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吃饭时，小丫头果然试着自己做了饭，炒了菜，疏竹则全程在一旁帮着她烧火洗菜，两个小的整了两菜一汤，配上蒸好的白米饭，倒也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正吃着饭，古灵突然又想起了那县试不是还有互结制度吗，也不知那与郁乘风互结的几人现下都如何了，有没有被连累进去。
等放了碗，便也问了古氏一声。
古氏也告诉她，那几人倒是并没有受到多少牵连，估摸着是京城里的那位不想横生枝节。
转念一想，古灵倒是觉得如此也好，若是教那几名考生也平白受到牵连，也不知道自家该如何面对村长和几名学子的家人。
吃过了饭，小丫头又同疏竹一起去院子里打了水洗碗，古氏则又拉着古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她先前好好抒发了一阵情绪，倒是将心里憋着的惊惧都倒腾了出来，这会瞧着精神也明显好了不少，拉着古灵，又挑着讲了些郁乘风小时候的事。
最后，她又讲了些关于那少妇的事。
“你也别怪乘风，其实这些事情也本该是要由他自己同你讲清楚的，不过眼下他也不知道会怎样，索性就让我同你讲了。”
古灵点了头，也只是静静听着。
古氏轻叹了一声，便开始讲起了那少妇同郁乘风之间的过往。
几年前，那少妇还是通政司参议家的一个庶女，在家不得宠，自己又是除了一副好容貌就再无出挑的地方，因此即便是到了年纪，也没有多少人前去提亲。
那家的主母自然是不想将一个能够用来联姻的筹码如此砸在手里的，于是便频频让她出现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让人见了她的好容貌，自己找上门来。
这举动，说得好听些是为府上庶女操办终身大事，说得不好听了，就是卖女求荣了。
可偏偏那通政司参议对自家夫人的这一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尝到了前头的几个庶女外嫁带来的切实好处后，很快也便听之任之了，只恨不能再多生几个女儿。
这些事情，京城上下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各家明里暗里便有些瞧不上这一家子人，连带着这庶女也在各家宴会上接连丢丑碰壁。
也就是在这时候，郁乘风同她碰上了。
大约是因为他自小的经历，郁乘风倒是对这庶女有些好脸色，不会同旁人一般去捉弄她，反而还在背地里替她解了好几次围。
也正是因为如此，倒是教那庶女会错了意，自觉是郁乘风看上了她，所以才和旁人待她不同。
可郁乘风到底没有表示过，自己要娶她。
那庶女一开始倒还能等得，可没想到，她频繁出入宴会，终是因为一副好容貌被一名纨绔给瞧上了，大庭广众之下就嚷嚷着要娶那庶女做妾。
彼时郁乘风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依他的性子，想来即便是知道了，大约也只能叹息一声，冷眼旁观。
可那庶女不这样想。
她找了机会溜出府悄悄跟着郁乘风，试图说服他来府上提亲，可不巧那一日正是郁乘风去见古氏的日子。
于是那庶女便也因此知晓了，原来郁乘风根本就不是正室所生，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外室子，所以他才无意科举，也一直不谈婚论嫁。
正常人的思路到了这里，多半应当是要么抽身离去要么继续寻觅下一个目标，可这庶女显然是对郁乘风动了真情，因爱生恨，竟是将他和古氏皆恨上了。
说来也是可笑，那庶女先前一直不曾表现出什么城府，可在设计古氏和郁乘风一途上，却着实显现出了不凡的手段。
她竟不知道从哪里搭上了郁乘风那“嫡母”的线，两人一齐出手，先是让人撞破了古氏的存在，紧接着又让那庶女去告诉郁乘风，这事正是那欲纳自己为妾的纨绔动的手。
彼时郁乘风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生身母亲被朝野上下一片议论弹劾，一听得那庶女的话，根本没有思考，直接就找上了花楼，将那正在寻欢作乐的纨绔打了个半死，也是因此而进了大理寺。
反倒是那庶女，因着这事，从郁乘风那“嫡母”手上谋了个还算不错的婚事。虽说嫁的也是庶子，可到底那家官职算不得太低，这庶子为人也算是老实好拿捏。
后来，郁文涛费尽心思终于将郁乘风完好带了出来，为此还赔了不少私产进去打点赔礼，可自从进了一回大理寺，眼见着郁乘风也终日沉寂了下去，更加不再愿意同人打交道。
听完了古氏所述，古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早料到那少妇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却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
只能说从古至今的白莲花几乎都是一个样，损人利己。
古氏讲了这么一大段，眼见着也是有些乏了，古灵于是扶着她上床去，让她先好好睡上一会。
瞧着她躺下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古灵心下也是了然。
想来这两天她也是没有睡上什么好觉。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先让她好好歇上一会，等到晚饭再喊她起来。
站在房门外，古灵无奈摇了摇头，这些天来自己叹气的次数是愈发频繁了。
小时候姥姥还同她说过，让她不要学着大人叹气，老是叹气，早晚会变成小老太婆的。
在廊下立了半天，古灵这才迈步又往后厨去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带着疏竹都在折腾些什么。
等到她进了厨房，却意外发现，这小丫头竟然带着疏竹有模有样的做起了包子。
甚至连那做馅的韭菜都切得长短均匀，让古灵都跳不出什么大毛病。
两个小的看着古灵过来了，于是便招了手，喊她在一旁指导，也没打算让她插手。
古灵看了半天，难得乐着问她：“你这丫头，这才半个月没见，你居然就学会做包子了？”
小丫头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挺起了胸膛，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
“那是！这不刚好是寒假嘛，葛彦最近也常往家里跑，没事还给我们做些饼子和包子吃，我帮了他几次忙，他便教了我做包子。”
看着小丫头包包子的手法，虽有些生疏，倒也像模像样的，还一脸认真，古灵难免也生出了几分老母亲一般的欣慰感。
自家的崽也能自己动手做饭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