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有!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主上对她的恩泽!”萱萱却看不下去,一时口快愤怒的站起来指着苏安容的鼻子大吼道。
萱萱这句话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顿时宴会上气氛紧张起来,硝烟弥漫,众人纷纷带着敌意的看向苏安容。
这个时候,慕容恨阴鸷的眼神也盯住了苏安容,那凌厉的眼神,分明在问,“是否真的看不起他。”
苏安容自嘲一笑,从容如水缓缓道,“普天之下,众生平等,我没有看不起谁,只不过对于英雄这个词的定义有些疑问罢了。”
慕容恨听见苏安容这么解释,神色稍微放缓,皱眉问道,“你且说说,你眼中的英雄是何等概念?”
苏安容嫣然一笑,顿时满室生辉,就连一直对苏安容虎视眈眈的萱萱也看的痴了。
“所谓英雄,顶天立地,宽厚仁德,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苏安容掷地有声的说道。
“好一个天地有正气!”慕容恨放声大笑,语气阴阳不定的道,“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等胸怀!好,好,好!”
“为民请命,以天地浩然正气为己任者方为盖世英雄!果然是有见底!”
“不过,你口中的英雄似乎更我毫无关系吧。”
他的声音一冷,目光如刀的射向苏安容,忽然将手中的杯盏用力摔在地上!
啪!水花四溅,茶杯顿时被摔成了无数碎片,场面再度僵持,紧张到极点。
与此同时,同样是煮酒,凌云国的宫廷别院里便显得清冷许多。因为皇帝下令退走了所有的人,只留下自己和姬静默两个人饮酒。
“喝!”皇帝递给姬静默一杯烈酒,别有所思的看着他,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让他看不清了。
姬静默有些坐立难安,他英俊的脸上眼神不安的移动着,一双手搓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用装了,这里只有朕和你二人。”皇帝似乎看出了姬静默的心思,执意将酒杯递给姬静默。
“孩儿,谢,谢父皇赐酒。”姬静默脸色青白不定,心中不安,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上落下。
自从苏安容离开后,皇帝等人便从避暑山庄回到了长安,可是这一路上,他便被严密监视看守起来。眼前这个威严,深不可测的父亲似乎已经肯定是他放走的苏安容。
当然,如果他当时有这个机会放走她,姬静默也一定会这么做。所以,他没有后悔抱怨过,这段时间任由皇帝将他软禁起来。
只是如今最头疼,令他觉得恐怖的就是,这个严苛的父皇要如何惩处他。
距离苏安容失踪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皇帝的龙威就像是悬挂在姬静默头顶上的一把巨斧,不知道何时何地会砍下来。
这种不确定的恐惧感,折磨得姬静默心力交瘁,几乎要发疯。
“这不是毒酒,放心喝吧。”皇帝冷冷道。
皇帝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锐利的眼光在姬静默的身上扫去,忽然开口质问道,“你可知,你做错什么了?”
“孩儿……孩儿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姬静默的心口跳得厉害,有一种九死一生的紧张感。
“你错在背叛朕!”皇帝一字一顿的说道,霸气凌人,那一身的隐藏杀气,铺天盖地蔓延。
“父皇!我没有!”姬静默翦眸瞬间睁大,血色尽褪,只感觉心胀痛得厉害,大脑嗡得被雷击中,霎时一片空白,什么顾及不了,手脚一片麻痹冰冷。
是的,姬静默是曾经因为他对苏安容的态度,心底怨过过眼前的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可是这个人毕竟是他唯一的父皇,姬静默从未想过要真正的伤害他。
“没有?”皇帝眸光一片肃杀,声音很冷,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坚冰,“倘若朕命令你去杀了苏安容,你可还敢说你不会背叛于朕?”
姬静默一震,踉跄倒退一步,呼吸几乎窒住,整张俊脸彻底失去最后的一丝血色,惨白如纸。
如果非要在苏安容和父皇二人之间做出抉择的话,那么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偏向任何一个的。
“父皇,不要逼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他此刻的身体一样几乎站不稳。
“你认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皇帝冷冷说道,眼底闪过不屑,语带杀意,“你的命在我手上,哪怕你是我的儿子,背叛朕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记住一句话,成王败寇的前提是你必须先要成为王!”
“现如今,你根本就没有和朕讨价还价的权利。”
皇帝不屑说道,继而转身离去。
高大的背影有一种肃然,没有刻意伪装,那股森冷的气质便从骨子里透出来,分外的灼人。
那是一种无人敢忽略的强硬,狂傲,张扬,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霸气。
那个金灿灿的皇位,哪一个九五之尊不是踏着无数鲜血和铮铮白骨踏上去的?!皇帝宁愿此刻对姬静默残忍,也不愿意见到以后姬静默成为白骨中的一具。
从这一刻起,皇帝要让姬静默记住,身为皇室子孙,路就只有一条,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会生存之道!
姬静默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双腿猛地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紧跟着,姬静默双目猩红,嗓子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皇帝身边的崔公公从外殿中快步走了进来,手捧着一封信恭敬的放在姬静默的身前。
“九皇子,信上是密探寻得的苏安容的行踪,皇上说给你半年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不然就不用回来了。”
姬静默没有回答,一把狠狠将信攥在手心,握信的力度几乎捏碎了它,很用力,心底抑制不住的绝望,他素来平静,而今却变了脸色。
他最亲,最敬爱的父皇竟然真的要逼他亲手杀了安容!
这个男人怎么下得了手,安容可是他的亲人啊!
可是,如今姬静默还有选择吗?!
这一夜,皇帝给他上了最为深刻的一堂课,这个世若想要有选择权,首先要有绝对的权势!
空旷的金銮殿里,回荡起凄冷的笑声,而后成了呜咽的控诉,低声的抽泣,最后成了嚎啕大哭,终于姬静默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一夜长大。
次日,滔滔江水之上,华丽的楼船顺风起航。
那夜苏安容激怒慕容恨之后,她便被关在船舱中,并且断了水粮。
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与此同时慕容恨也减少了见苏安容的次数,这对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毕竟,看着一个明明和秦未泽长得一样的人做出令她各种鄙夷的行为,实在是让苏安容感觉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
既然如此不如不见,她宁愿饿着,也懒得生闲气。
就在这个时候,顺风顺水行驶的船忽然猛地停住,甲板上紧跟着也炸开了锅,闹腾得沸沸扬扬起来。
“主上,不好了,前面有人封了港口,恐怕水路是不成了!”前去外出打探的南国青衣书生急急忙忙的回来禀告,一脸的惊慌无措。如今已经快要南国的边境,若是该走其他路线,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原路返回!
慕容恨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冷眉深皱,他问道,“可去查看了为何要封港口?”
“凌云国皇帝下令,要严查每一艘来往的船只,而且似乎不止水路被封了,通往南国的路线全部都设置路关,而且还有重兵把守!看来这一次我们掳走凌云国妃子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探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解释道。
“你再说一次。谁是凌云国的妃子?!”慕容恨棱角分明的冷冷一哼,神色狠厉,分外阴鸷。
探子猛地一个哆嗦,想起慕容恨近日对这个人质似乎格外的不一样,顿时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改口道,“卑职愚钝,说错话了!是,是主上未来的妾室。”
慕容恨见到探子这般说来,脸色才稍微缓和,不过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如今看来只能够暂时退回凌云国才行。
慕容恨脸色一黑,冷冷命人即刻将苏安容带到甲板上来。
苏安容很快就被萱萱推到甲板之上,她一看见慕容恨一脸便秘的模样,就知道情势不妙。
她不由得暗叹一声,环视头顶的艳阳高照,掩住眼底的厌恶。
眼前明明是好景,好天气,却偏偏被这么一个冒牌货给毁了,实在是可惜。
慕容恨见她看都不肯看自己一眼,眉头一抽,眸色一片深凝。
只见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蛮横的钳住苏安容的下巴,“看着我,回答,”
“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他的手指在她娇嫩的脖颈上游走,指尖温度极度冰冷,因为烈日,皮肤温度高,一冷一热,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倏地感觉到危险。
最想要去的地方?
就是离你有多远,走多远!
丫丫的,苏安容还从未这么恶心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