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眼前画面如同摔落的镜子般在一瞬间布满蛛网，然后分裂为大大小小的碎片。
吸血大王踉跄一步，扶住额头。
他已经在尽力构建一个“安全”的世界了，即便要留在萌学园，只要有顾眠在，有吸血大军的代表在，他也能忍着不爽想办法去适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谁都在阻止他！
他还没有休息够一天……为什么要打破这份安宁？
“图道格，住手。”
吸血大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忍着不适上前，停在了两人身旁。
看到顾眠脆弱的模样后，吸血大王眼前一黑，等到他恢复意识时，图道格已经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挨了自己的一发光速拳。
图道格心生后悔，他一贯以最狂的态度待人处事，这是作为吸血大王的亲卫带给他的底气，但没了吸血大王，他什么都不是。
他错了，他应该先去找大王，而不是因为感到气愤，想要发泄就跑来找顾眠。
“顾眠，你怎么样？”吸血大王扶着顾眠坐到床上，不知所措。
“呼……”顾眠调整着呼吸，摸了摸有些胀痛的脖子，在缓过气来后他也没有回应吸血大王，只是沉默地坐着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气，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图道格站起来，声音有力：“大王，我是有原因的，顾眠没有背叛萌学园，他背叛的是您啊！”
“离开这里。”吸血大王声音冷淡，他注视着顾眠，没有把视线分给图道格一星半点。
图道格语速加快：“大王，您听我说完……”
“我不想看到你。”吸血大王眼中暗光闪过，身为吸血大王的威压落在图道格身上，“滚。”
无边的寒意窜向四肢，图道格身形僵住，就连开口说话的勇气也完全丧失，他只能按照大王的命令，迅速消失在大王眼前。
“……”
吸血大王步伐缓慢地走到门口，将掉在地上的书塞进斗篷里，关上门。
图道格想说什么，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的是稳定，是安全，是像顾眠一样的平静。
更何况，图道格已经不止一次说顾眠骗了他，却从来没拿出过什么证据，只是不停地、不停地劝他赶走顾眠。
从古拉克伯爵开始，这群蠢货已经给他添了太多的乱，现在他很累，不想要听到哪怕一丁点麻烦。
吸血大王真的在乎顾眠吗，其实也不见得，他只在意自己的感受。
顾眠特殊、有趣，可以为他出谋划策，又无限包容着他。他在顾眠身上找到了锚点，觉得安心。
就算顾眠真的与萌学园关系好又能怎样？
他作为无间蛋的时候，就知道顾眠与萌骑士的关系不一般。
但同样是那个时候，顾眠悉心教导还是一颗蛋的他，又在之后把他从萌骑士手中救出，帮他想办法治疗味觉失灵。
他也需要顾眠帮他削弱尝到的蒜味来吃东西。
……
深夜。
吸血大王从梦魇中醒来，抬手搭上自己的额头，发丝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
梦中的自己失去了顾眠，然后自己像幻境世界那样，被萌骑士围在中间，耳边是不停呼唤着蓝宝的声音……
他挣扎着起身，看向顾眠的床铺，心跳漏了半拍。
空的。
吸血大王慌乱地翻身下床，试探着摸了摸顾眠的被褥，还有热度，还好，顾眠离开的时间不长，他一定能追上去。
静下心来，吸血大王微微闭眼嗅了嗅，寻着空气中的味道走到一间空教室。
顾眠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窗边，月光撒在他的半边身子，看起来单薄而又落寞。
吸血大王恍惚地伸出手，指尖颤了颤，现在的顾眠就像那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眼前，抬手就能捏在指尖，拿住的却只是被视觉欺骗的虚影。
难以触碰。
“和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决裂……我做错了吗……”
听着顾眠喃喃自语，吸血大王按了按心口，一直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间。
他直接冲了上去，按住顾眠的肩膀半俯着身与他对视，抬高声音道：
“你没有错！”
“追随本大王是最正确的选择，错的是他们。”
顾眠微微侧头，茫然地看着吸血大王。
朦胧的柔光透过发梢，在两人之间流淌。这是顾眠为了营造氛围，从天上借来的滤镜。
“抱歉，大王。”两人的视线只对上了一瞬，顾眠便移开目光，垂眸道，“我也是人，并非全知全能者，我无法判断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大王。”
顾眠顿了顿，接着用不久前吸血大王对他所说一模一样的语气，淡淡道：“我也……累了。”
吸血大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愣神片刻，忽然伸手一挥，一套牙齿模型模样的洁白牙齿出现在掌心中。
他将假牙递给顾眠：“给你这个，这是我的牙齿，吸血鬼见牙如见王，这样就不用担心图道格欺负你了。”
啊？
顾眠呆滞两秒，还是接过假牙，说了一声谢谢。
吸血族……玩的真怪啊。
送出假牙，吸血大王也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与顾眠面对面坐着，看向窗外。
两人静坐不语，不知过了多久，顾眠才开口问起另一件事：“大王，之前你说找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
吸血大王感觉暖意从心底传来，他在斗篷里掏了掏，取出一本书，认真道：“就是这个，只要喝下这本书上的魔药，我就可以换一个模样，让人刮目相看，他们也不会把我当做蓝宝了。”
听到刮目相看一词时，顾眠就觉得有些不妙，他接过吸血大王递来的书一瞧名字——
《易容魔法书·欧趴》
顾眠：“……”
顾眠：？
他欲言又止，眯起眼，用通感仔细观察了一下吸血大王的身体，代表着吸血大王意识的画面已经逐渐消退了颜色，变得有些残破。
经历了种种变故，吸血大王正在疯狂的边缘徘徊，或许正因如此，吸血大王才在无意识间被蓝宝侵蚀，与蓝宝的想法出现重合。
但这还不够。
顾眠沉默几秒，叹了口气。
“大王，这书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