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太过疲惫,根本就听不清,那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想用尽全身力气去听清楚,可是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坚实的胸膛,清晰有力的心跳,有种令人心安的魔力……
迷蒙中,苏安容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她似乎听见了司徒无邪的声音,而且还梦见那个混蛋又在占自己便宜。
最可恶的是,她似乎依稀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唇吻上了她的脚踝。
啊,到底是哪个家伙这般变/态!
可是,苏安容却浑身动弹不得,仿佛陷入无底的漩涡里,无法逃得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安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明,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凝香园中,而床榻边,正趴着担忧不已的红菱。
“安容!你醒了!”红菱惊喜道,“你没事就好,昨夜不知是谁将我打晕,我前来寻你,却发现你昏迷不醒,快急死我了。”
苏安容眨眨眼,头疼的厉害,一时恍惚不能够分辨昨夜的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忽然她想到什么,顿时紧张的四处寻找,“红菱,你可看到一株甘草,就在我手里拿着的!”
红菱一怔,然后茫然的指向苏安容的枕边,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
苏安容转身一看,发现药草果然完好无损的就在自己的枕边,原来一切并不只是梦!
太好了,只要药草还在,就太好了!
“安容,你到底怎么了?”红菱关切问道,“昨晚我晕倒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苏安容宝贝似的抱紧了怀中的药草,浅笑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红菱觉得有些不对劲,见她不说,更加好奇,“既然没事,为何木桶会翻倒在房间里,还有这株药草又是哪里来的?”
苏安容哑然,看来红菱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自己明明记得跌落下了山崖,怎么会醒来的时候,自己回到了凝香院。
想必,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昨晚自己走了回来,因为太累,所以模糊了一部分的记忆。
不然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她才不愿意相信真的是梦中的司徒无邪将自己救回来的。
那个妖孽,怎么会那么好心。
不过,这些实在不能给红菱知道,若是她知道苏安容那么辛苦的去为秦未泽找药,恐怕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
苏安容眨眨眼睛,半响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既然一切如常,姐姐便别担心了。”
红菱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许晚秋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姑娘,在吗?”
“下次再好好审问你这个小妮子!”红菱轻轻给了苏安容一个爆栗,然后起身给许晚秋开门。
许晚秋来的目的是偷偷的送上好的宣纸给苏安容,赏花大会进行了大半,接下来很有可能是比试书画。
苏安容客气谢绝了她的好意,虽然她知道许晚秋并没有恶意,可是诗雅夫人却不得不防。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应该和许晚秋保持一定距离。
毕竟诗雅夫人这个人,她有些看不透。
“苏姑娘,你手里拿的可是甘草,你生病了么?”许晚秋好奇的问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苏安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一般。
她努力保持平静,淡淡道,“不是,这是给一个朋友的。”
许晚秋却来了兴致,上前一步,端详她手上的甘草,认真道,“这可不是寻常的甘草,这是初发的九节甘草,是专门驱寒的圣药!”
苏安容心里一个咯噔,吃惊她的博学多闻,心中却生出一丝酸酸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她握紧手上的草药,放于身后,扯开话题道,“许姑娘,你这般常常来我这里,若是诗雅夫人见到,恐怕会不太好。”
许晚秋却大方的说道,“苏姑娘,这赏花大会虽然关乎名利,不过诗雅夫人并不是不容人的,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你的。”
苏安容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上次见面后,诗雅夫人并没有真正的打算放弃拉拢她的意思,只不过采取了另外的策略。
恩威并重,再派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许晚秋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实在不愧为诗雅夫人!
苏安容眼神中自有思量,那么那晚许晚秋撞破她和司徒无邪的事情,恐怕诗雅夫人也都知道了吧。
不过,就算诗雅夫人拿那件事做文章,无凭无据,也难以真正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苏安容倒是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许晚秋,那夜她说她对秦未泽一见钟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姑娘,你说你有朋友病了,会不会就是秦公子?”许晚秋如水眸子看向她,好奇的问道。
“不,不是。”苏安容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思索的就回答道。
虽然许晚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是苏安容并不愿意让她知道秦未泽的病情。
许晚秋的眼中闪过异常的光芒,然后嫣然笑道,“那就好,苏姑娘,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诗雅夫人待我有恩,可是我却希望能像你一样,真正得到自由。”
“这些宣纸,也并不是诗雅夫人让我送来的,虽然她也默许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苏安容认真的看着她,想了想,回答,“许姑娘,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自由的人,自由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帮你转告秦未泽。”
许晚秋忽然红了脸,娇羞的垂头道,“苏姑娘,谢谢你。如今我若想离开诗雅夫人,恐怕唯一的办法便是嫁人了。”
嗡!
苏安容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的许晚秋,竟然是抱着要嫁给秦未泽的想法么。
她原本以为,许晚秋不过是爱慕他。
“苏姑娘,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利用秦公子来离开夫人。”
许晚秋见到苏安容脸色不对,赶忙解释道,“我是因为遇见秦公子,所以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女子这一生,不必男子,遇见他,我才知道此生所求,不过就是得一良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苏安容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同样身为女子,苏安容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
只有真正深陷爱中的人,才会说出这样不计后果,这样深情的话。
如果许晚秋不是真的喜欢秦未泽,绝对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因为一旦传入诗雅夫人的耳中,许晚秋的下场绝对十分悲惨。
她不知道为何许晚秋为何要这么相信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能够帮助许晚秋和秦未泽牵线么。
苏安容的心里像是冰与火在交融,一方面她感慨许晚秋这样的女子都能够这么勇敢的去爱,令人动容。
另外一方面,她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焚烧,心如刀绞。
一个女子,怎能够眼睁睁的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人?!
苏安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
就算她答应下,帮助许晚秋,也只不过是应下给他们一个机会见面,并借此断了自己的所有念想。
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想知道,更加不愿意知道。
事情明明就按照苏安容期待的方向进展,可是为何她的心里却是不好受到了极点。
“苏姑娘,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够真正相信我?”许晚秋恳切的凝视着她,认真问道。
苏安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稍微镇定一些,“我相信你,三日后,你去落花院的浣溪,他会在那里等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亲手撕裂自己的心脏,鲜血淋漓。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可是她没有选择。
因为自己,秦未泽已经一再涉险,她不能继续连累他。
一个人,若是真的在乎另外一个人,就不应该那么自私,应该全心全意的对另外一个人好,难道不是么。
现在断掉,痛苦的只有苏安容,如果以后断掉,那么毁掉的就是两个人。
“谢谢你。”许晚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不过是见面,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够保证什么。”苏安容的嗓子干涩难忍,手中还紧紧的捏着那株甘草。
“时间不早,我就不耽误你了。”许晚秋眼底的喜色难以掩饰,如今赏花大会是否得名次,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三日后和秦未泽的约见。
苏安容点头,看着许晚秋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开,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她心乱如麻,望着手中的甘草,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烦恼的揉着眉心,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够动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