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成等人所处的位置,是十里坡。
往南三十里左右,是从阳县。
由从阳县等诸多县中穿过,最终抵达孱州。
由孱州,途径境州,谌州,闽州等三州,才可至南边。
易成当前,肩上立着黄巫,身旁是刘鸟,一路介绍着方向地境。
只不过不知现在时间线是多久之前,这些州的名字易成闻所未闻。
但这些都不重要。
队伍行进速度缓慢。
特别是那名腿有问题的少女,掉在队伍最后方。
她杵着拐杖,咬着牙,一声不吭,可以看出在拼尽全力地跟上他们。
“就应该不管她,这样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人群中,那名双手持刀的男子语气暴躁,目光凶狠地盯着最后方的那名少女。
队伍停了,开始躁动起来。
大家纷纷指指点点,却不敢去看手持杀猪刀的男子,视线在残疾少女身上流转。
队伍最后方。
那名残疾少女,似犯了大错般,低着头,草黄色的头发披落身前,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屠夫,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说什么呢!”刘鸟上前一步,厉喝了句。
“正是因为是一个村子里的,才知道逃出来多不容易,如果因为容蓉一个人拖累,被妖怪追上来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她的命是命,我们大家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屠夫反驳道,两柄杀猪刀互相在刀身上划动,发出咯吱的刺耳声。
那名哑巴老者看了看几人,不知比划着什么,喉咙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易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脑海中,不时响起了黄巫的话语。
“看吧,这就是人族,明明身处险境,仅仅只是别人走的慢一点,就要对自己族人下手。
他们真的很奇怪,有同甘苦,共患难这句话,却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
如果这在妖族,大家只会将腿脚不便的人背起来一起走,同甘共苦,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言语间,满满的有一种种族上的优越感。
易成默不作声,即便是大家有意无意都瞟向他这边,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完全就像一名旁观者。
陈茁一见易成不变态,当即态度硬了不上,大声说道:“既然有人同意有人反对,那不如我们就来投票!
是不管她,我们快点到达南方,还是继续带她一起上路,拖延速度!”
说罢,他稍稍收敛了些,朝易成躬身说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所有人随之注视而来。
名为容蓉的残疾少女,亦微微抬头,那是一道清澈的目光,有害怕,有慌张,有委屈。
易成不作回应,在他看来,护送途中,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只发生一次两次。
如果每次都由他出面解决,费时又费力,还不讨好。
况且,他也需要点时间,来判断下这二十人对此事是何态度,才方便解决此事,以及后续的护送。
刘鸟依旧在劝说对方,然而屠夫根本不听。
“来来来,支持抛下那个拖油瓶的举手!”屠夫刚说完,第一个举起了手。
大家面面相觑。
屠夫语气不善,手持杀猪刀,浑身都散发着杀气。
“怎么,都愿意带着那个拖油瓶是吗?我们走的越慢,被那些妖怪追上的概率就会越大!
莫非你们想再经历一次村子里的事吗!”
屠夫环视众人一圈,质问道。
没有人说话,唯有哑巴老者一直在“啊啊啊”地,不知道是想说些什么。
屠夫质问完后,开始有人稀稀落落地举起了手。
易成注意到,虽说有人举手,但他们却都是低着脑袋,显然良心上也过不去。
但在生死面前,他们不得不只为自己考虑。
易成松了口气,这样看来,有良知的人还是挺多的。
“反对将容蓉留下来的人举手!”刘鸟语气愤愤,说完同样第一个举起手。
紧接着,是那名哑巴男子,他举起手,就没再一直“啊啊啊”地出声。
这次倒是大多数都举起了手。
但易成注意到,有一名青年男子,一直低着头,两次都未举手。
而且,有两名女子,一老一少,应该是奶奶跟孙女,两次都举了手。
“人族可真有意思啊~”黄巫亦发现了这个细节,感叹了句,兴致勃勃地盯着前方。
“屠夫,少数服从多数,你服了吧?”刘鸟洋洋自得。
屠夫却是冷哼一声,本就不敢与他接近的人,又后退了两步。
易成一直有留意屠夫的神情,他这番模样,必定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
由于是他提出来举手表决的,所以目前也不好反驳。
但当有妖族入侵,有人身死时,这件事情必定会再次拿出来说。
刘鸟来到容蓉身边,安慰道:“容蓉别怕,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肯定不会弃你不顾的。”
“谢谢刘鸟叔叔。”容蓉依旧低着脑袋,声音哽咽地道了声谢。
那名哑巴老者亦上前来,“啊啊啊”地似乎也是在说安慰话。
“谢谢哑爷爷。”容蓉同样谢道。
他们村子里,称呼哑巴老者,就是叫哑爷爷。
“啊啊啊。”哑爷爷摆了摆手,应该是在说“不用谢。”
刘鸟则回到了易成身边,小声,不解地喊了声:“大人?”
易成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回到眼前这一群人身上。
易成视线自每一名人脸上滑过,说道:“看来你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有怜悯之心的。”
随后他视线停在了屠夫身上,“少数服从多数,没有耍赖,不错。”
说罢,易成接着看向了那一名从未举手的青年男子,“我看你两次都未举手,你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所有人当即朝那人看了过去。
据刘鸟介绍,青年男子名为何有才。
他见易成盯着自己,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没其他意见。”
还不待易成追问,他就继续说了起来。
“我只是不知道选哪边,就……就没有举手。”
“哦?”易成又看向了那一老一少,“那你们呢?两次都举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