜，事不关己了。
“闫家叛乱被发现之后先是给莫英豪发了信求助，但是莫相并未理会，后来才找了后妃莫氏。”
程钧抬起头，透着树叶子看天上的月亮，方才不过浅浅的，但是夜越来越深，衬得它更是明亮了。
“莫英豪没有搭理闫家，没想到莫锦央却念及旧情出手相助，但是她身边有木挽纯，经木挽纯的手之后她的好心反而成了拉倒闫家的力量。”傅灵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脑子里的乱麻仿佛找到了头儿，没一会儿便要理顺了。
可是这时候程钧却摇摇头。
“娘娘有没有想过，其实这莫英豪一开始并不是要替换掉莫氏才让良贵人进宫的呢？”
“你什么意思？”方才要理清的思路瞬间又回归了原位，这是要说什么？
“娘娘不要忘了，当初可是莫英豪亲自上的折子，要赐死莫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