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接了这圣旨?”
楚灵月赌气嘟起了小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道。
“你先接了这圣旨,不接就会犯欺君之罪,这可容不得儿戏,一旦欺君之罪被断定,便是杀头大罪,谁也救不了你。”
慕容熙见她哭泣,不由得有些心慌的急急说道。
“杀头就杀头吧,杀了头我也可以解脱了。”
楚灵月起了逆反心理,心道他此时让她接下圣旨,那便是想让她嫁给宁宸的意思了?她苦苦挣扎了半天,一切又回到起点,那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无论是带领家人致富也好,赚钱也好,她此时已经都做到了,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也是唯一想要为自己做的事那便是炼制出解毒丹解了他的寒毒,然后天涯海角,终此一生,不离不弃的相伴。
这件事是现在她在这个异世唯一一件想要做的事,她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大概便是为了能和他相伴一起,而他前面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到头来却让她和别人在一起,这让她情何以堪?
“灵月,你说过会相信我的,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先接下圣旨,我会进宫。”
慕容熙见楚灵月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知道她此时一定又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忙开口向她解释,因为有外人在场,他也不能说得太明白,只有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他也没想到宁宸会让皇帝下旨赐婚,这道圣旨还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楚灵月跪着不动,偏头看着他,见他眼中神情焦急,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她和他就那么对峙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最终她咬了咬牙,抬手接过了圣旨。
“楚女官,这就对了,无论有什么事,这圣旨既然下了,你就不可不接,否则咱家回去也没法向皇上交代啊。”那传旨的公公见楚灵月终于接了这圣旨,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她拒不接旨的话,那他回去也是要收到责罚的,还好她最后接下了。
那公公生怕再有什么变故,说了两句客气的话,便一溜烟的走了,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如谁在后面追赶着他,一路小跑离开。
“灵月,我让你接了这圣旨,是因为和圣旨既然下了,就不能不接,否则皇帝震怒,犯了欺君之罪,就算我们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也终究会没用,并不是要你嫁给他。”
待那公公走后,慕容熙才走上前来伸手轻轻的将依然怔愣的楚灵月拉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和她解释道,他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为了破坏她和宁宸只见的事,他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例如拦下宁宸写给楚灵月的信,当初想方设法不让她和他见面,暗中谋划让宁宸作为赈灾使臣离开京城…
这些事其实都是他在暗中做的,只不过他不想过早的将这些事告诉楚灵月,他不知道她得知自己的这些小肚鸡肠的阴暗面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做这些只是默默的去做,她若能猜得到那就让她猜去,猜不到那就让她不知道吧,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反正最终的结果能达到目的就好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让我不用担心此事么?你不是说你会解决这件事的么?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对于和宁将军的事没有半点主张,全心全意的信赖你,以为你真的能让我和他解除婚约,没想到此时居然收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
楚灵月心中有气,说话也不客气,噼噼啪啪倒豆子似的说了个痛快,将这些日子憋在心中的气都发泄了出来,说完后,她将圣旨一把扔给旁边的慧香,赌气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啪”的关上门,给慕容熙吃了个闭门羹。
慕容熙被她关在门外,却也不进来,只好站在外面和她说话。
“我是一直在做,就在前些日子,我还亲自进宫和皇上说了这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了变故,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你别生气,我现在便进宫去找皇上,一定会让你恢复自由之身的,请你放心。”
慕容熙知道她在屋子中也一定在听她的话,所以,也不着急,只是略微和她提了提他已经做过的事。
“真的?”楚灵月虽然生气,也不是不明事理,听他如此说,半晌之后,才隔着门板犹疑的问道。
“自然,我怎么会骗你?”
慕容熙站在外面等着她开门,谁知等了良久也不见她有动作,而且也不回应他的话了,默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准备进宫去。
“吱呀”一声,就在他转身走了几步准备离开的时候,楚灵月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慕容熙一喜忙转过身来,欣喜的叫道:“灵月。”
“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楚灵月终究不忍再和他闹脾气,因为她方才想到自己的解毒丹炼制出来的话,便要给他解毒了,万一有什么变故的话,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能掰着手指头数得见了,才忍不住开了门。
“我进宫去。”慕容熙简单的回答了一声。
“那我和你一起去,好歹我还为朝廷立了功劳的,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皇上怎么的也得满足我的一个心愿的吧?”
“不,你别去了,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不用你出面,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自由之身的。”
慕容熙听说她也要去顿时皱了皱眉,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开口阻止了她。
“好,方才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你去吧,我今晚也要闭关炼制解毒丹,估计三日后才能出来,这期间,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楚灵月想了想,觉得如今之事炼制解毒丹是一天都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说不定慕容熙的寒毒便会发作了,到时候连个急救的药都没有。
“好,我派聂五和聂七给你护法。”慕容熙说完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聂五和聂七便从暗中飞了出来,自从慕容熙回来后,二人便都跟着他了。
“好,有他们在我就放心了,炼制解毒丹的时候是不能别打扰的,一旦被扰,便不能成功了。”
楚灵月这么说也是在提醒二人这件事的重要性,听完她的话后二人齐齐表示一定会拼了命为她护法,关系到自家主子性命的事,他们自然义不容辞。
“恩,那你去吧。”二人给了她保证之后,她又转头看向慕容熙,果断让他快去。
“好,那我走了。”慕容熙也回应了一声,便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身而出。
楚灵月目送他离开后,感觉到这一路要走下去还很艰难,矗立了半晌才转身回了屋子,开始准备炼制解毒丹的各种事宜,然后叫了慧香和香穗二人进了药房,聂五和聂七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所以等她们进去后便一左一右守在门外,等待她出来。
终于能解了自家主子的寒毒了,二人心中也是激动的,所以站在门口身姿笔直,一板一眼的盯着周围动态,禁止一切活物接近门边。
皇宫御书房中,皇帝得知慕容熙终于亲自来了,让人将他宣到这里来,新皇登基后,慕容熙还是第一次进宫见驾,之前皇帝还是四皇子的时候,有心拉拢慕容熙加入他的阵营,但他始终不肯参与任何一派朝中党争,最终他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慕容熙暗中的势力是很大的,虽然他从来不在人前出现,虽然他非常的低调,但他知道,这些正是他的保护色,到最后虽然没有将他争取过来,但他如果不参加任何一派党争,那便够了,所以此次他肯进宫,他倒是有些意外,他心中也猜测到了他进宫的目的,但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被感情牵绊,这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慕容熙到了御书房向他行礼之后,他便让他平身,等着他开口说话,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说这件事,楚灵月之前说过要让他做主为她和宁宸退婚,但他并没有答应,他们二人本就是自小定亲,而且宁宸现在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他自然不可能去破坏他的事。
而此次宁宸赈灾有功,全力安抚陇南陇西一带的百姓回归,所以请求他赐婚也无可厚非,对于自己身边的重臣,他当然要奖罚分明,努力做一个明君,所以,当自己问宁宸这次要什么赏赐他说要他为他和楚灵月赐婚的时候,他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这事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即使不赐婚他们的婚约也是有效的,他这么做也只是锦上添花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一件小事就能拉拢他,他何乐而不为?
“陛下,微臣此次进宫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皇上,还有一件东西想要交给皇上…”
慕容熙行完礼站起身后,看着皇帝缓缓的说道。
“哦?表兄不必客气,说起来我们可都是亲戚,皇姑姑小时候还经常照应我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皇帝看着慕容熙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长公主住在大燕的时候,有几次进宫无意中见到自己和母妃,还命宫人好好伺候,虽然这样的声援终究没什么用,但长公主的端庄贤淑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候的自己是非常羡慕慕容熙的,羡慕他有个这么好的娘亲,所以和他说话也比较客气,没有自称为朕。
“微臣的事还是上次的事,上次微臣只是派人送给皇上一份礼物,却没有亲自进宫,而这次,臣亲自进宫,是要将这件东西全部奉送给皇上。”
慕容熙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红木雕盒子,双手捧着,待人下来取过。
“还是为上次的事,表哥也知道,楚女官和定国公自小便有婚约在身,即使我不下旨赐婚,他们二人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
皇帝没有派人接慕容熙的盒子,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皇上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前些日子晋国公府发生的事想必皇上也知道了吧,只是灵月的生母何夫人故去之前留下了亲笔书写的退婚书,她觉得灵月和定国公并不合适,按照他们以前的约定,她的亲生父母是有权单方面解除婚约的,今日,臣来这里是有一份大礼献给皇上,望皇上能恢复她的自由之身,让她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若定国公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让她自己选择她的良人,而且,他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她的心。”
慕容熙知道皇帝一定知道了当年军中发生的事和何夫人的真实身份,但却不一定知道何夫人给楚灵月留下的退婚书,皇帝的耳目遍布全国各地,哪里但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他也不打马虎眼,直接将这件事说给他听。
“哦?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还有退婚书?”皇帝皱了皱眉,这件事宁宸并没有告诉他,若真的有她亲生父母留下的亲笔退婚书,那他再赐婚到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尴尬。
“退婚书在此,请皇上过目,也可以派人查验这是不是何夫人的亲笔信。”
慕容熙早几日就将这东西和楚灵月要过来自己带在身上了,一是因为他要做这件事,二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害怕宁宸派人暗中来抢这份退婚书,无论他会不会这么做,他都是要防着他的,所以这东西便一直待在了他身上。
“将退婚书呈上来。”皇帝和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这个他还是要看看的,若是真的有此物,那就说明宁宸故意向他隐去了此事,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无论是什么是,身为皇帝都容忍不了欺骗。
“是。”那公公答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将慕容熙手中的纸张接过给皇帝呈了上去。
“岂有此理。”皇帝一看那信的内容便断定一定是何夫人亲笔所写,哪里还用得着派人去查,想到宁宸为了绕过他下那个圣旨居然欺骗他,不由得心中有些气怒,暗道宁宸这是玩弄权术,欺君罔上,可是,如今圣旨都下了,他自然也没法再追查他了。
“皇上,微臣想要还灵月自由之身,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意愿,臣觉得,像她那样的女子,就是该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的,为全了她的愿望,臣愿将自己这些年来的家底无偿奉送给皇上,可抵皇上一时的急用,如今灾情泛滥,国库亏空,臣愿为朝廷尽微薄之力,只求皇上答应恢复灵月的自由之身。”
慕容熙趁热打铁,趁着此时皇帝心里对宁宸有了些疙瘩提出更加诱人的条件来,因为帝王心思最是难猜,他不知道若是不抓住这个时机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答成这个心愿。
“哦?家底?难道表兄果然在暗中经营生意?”皇帝有些好奇的开口,他早就听宁宸说慕容熙暗中可能掌握着雄厚的财力,但是他派人查遍大燕也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如今这么说,想要缓解国库亏空的压力,一般的财力又岂能做到?
“是,请皇上过目这盒子里的东西,一见便知。”
“好,将盒子也呈上来。”皇帝身边的太监又走下台阶接过慕容熙捧着的盒子,那盒子沉甸甸的,拿在手中便觉得里面有货。
盒子呈上去之后,慕容熙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静静的站在当地等着他的最终决定。
皇帝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更加好奇,难道他真的有足以可以和他谈条件的财力么?他又是期待又是惊奇的打开了盒子,待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失态。
“陛下,您觉得怎样?臣现在可是将自己的底全部露给你了,难道你还怀疑臣的诚心么?”
慕容熙见了皇帝的表情也不觉得意外,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表兄,没想到你…好,朕就答应你,再下一道退婚圣旨好了,不过,你这般为楚女官谋划,极力要恢复她的自由之身,难道不是想自己和她在一起么?”
皇帝想到他之前说的要恢复楚灵月的自由之身,让她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还自己做主什么,他都为她坐到这般地步了,难道不是想要自己和她厮守终身么?他不由得心中有些感慨,竟为慕容熙的深情有些心疼,想不到在他们这样的帝王之家竟出了这样一个情种。
“是,臣曾经是这样想的,但是,臣的寒毒已经无解,在世上的日子可能也不多了,臣不知道哪一日便会毫无预兆的倒下,所以在这之前必然要拼尽所有完成她的心愿,即使臣不在了,也希望她能好好生活下去,还她自由之身,能够让她重新追求幸福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慕容熙此时担心皇帝会怀疑他暗中还有什么势力和动作,所以将自己即将身死寒毒无解的真相也告诉了他,这样也是向他说明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威胁了。
“你…表兄,不是说楚女官会为你解那寒毒么?难道连她也没办法?她可是我大燕的神医,连太医院的御医医术都不如她。”
皇帝听到慕容熙如此说,想到楚灵月之前的名声,王太医此时提起她还是赞赏有加,对她的医术很是推崇。
“本来她是有办法的,可是…中途出了些岔子,现下她可能也没办法了。”
慕容熙心中想着古巴图告诉他的话,何夫人临终前曾悄悄告诉古巴图解毒丹和雪狐之王的血融合解除他寒毒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那样强大的驱寒功能一般人的身子都是承受不住的,还没等运功逼毒便会被二者融合后强大的药性先摧毁身体,若是自己能挺过去,那寒毒便能顺应而解了,若是自己挺不过去,那便会死在二者的药性之下。
而且,解毒后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何夫人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解过这样的寒毒,以前也有人去雪影族求解寒毒,她只不过给他们三颗解毒丹便能除尽体内的毒气了,而慕容熙这个本身中毒就和别人不同,年纪太小,中毒时间又长,本来之前就得运功逼毒三次才能祛除干净,如今第一次功亏一篑之后,后果会怎样,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话她没有告诉楚灵月,而是偷偷的和古巴图说了几句,让古巴图告诉他,所以他才一直拖着不肯解毒,害怕自己还没有等先逼出毒便被那两种药摧毁了身子,因为这件事充满了不可抗性。
“表兄可需要朕帮助你做什么么?朕可以昭告天下,召一些奇人异事入宫,或许可以解你体内之毒。”
对于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皇帝还是很愿意做出帮助的,毕竟他是自己的亲戚,还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臣唯一希望的事便是皇上还灵月自由之身,若是定国公日后能重得她的欢心,她肯自愿与他结为连理,那臣也无话可说。”
慕容熙直直的看向皇帝,就等着他答应这件事,并且当堂下旨。
“……”
“好,朕便答应你,就再下一道圣旨退了赐婚,还她自由之身。”皇帝眉头深锁,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缓缓的看向慕容熙说道。
“多谢皇上。”慕容熙见皇帝终于松口,他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就然答应,便断然不会再返回,不由得深深的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立刻拟旨,再向楚女官下一道圣旨,就说朕念她为朝廷做出卓越的贡献,特准许她自己做主亲事,之前所赐婚姻,由她手持父母的亲笔退婚书退婚。”
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将自己的大致意思传达给他,叫他即刻去拟旨,那太监答应了一声,便自行去拟旨了。
“表兄,你倾尽所有为她谋一个自由之身,她知道么?”皇帝感觉都了慕容熙做这些事都是背着楚灵月的,不由得暗暗替他有些惋惜,他做了这么多为何不愿让她知道呢。
“她知道我会让她恢复自由之身,但是不知道我会如何做,我做这些,不需要她知道,她知道了,只会造成她的心里负担更重,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增加心里负担。”
慕容熙不知道他这么说皇帝是否能听得懂,但是这些是必须要让他知道的,他这么说就是希望皇帝能替她保密。
“好吧,本来之前我想让你入朝为官,为朝廷办事,但你一直不肯,我还以为你是在暗中谋划什么,如今你这番作为,到让我彻底打消了对你的怀疑,表兄,保重吧。”
皇帝此时也终于对他放下了心防,本来他之前听宁宸说他暗中有这雄厚的财力,又不愿入朝为官,心中还有所怀疑,此时见他一心一意只为了一个女子,这样的人是无心于朝政的,即使有心,也儿女情长成不了大器,他心中瞬间对慕容熙做了这样的判断,所以也算说了一句实话给他。
“恩,多谢皇上能和臣交心,而且告诉臣这番话。”
慕容熙此刻终于彻底的放了心,朝廷一直以来对他的怀疑都是存在的,从太上皇开始,就数次派人查探自己,幸亏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好,才一直没有露出马脚,而且也十分低调,从来不在京城露面,这才没让他们查出什么,但他一直都知道,朝廷对他是既想招安想让他入朝为大燕效力又防着他,他在大燕一直都是这般尴尬的存在。
而此刻,听了皇帝这句话,他终于知道,以后这样的尴尬将不复存在了,他以后会被他认为是对朝廷毫无影响力的一个人了,他以后将归于平凡,真正的成为一个闲散王爷,成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恩,你退下吧,稍后圣旨便会传到她的府邸。”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已经重新打开那盒子细细查看里面的东西去了。
慕容熙出了皇宫并没有回楚灵月的宅邸,而是缓缓的步行去了她开的那几间铺子中,想到前世今生,经历了诸多苦难,前路仍然是未知的迷茫,不由心中戚戚然,情绪有些起伏不定的向那几间铺子走去。
而此时楚灵月的宅子中,一身大红喜服的宁宸已经带着下聘的队伍前来她的府邸中下聘了,赐婚圣旨下达之前,他便命人将宁王妃早就准备好的聘礼抬到自己的国公府,然后请了媒婆命人将聘礼布置好,就等着赐婚圣旨一到楚灵月的府中,自己便带人前来下聘,丝毫不给她喘息和反应的机会。
而他来到这里后,楚灵月并没有给他吃闭门羹,而是客客气气的将他请屋中,就那样坐着,她也陪着他,却不肯和他说话,自进了屋子便让丫环不断的续上茶来,到此时他已经灌了一肚子的茶了,茶水已经溢满胸腔,到了喉咙中了,此刻他是连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聘礼我总共准备了八十八抬,你看看可满意?”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般沉默的气氛和楚灵月的冷淡,在喝下最后一口茶后他轻轻的开了口。
“宁将军准备的东西,一定都是好东西。”楚灵月不答他的话,却顾左右而言他。
“自然,这都是母妃置办,我亲自过问的,诚意满满,而且,媒婆我也请来了,今日将一切的礼数都走完后,过几日我们便大婚,今日之后,我便会广发喜帖,大肆宴请京中贵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即将成亲的消息。”
宁宸见她今日不像往日般一再的拒绝,以为她这下死心了,不再想着和他退婚,所以今日心情也有些激动,邪肆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国公且再等等,今日总要有个决断。”楚灵月也不和他呛声,只是由着他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她相信慕容熙进宫一定会将这事有个了断的,能退或者不能退,今日总要有个结果,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等什么?”宁宸此时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今日的楚灵月表现有些不同寻常,她太安静了,照她的性子,她以前那般排斥他,今日这事事发突然,她怎么会如此安静?
“再等等你就知道了。”楚灵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完后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了,不由得扯出一个奇异的笑容,让宁宸看了有些毛骨悚然。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皇宫的传旨太监才姗姗来迟,慧香高兴的跑进来和楚灵月禀报说宫中又来人了,楚灵月一喜忙起身去迎接圣旨。
宁宸却纳闷了,一日之间皇帝怎么会给她下两道圣旨?而且看来楚灵月方才就一直在等这圣旨了,他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感觉到事情的不对,所以也跟着起身去看个究竟。
到了前厅,楚灵月已经跪下接旨,太监正在念着圣旨中的内容,宁宸听了那些话后,恨不得塞上耳朵,这等于当面打了他的脸,皇帝居然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前脚给楚灵月传旨赐婚,后脚便解除了她和他的婚约,还她自由之身,他被如此戏弄,顿时气得怒发冲天,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太监。
“有劳公公了,一天跑了两趟,慧香,多给公公拿些赏钱。”宁宸心中剧烈的翻腾着怒火,却听楚灵月清灵欣喜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语声是那样的欢快,好像和他解除婚约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似的。
“是。”慧香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了那传旨的太监,那太监高兴的谢了一声便收了荷包打算离开。
“等等,皇上为何会下这样的圣旨?”宁宸目露凶光,死死的瞪着那太监,恨不得用眼光杀了他。
那太监见了宁宸的眼神顿时害怕,躬身行了一礼小心的道:“奴才不知,奴才只是遵循皇上的吩咐拟旨的,宁将军但有疑问可入宫询问皇上,奴才可没有这样的权利随意拟旨下旨的。”
那太监尽量的开脱自己,好让宁宸不拿自己泄愤,说完后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尽量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国公,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圣旨中的内容想必您也听清楚了,这是我娘的手书,这次我便将它亲自交给你了,你收好,这可是凭据,如今,我们之间便再无半点瓜葛了,这些聘礼,你便原封不动的抬回去吧,以后,我便是自由身了,我的亲事可以自己做主,这是皇上允许的,还望国公理解。”
楚灵月虽然心中高兴,没想到慕容熙果然说到做到,进了一趟宫便讨了这退婚圣旨来,不过她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宁宸这人终究煞气太大,她怕他受不了刺激当场作出什么事来,那受伤害的还是自己,她可不敢仗着他喜欢她就认为他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这是你的意思吧?”宁宸脸色阴沉,俊美的脸上扭曲着,怒火已经压倒了极点。
“国公,我的意思一直就很明确,是你不肯正视我的意思,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亲事。”
楚灵月被他逼着,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要和慕容熙在一起,只是说要自己做主亲事,自己做主,嫁给谁还不是她说了算?
“你自己做主?还不是要和他在一起?为了他,你居然如此的戏弄我?将我的自尊一次一次的踩在脚底下?”
宁宸才不相信她说的什么狗屁自己做主,这就是她为了和慕容熙在一起的借口而已。
“国公,有一句俗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你对我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很多的外部原因,比如金玉之约,比如你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作祟,比如我救了你的命你心中对我有偿还之心,这些都可能是你喜欢我的原因,但是其实,你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喜欢我,所以,还请国公正视自己的感情,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便还我自由身,我可以答应你,待我及笄之日,我会举行选亲大会,我要亲自选择自己的夫君,而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楚灵月见宁宸此时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再稍微刺激他一下他可能就会发狂,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想了半天,才绕开慕容熙给想了这么个办法,要举行什么选亲大会。
“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我也会去参选,你可别失言,你若是失言,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我不会再计较后果。”
良久之后,宁宸红了的眼眶才慢慢的恢复正常,紧握着的拳头也渐渐的松开,他不再看楚灵月,当先迈步走出去,一挥手让那些抬着聘礼的人原封不动的将东西抬回去。
待宁宸走了之后,楚灵月才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她浑身汗湿,方才心跳急剧,几乎跳出了胸腔,此时心中依然感到后怕,总算将这尊瘟神送走了,而且也终究将这门亲事退了,她终于深深的喘了口气。
“洛王殿下还没回来么?”楚灵月扭头慧香,既然圣旨已经到了她的宅邸,慕容熙早就该回来了吧,为何到此时还没回来?
“姑娘,殿下还没有回来。”慧香答应了一声,洛王若是回来了,定然会第一时间就来见她的,哪可能先去别的地方?
“恩,不必管他了,你和香穗立即和我进药房,炼制丹药,他回来后便让他在府中等待吧。”
楚灵月吩咐了一声,起身去换衣裳,她的衣裳此时还汗湿着,如今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了,炼制出解毒丹,混合了雪狐之王的血给他服下,事情才算有了个定论,退婚的事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解毒的事了。
慕容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楚灵月三人已经进了药房,聂七告诉他楚灵月的话后他自己去屋子中等着了。
三日后,楚灵月从药房中出来,对慕容熙说了声:“幸不辱命。”
解毒丹如期炼制成功了,这下两件压在心头的大事全都完成,楚灵月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当即将慕容熙唤来,当着他的面割破那小雪狐的腿,挤了几半碗血,然后将一颗黑色的药丸融在其中。
“你真的不用旁人帮你护法么?”楚灵月端着那半碗药递给慕容熙,她要亲眼看着他服下。
“灵月,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商量。”慕容熙接过碗却没有喝下去,只是端着缓缓的开口。
“什么事?”楚灵月皱着眉头,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服下解药了,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其他事更加重要的?“
”我想回灵溪山解毒,我想来想去,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即使师傅不在师门,也有传承他衣钵的大师兄在,这样成功率会高一些。“
慕容熙有些不舍的说道。
”这倒是我大意了,这样很好,那你便拿着解毒丹和雪狐之王立即启程吧,让聂五和聂七都跟着你,我会在这里好好的等着你的。“
楚灵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倒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本来这是自己应该考虑到的,却让他提出来,所以想了想后立即便让他动身。
”让聂七跟着你,我只带着聂五就行了。“他刚说完,聂五便提着个包袱出现了,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也好,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便立即动身吧。“
楚灵月并没与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是一再的催促他,此时,她已经无比盼望他解毒成功的日子了,几乎连一刻都不能等了。
慕容熙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和她道了声别便出了她的宅子和聂五走了,楚灵月坐在屋中没有出去送他,她最难过的便是送别,所以,虽然不舍,她也还是硬着心让他走了。
他走了之后,楚灵月在府中整整三日足不出户,每日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躺在床上,慧香见她心情不好小心的伺候着她,照应着她的衣食冷暖,生怕她憋出什么病来。
三日后,楚灵月终于从床上起来了,早上正准备吃早膳的时候,吴掌柜突然行色匆匆的来了,他向楚灵月禀报,女人街的店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