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傅灵一时语塞，面前的男子有些高大，散发着压迫感，饶是自己再怎么努力让人瞧着强大，站在他跟前儿还是败下了阵仗，竟然直接被镇住了。
果然在战场上斗的人和在后宫斗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梦鸢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害羞，不知为何她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奇怪的……
“娘娘，娘娘。”
“啊？奥。”傅灵的思绪被这两声轻唤叫了回来，脸颊忽然热了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着，“那程家还是挺厉害的。”
“呃，娘娘，咱们回吧，出来这么久了。”梦鸢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诺诺的，除了害怕还带着一丝忌惮。
这两个人站在这儿总觉得有些不对……
傅灵点点头，转身迈开了步子，身后传来行礼的声音，“微臣恭送娘娘。”
“内史不一起走么。”傅灵听见后边儿的脚步声是越来越小的，不觉侧过头瞧他，却见程钧正往反方向走。
“娘娘现行便是，微臣一会儿便回去。”
那话说得含糊，勾起了傅灵心里的好奇，继续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停住了脚步。
梦鸢本以为可以离开这地方了，看见傅灵要往回走心里十分抗拒，“娘娘，您……”
“嘘。”傅灵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这人鬼鬼祟祟，本宫要去一探究竟，你不是总想着让本宫争宠，说不定还能抓住些什么造反的心思，像那木挽纯一样呢。”
梦鸢眼珠子转了转，说得有些道理，她点点头，傅灵才松开了她的嘴。
“你自己往远走，步子拖拉些，重一些，他们这些人耳朵灵得很，若是不做些事儿掩盖着，定是会被发现的。”
看着傅灵说得认真，又想着这程钧的确是有些奇怪，先不说她们能不能瞧见什么，就是被发现了，她们两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升不升位分倒是不要紧，命没了才不好。
所以梦鸢是坚信不疑的，照着傅灵说的做，也是不管路黑不黑了。
傅灵站在原地瞧着灯光一点点远了，得意地转过身，却一下子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脑门儿疼了一下，脑袋里都发蒙，“嘶，什么东西。”
“微臣忠于皇上，怎么会做些造反的事儿呢？”
傅灵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尴尬，索性没了灯，程钧是瞧不见的。
“你为何总是突然出现，一点儿声儿都没有，吓死本宫了。”她抬起手抚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程钧嘴角衔着笑意，“娘娘也是总是突然撞到微臣呢。”
“本宫……”傅灵想反驳些什么，但是细细想来好像真的是如此，每一回都是“撞见”程钧的。
“娘娘既然知道微臣耳朵尖了些，怎么还敢把计划直接说出来。”程钧屈膝和傅灵平视，透着夜色傅灵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审视。
“本宫自然知道。”傅灵往旁边挪了挪，被人盯着很是不自在，“本宫不过是为了支开梦鸢，倒是以为内史有多聪明，这都反应不过来。”
“原来如此。”程钧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声音也夸张了些，“娘娘回来可是为了找微臣的？”
“明知故问。”傅灵白了他一眼，往旁边儿看去，月光透过叶子撒在地面儿上，晃出一小片晶莹，“这好几天没下雨了，哪儿来的积水啊。”
“积水？”程钧顺着她看的方向瞧去，那不是……“可能是水还没干吧。”说着，他还往傅灵眼前挪了挪，挡住了她的目光。
“不过是积水，内史紧张做什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傅灵心中敲起了算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儿。
“微臣哪里有紧张，倒是娘娘，单独和微臣说话是为了什么，您还是早些回去，未免让人误会了。”
“本宫不过是……”傅灵说着话，心里却点击这那所谓的积水，便趁他不注意往旁边一跨朝着那积水的方向跑了过去。
程钧伸出手要拦，但是这是娘娘，自己身为男子是碰不得的，又生生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傅灵拿起那盛“积水”的工具，竟然是个小瓷碗，“不会是毒吧。”
程钧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什么毒，是微臣偷偷藏的酒。”
“酒？”傅灵半信半疑，将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子醉人的香气，本来兴奋的眼睛又暗了下来，“不过是酒，你藏着做什么？”
“这，娘娘可不要告诉皇上。”程钧小心翼翼拿回了傅灵手里的碗才又说话，“微臣在皇上身边儿伺候，是不能喝酒的，但是今儿走了这些路，想起以前行军的日子，那会儿便跟着将士们一起喝酒吃肉，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嘴里就发馋，便，便偷偷藏了些，想着出来小酌一下，却不料遇见了娘娘。”
“原来如此。”本以为他能说出点儿什么花来，这解释也是够苍白的了，但是听了这话，让人静不觉感到心酸了，傅灵撇了撇嘴，“想念以前的日子，就不该犯错，不过是自作自受。”
程钧愣了一下，却又无奈地笑了，“是呀，不过是微臣自作自受罢了。”
说着，他端起手上的酒碗，一饮而尽。
方才落在清酒上的月光打在空了的碗里，却怎么也亮不起来了。
“听你这话，倒像是挺失落的。”
“人活着，总有些事儿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是呀，不得已。”傅灵拿起旁边的酒壶，又将碗夺回手上，倒了浅浅的一个底儿，仰着头干了下去。
火辣辣的滋味灌在嘴里又冲到眼眶，竟然就这样红了眼。
“娘娘这番，像是也有什么烦心事儿了。”
既然傅灵都不介意，程钧也没小气她用了自己的碗。
傅灵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树干滑了下去，落在地面儿上的时候都感觉自己都是不踏实的，“听你一句不得已，就想起好些事儿。”
“想起什么？”程钧也坐了下来，方才还有些古灵精怪的人徒然变得伤感起来，倒是让人充满了好奇。
“想起……”傅灵抬起头，看着被树叶遮挡住的天，黑漆漆的一片，竟然冒出来一颗星星，眨巴眨巴的，她猜自己的眼睛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她可能还在父亲和母亲身边儿，那儿会来这如同深渊的后宫，过担惊受怕的日子，都说她性子不近人，可是谁又知道她也是喜欢玩闹的。
可是后来心里住了太多的事情，渐渐就把快乐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