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泽是何等聪明的人,看见苏安容这般神态便知道她想歪了去。
他上前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双眉微皱道,“一个小姑娘,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安容的脸更加红,好奇心却更盛,不由得拉住了秦未泽追问道,“那到底谈了什么,你说了我自然就不会乱想了。”
秦未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实在拿她没辙,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叠东西递给了苏安容。
那是一叠银票,从薄厚的程度看,不多不少刚好像是苏安容带来的那两万金数目!
“这是两万金?”
苏安容又惊又喜,一把接过失而复得的银票,顿时觉得今晚似乎过的并非那么糟糕。
可是,她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双眉皱起,怜惜的看向秦未泽,问道,“你不会为了这银票,出卖了色相吧?”
“什么?”秦未泽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一向优雅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一双清澈的眼眸怒火腾腾的看向苏安容。
“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苏安容即刻自觉的收回方才的话,她第一次见到这般高雅的秦未泽发火的模样。
她的心情骤然好了许多,她雀跃的扬起一个笑,抱起银票,赶紧转身快步走向秦未泽的马车。
“不准走!你必须把话说清楚!”秦未泽赶忙叫道,急急的追了上去。
有没有搞错,她竟然说自己出卖色相?!
为了区区两万金,他需要么,他有必要么?
马车上,两个人久久无言。
秦未泽一脸怒气未消,苏安容一脸畅快偷乐。
好吧,她已经猜到秦未泽并非真的是贪恋香蓉美色,不然他怎么会还有时间下山。
美人在怀,温柔暖乡,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是离不了床的。
所以,这就证明,秦未泽绝对没有对香蓉做过什么。
可是苏安容实在想不通,今晚秦未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那两万金的银票到底是如何拿回来的。
她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事情不弄清楚,说不定一连几日连觉都睡不着。
苏安容想到这里,便偏头看向驾车的秦未泽,他的脸上的怒意似乎还未完全消。
“那个……”她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想了个托词,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道歉。”秦未泽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露出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好小气。”苏安容难得流露出女儿姿态,只有在秦未泽的面前,她才能够如此放松释然。
秦未泽坚持的说道,“不道歉,我就不告诉你,今晚我还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苏安容听得更加好奇,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自己睡不好觉的啊。
她揉了揉眉心,思前想后,不就是一句道歉么,她又不吃亏。
苏安容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又听见秦未泽说道,“想知道答案可没那么容易,我要有诚意的道歉。”
苏安容懊恼,差点忘记这个家伙几乎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子,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太过融洽。
在这一刻看来,她忽然觉得太心有灵犀了,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服了你了,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小气,你说吧,想要什么?”苏安容无奈耸肩道。
秦未泽满意的勾起一个春风化雨般的笑,淡淡道,“明早想喝粥。”
苏安容无语,她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还真喜欢得寸进尺啊。
可惜话说出去了,就没法子收得回,苏安容只好捏着拳头道,“好!不就是做粥么,容易的很。”
“这可是你说的。”
秦未泽脸上露出满意的浅笑,“那我可是等明日喝了粥,再告诉你我还得了什么好处。”
“好!一言为定!”苏安容应道。
次日一早,苏安容便起床去厨房熬粥。
原来她在苏府虽然过得极为艰苦,可是毕竟身为千金小姐,再不济也未曾去下过厨房熬过什么粥。
如今,她为了知道一个猜不透的秘密,来小厨房,心中委实有点憋屈。
这个秦未泽,怎么变得如此小气,要知道原来的他对苏安容可是百依百顺。
变了,变了,一切都渐渐失去掌控。
苏安容望着眼前的灶台,柴火,还有米罐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
罢了,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愿赌服输。
失败并不可怕,因为失败的真正意义在于要令人快速成长,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这些,苏安容便开始挽起袖子动工。
巧云因为担心,一直在门口看着,可是因为小姐一再叮嘱不需要帮助,所以她才没有擅自进去帮忙。
可是,巧云的脸色是越来越苦笑不得。
她瞧见苏安容先把生米丢进锅里,然后再将冷水倒了进去。
她又瞧见,苏安容抓起一把盐巴,跟着丢进了锅里。
再然后,她看见滚滚黑烟从灶台冒出,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红色的火光窜了出来。
“啊!走水了!石头,快来救火啊!”巧云慌乱的大叫起来!
半个时辰后,花厅里,苏安容脸上还沾着几块黑色的飞灰,她无比慎重的将一碗黑色的黏糊糊的不知名物体放到了桌子上。
“吃吧!”她露出一个笑,温婉清丽,双眸微弯,“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做粥给别人吃。”
八仙桌的对面,秦未泽高贵优雅的脸上不动声色,可是端详了好一会儿那碗中的黑色物体后,还是为难的抬头看向了苏安容。
“吃啊,这可是我们的约定,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人。”苏安容笑道,脸上表情格外认真。
“这……”秦未泽的脸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忽然很是后悔昨晚实在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的。
巧云见此,实在有些不忍,她张了张口道,“小姐,那粥——”
“哈哈!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盛一碗,你等等哈!”苏安容心领神会的说道,一转身竟然真的去盛粥了!
巧云差点没哭出声,看来她完全低估了小姐对于第一次做出食物的激动和成就感。
可是这么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能吃么?
苏安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虽然她做出来的粥过程波折了些,卖相也难看了些,可是味道绝对不会差。
因为她是完全按照记忆里娘亲做粥的方式来做的,好吧,她承认那个时候她才四岁,但是她的记忆是很好的。
苏安容端着一碗粥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巧云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看着眼前的黑粥发呆的秦未泽。
她放下碗,笑吟吟的坐在他对面,道,“怎么还不吃,会凉的。”
秦未泽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然后,低头,端碗,竟然将那碗黑粥一饮而尽。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可是不到片刻后,他的脸便骤然青白不定。
“你稍微等我一下。”他艰难的说道,然后一个转身便也没了人影。
“有那么难喝么?”苏安容皱眉,端起面前的粥,小口喝了一口。
哇!这是什么鬼东西!苏安容终于明白,方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粥,果然比药还难喝!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了。
她一边猛灌茶水漱口,一边赶紧将那黑乎乎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
当苏安容好不容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看来秦未泽似乎早就发现这粥的味道不好,那么他为何不像巧云一般逃开,反而硬着头皮全部喝了下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秦未泽缓步走进,脸色好了许多。
“没什么。”苏安容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却是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秦未泽不再提起方才的粥,而是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
苏安容稍微一愣,不由得问道,“这便你从香蓉那里得来的?”
秦未泽颔首,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笑容更暖,“打开看看。”
苏安容低头,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花瓷瓶,然后拔开了上面的塞子。
忽然,一股独特旖旎的清香,迎面扑来,比最明媚的阳光更加醉人。
“这,这是异香?!”苏安容恍然大悟道,“这才是你带我去晓月楼的真正目的,为了获得异香,来为赏花大会做准备?”
一切谜团豁然开朗,她这才彻底明白,为何秦未泽看不上其他的美女,却一直说香蓉会对她帮助很大的真正用意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的压在心上的石块全部炸开,就像阴霾已久的天空,出现曙光一片。
苏安容大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昨晚的失落,竟然都是一场误会。
“不错,不过,你再仔细闻闻,这香气可与你昨晚所闻可有不同?”秦未泽认真的问道。
苏安容闭目凝神,仔细分辨,发现果然如秦未泽所言,这香气比昨日的要淡雅了许多,仿佛其中还有淡淡的青竹香气。
“是不同,这是怎么回事?”苏安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