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早在认出莫里特校长的瞬间，就猜到了对方来的来意。
因此，在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后，丝毫没有露出震惊、或是诧异的神色。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脸平静的表情，以及长时间的沉默。
没办法。
在知道真正的斯彭德，会如何应对眼下的场面之前，周防只能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
等待对方先暴露出足够的信息，然后再随机应变了。
果然，见周防迟迟不说话，莫里特校长只好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欢听我说教，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这些都没有关系。
但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周防闻言，瞬间反应过来，莫里特校长之前给自己的那条“建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对方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故意反过来说的。
与此同时，周防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莫里特校长了。
周防望着莫里特校长，冷声问道：“既然我向来都是跟你对着干的，那么这一次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这次的性质不一样！”
莫里特校长语气愤怒地回道，“虽然你平时总喜欢敲诈学生的好处，但是作为学者和文法专家的身份，在我眼里还是合格的。
只要你能将自己的学识教给学生，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介意让你一直担任文法院的院长。
然而，你这次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及到了皇家书院的存亡。
如果我继续放任你不管的话，整个皇家书院就完了！”
周防心中一凝，却还是装出不屑的样子，语气嘲讽地回道：“不过是招收几个北境出身的学生而已，皇帝还能为此灭了皇家书院不成？
自从我来到皇家书院，担任文法院的院长，皇帝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插手书院的事情了。
之前书院都能抗住压力，这次就突然不行了？”
“你......”
莫里特校长语气一滞，随即迅速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带上办公室大门，将周防拉到了书桌前。
接着，莫里特校长将自己带来的点心放在书桌上，压低声音，对周防说道：“你知道十五年前，维特伯爵为什么会被突然调到北风城去吗？”
“维特伯爵？”
周防闻言，顿时忍不住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有一个人的姓氏也叫“维特”。
而周防的反应，也没有引起莫里特校长的怀疑。
因为，在莫里特校长看来，自己提及了“维特伯爵”和“十五年前”的关键词后，对方就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没错，这次的事情，看似是皇帝陛下在防范蛮族。
实际上，皇帝陛下防范的，是镇守北风城的维特伯爵。”
莫里特校长望着周防，点了点头道。
周防问道：“难道说，维特伯爵要造反？”
然而，莫里特校长却是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回道：“众所周知，维特伯爵是不会造反的。
否则的话，维特伯爵十五年前就已经动手了。”
又是“十五年前”。
周防现在对莫里特校长口中，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极为好奇。
只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实在不方便询问。
既然莫里特校长能在斯彭德面前提起这件事情，那么至少说明，斯彭德也知道十五年发生的事情。
周防贸然开口，只会瞬间暴露，自己不是真正的斯彭德。
就在这时，周防突然愣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有关“十五年前”的记载。
紧接着，周防想起来了，凯瑟琳曾经在红木镇给过自己一份，有关“阿尔法”的资料！
虽然里面没有明确提及“十五年”的信息，但是从阿尔法离开帝国第三军团，到接受罗兰家族的招揽，成为罗兰公爵贴身护卫的时间跨度，正好是十五年！
而根据那份资料上的记载，十五年的大事件，就只有......
“这件事情跟‘帝都血夜’有关？”
不出所料，莫里特校长一听到“帝都血夜”四个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脸惊恐地蹦了起来。
接着，莫里特校长又仿佛意识到了，现场只有自己和周防两个人，才重新恢复冷静，朝周防投来了一道责怪的目光。
“你怎么能随便说出刚刚的四个字？差点就吓死我了！”
周防无所谓地回道：“难道不说这四个字，就能当作十五年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了吗？”
莫里特深深地看了斯彭德一眼，语气复杂地说道：“我知道你始终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但记得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子欲杀父、父又杀子’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光彩的。”
周防闻言，瞬间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好在，莫里特校长前来拜访周防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
加上之前一段时间的交谈，办公室内的光线极为昏暗。
而且，莫特里校长年事已高，又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会议中，终究还是没有发现周防的异样。
“十五年前，帝国皇储雷利·亚尔弗雷德突然谋反，幸亏帝国第三军团及时反应，才将叛乱镇压了下去。
事后，皇帝陛下震怒，下令将皇储居住庄园内的所有人屠戮一空。
甚至连皇储妃，以及自己刚刚满三岁大的孙子都没有放过。”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
然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版本的真相。”
周防感觉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拼图，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出真相了。
因此，周防也顾不得暴露的风险了，直接问道：“什么真相？”
莫里特校长望着周防，缓缓说道：“皇储的血脉并没有断绝，而是在最后关头，被维特伯爵以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向皇帝求情，硬生生保了下来。
作为交换，皇储的血脉将被踢出皇室，只能冠以母姓，并且交给神圣教会抚养长大，成年后不得再返回帝都。”
轰！
周防只感觉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迷雾。
与此同时，周防意识中的拼图也终于完整了。
而拼图之上，赫然是杜克·维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