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扶住她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没有可是,但是,意外,你的命只有一条。”
眸子深海似的黑,深邃的眼像是最明亮的水晶石一般,令人无法抗拒。
午后阳光透过牡丹折枝的图案,从窗子里映照进斑驳的光线,斜斜的在地毯上照出一地碎金。
苏安容坐在金色的光线里,犹如透明的琉璃般,被秦未泽的话,说得脸上浮起一片嫣红。
没有意外,没有但是,没有万一,只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她,只因为世上还有一个人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两个人双眸相对,心有默契的凝望对方失神。
空气中浮动着群花盛放的暗香,苏安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竟然像个少女般有些慌乱无措。
她漆黑如墨的长发,在这一番周折中不免有些凌乱,原本插着的一只玲珑剔透的墨玉簪子,也有些歪斜,为眼前的少女平添几分妩媚和柔弱。
秦未泽忽然伸过手,温柔的取下她头上的墨玉簪子。
轻轻一拨,那乌黑的秀发便宛若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滑过二人的手背。
苏安容的心似乎有一刻停住了跳动,她紧张,羞怯却又期盼。
始终,她不敢看再这么近的看他,红着脸侧头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眸映出扇形的影子。
他却慢慢俯下身子,将墨玉簪子郑重小心的放在她的手心,双眸如夜色般深沉而又柔情。
她似乎感觉到要发生什么,原本还想开口,打破这太过暧/昧的气氛,却在樱唇亲启的时候,被他的手一拉,落入了他坚实的怀中。
接着,秦未泽的唇缓缓贴上她的额头,温温的热度传来,她不由得浑身微微颤抖。
眼前的少女清秀精致的五官,像是初绽的莲花,带着独有的芬芳和娇艳,令他情不自禁。
“安容,从今以后,你便躲在我身后,不管遇上再大风雨,有我为你遮挡。”
他优雅微笑,眸光轻柔,声音却极为坚定执着,不容置喙。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头发之间,轻柔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他慢慢俯下身子,唇缓缓的滑落下来,眼角,鼻尖,直至唇间。
苏安容在这一刻迷醉,仿佛世界天旋地转,这样的甜蜜,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宠溺,她幸福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的吻是那样温柔而坚定,清淡的药香萦绕在她周身,两个人的心再没有一寸的距离。
甜美又温馨。
苏安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不,哪怕就算拿全世界也换不来这样一个良人,她只觉得幸福的无以复加,没有语言来表达这一种感动和珍惜。
风吹过林子,微微拂过窗外细碎的叶子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梨花木窗子外的墙根处,一脸泪痕的许晚秋窥见了这一切。
她用力的捂住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原来,她心中的意中人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怪不得,当她拿着拿药草给秦未泽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东西,只求来了一句淡薄的谢谢。
这个优雅高贵的男子,眼中只有苏安容一个,根本就看不见别的女人。
刻骨的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像是地狱之火,将许晚秋无情焚烧。
此时,威严的诗雅夫人忽然出现在许晚秋的身后,冷声低语道,“你如今可想通了?”
“当初我命你杀她时,你心慈手软,认为她是真的是为了救你的,最后反而为了不引人注意,将自己打伤。”
“现在你可懂得我教你的道理,若想得到想要的,手段不重要,关键在于结果,哪怕你双手沾满血腥。”
许晚秋脸色越发苍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子里重叠的两个身影,恨意开始侵蚀她的理智。
若是自己得不到,宁愿毁了,也绝对不能让旁人得到!
此时,在琅琊山的悬崖绝壁上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里,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俯瞰云海如潮。
夏慕白脸色沉重的攀岩绝壁,似乎是要与那个人汇合。
他被黑衣刺客用剑划伤的脸根本没有包扎,而是直接在伤口上洒了些创伤药,他坚毅的双眼宛若天边振翅的苍鹰,锐利如刀。
不多时,夏慕白艰难行至山洞中,即刻跪地拜见那中年男子,“皇上,微臣无能,不但未能在路上将苏安容杀死,而且还差点令皇太后遭受刺客刺杀,还肯请皇上狠狠责罚。”
威严的中年男子依旧沉默,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眺望远处翻动起伏的白色云海。
周围静的可怕,夏慕白早已经被冷汗浸透全身,双拳紧张的捏得极紧。
这次接二连三的失利,他觉得自己项上人头都有些难以难全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中年男子脸色肃穆,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威严。
夏慕白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皇上尽管吩咐,若是这次微臣再失手,便自废武功,终身不再习武!”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如暮鼓晨钟,淡淡道,“那倒也不必,你不是一直喜欢六公主么,若是你能够活抓今日的刺客,我便将公主嫁于你。”
话语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夏慕白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震惊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皇上,微臣不,不敢奢望……”他狂喜之后,便立即冷静,皇上不罚已经够意外了,再加上这么大一个赏赐,便令他有些诚惶诚恐。
男子威严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一字一顿道,“当然,在你下聘礼之前,苏安容要合情合理的消失,你懂吗?”
夏慕白这才明白皇上的意思,点头道,“微臣领命,定然不负圣上嘱托。”
“一年的时间,若是做不到,不用干别的,如此废物,头也可以不必要了。”中年男子冷冷说道。
夏慕白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脸色唰的白了,这个代价未免太大。
中年男子话毕,不再逗留,纵身跃起,轻松自如攀着悬崖离开,这身手显然比夏慕白要好上千万倍。
许久之后,跪在地上浑身发麻的夏慕白才回过神,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冷厉的看向那无边的云海。
脑海中忽然浮现苏安容清秀精致的俏脸,那个少女,其实并未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错就错在,早在十五年前就应该和前皇后一起死在感业寺的大火里。
如今皇上的皇位是从亲哥哥那里夺来的,夏慕白的父亲夏宰相当年也参与了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主谋者,协助当今皇上陷害前任皇帝篡位。
一个人狠辣的连亲生哥哥都能够眼睛不眨一下的就害死了,别说是这位哥哥的子嗣。
怪只怪,苏安容的命太薄。
夏慕白沉吟半响,脸上的疤痕狰狞,他之所以没有包扎留下这个伤口,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抓住那个羞辱了他的刺客。
可是,现在这两件事已经变成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不然他的性命就难保。
他眼神一冷,手握住腰上冰冷的剑,嗖的挥手,斩断洞内的藤蔓。
手起刀落,杀意腾腾。
长公主的院中,却是锦瑟和鸣,一片宁静。
床榻前,二人十指相扣,两两相依。
乌发缠绕在一处,秦未泽温柔的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深情的凝望着怀中娇羞的少女。
方才的吻虽不是苏安容的初吻,却是她永生难忘,最长的吻。
秦未泽是那样的珍爱她,甚至多一丝的逾越都未曾,哪怕他气息微乱,却还克制着除了吻她的唇,不再往下半分。
他拥着她,情不自禁扶着她的发道,“安容,等你好起来,我便来娶你。”
她抬头,下巴抵着他的肩头,看这个优雅又深情的男子道,“我知道,你的心结一日不了,便无法真正释怀。”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许我十里红妆,不如许我眼前的一心一意。”
秦未泽忽然笑了,捏着她的鼻尖道,“哪个女子不期望风风光光的寻个良人罢了,你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眼前拥有。”
苏安容温柔又认真的看向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要你此刻是真心待我,那便足够。”
秦未泽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心中不由得微微颤抖,将她搂的更紧,“傻丫头,我秦未泽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
“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如此故作坚强,是要给谁看?”
这句话触动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她的眼眶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知她,爱她,疼她,宠她?!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心甘情愿,放弃弱水三只取一瓢?!
敢问世上,还有谁能够这般为她愿意放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只为护着她?!
要有多少爱,他才会为她做出这么多令人铭心刻骨的事情,他甚至还觉得幸福如是,甘心如饴,还觉得付出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