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近黄昏时分,走到厨房,一股莲子的清香扑鼻而来,妻子早就设定好煮莲子稀饭的时间,我要她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我去盛饭过来。她说,“稀饭还得调味呢,这事哥做不了,还是让我来吧。”她拿出糖缸,往稀饭里舀了两勺进去,又拿出盐缸,往锅内倒了半勺,然后搅动,舀出两碗端到桌子上,拿出一瓶橄榄油倒了两三滴在碗里。接着从冰箱冷藏室拿出一碟笋干黄豆和一碟卤肉,用食品级塑料薄膜封在面上放进微波炉烤热,这才坐下一块吃饭。
吃过饭便上二楼小客厅休息。我拿出西师大副教授诗稿给妻子,便跑上三楼侍弄小鸟。过了半个时辰,妻子在下面喊,我下楼来到她身边。她翻着诗稿,对我说:“哥,你不动心,可人家却动情了。”她指着一首诗要我看。我拿过稿本,一首题作“相思”的诗跳动在眼前:
相思
你昨日飘然而来,
带给我满心惊喜。
你今天飘然已去,
留给我无尽的相思。
你在身边时,
我看你千万遍不够,
幸福感充溢了心间;
你离开我之后,
想你千万遍也没到底,
落寞如重锤击碎我的心!
我的心跳节律紊乱,
出现心痛心酸;
好像生命也将失去,
如此乏力如此精神萎靡。
人的意志丶力量多脆弱,
在痛苦面前何其不堪!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
在天堂路上或地狱入口
等着你紧紧抓住不放,
跟随你日夜四处飘荡,
最好是灵魂与你融合,
不再有别后相思断肠。
有人说,明知相思苦,
偏要苦相思……
如果相思之后能重聚,
苦苦相思倒也值得;
如果再也无法相见,
谁能经受得住
如此相思长痛?
别的诗都标注写作时日,这首没有,而且置于卷首。
妻子又翻到诗稿末页,还有一首没有写作日期的诗:
眉月
夕阳早早地落下,
秀美一弯横卧在西山。
月眉儿出现在
傍晚的四月初三。
是一抹颜色淡黄,
闪动的光也很淡很淡。
天空是一片浅蓝,
稀稀落落
镶嵌着数点星光。
我凭栏远望,
心里充满着惆怅。
是谁在描眉画眼,
竟把另一半遗忘?
弯弯的月亮,
如美人眉般修长。
如果齐集了一双,
与我爱人相比,
哪个更加漂亮?
妻子说:“美女教授好聪明呀,她转换到男人角度,要向我叫板哩。”我看着妻子说:“她确实很聪明,但与我家小妹比,那还差不少呢。”
妻子把诗稿放回台子上,抱着我的肩膀说:“尽说别人的事,倒把我们自己的事搁一边了。”我偏过头问:“我们什么事?”“造人呗。”妻子笑嘻嘻说道,在我脸上重重亲了起来。
“小妹,你不是早怀上了吗?”我有些吃惊,难道先前的种种猜测错了?
妻子深情地看着我,有点幽怨地说:“造人一事,古怪神秘,有的人不经意丶不小心一碰就有了;而有的人呢,待孕几月几年,甚至烧香拜佛,也没有见到动静。唉,哥呀,这事难乎哉?难呀。”
我拉过妻子坐在我腿上,抱着她,亲吻她,一边说:“我们已有俩孩子,孩子的孩子也将出生,所以呢,我家小妹不用着急,顺其自然不是很好?不再怀不再生,岂不更好?”
妻子突然抬起头,久久凝眸看着我,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一样下着很大决心,对我说:“明天跟我一块去医院!”我问“这是为何?”
妻子站了起来,不容商量地说道:“没有为何,就是明天必须同我上医院!”
坐了一会,妻子挽着我胳膊,“哥,天不早睡觉去。”
躺在床上,妻子照惯例卷缩在我怀里,又嗲兮兮丶甜丝丝地轻声叫唤着“哥…哥…”的,与上床前说话一脸严肃丶不容质疑的态度截然两样。唉,我家这个小妹呵,我的这个妻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