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应天府的紫禁城和皇城的相对位置并不对称,紫禁城更靠近皇城的东城墙,距离西城墙更远。
并且在东城墙,宫城城墙、皇城城墙、京城城墙,三道城墙距离非常近。
朱弘栋穿过东安门,前面不远处,最多只有二百来米,就是京城城墙的朝阳门。
此时驻守在朝阳门的新军士兵,早已闻讯赶来,他们站在城门洞两侧,排着整齐的队列,向战友们的遗体致以庄重的军礼。
朱弘栋带着队伍踏上朝阳门外大街,此时朱弘栋察觉到,与自己一同扛着棺材的另外五个亲卫,已经汗流浃背,明显体力消耗不少,朱弘栋立刻让其他亲卫换岗。
在朱弘栋身后,陆续有其他士兵走上前来,替换第一批扛棺材的士兵。
在替换的过程中,队伍一声不吭的默默前行,没有丝毫混乱,仍然维持着平稳的速度。
大家似乎都想要战友们最后一程走得舒服一点,不愿意有丝毫的颠簸,让战友们受苦。
朱弘栋带队走出朝阳门之后,一直走了两里多远,来到卫桥,在卫桥这儿有一个丁字路口。
朱弘栋带队向左转,前方地势逐渐高起来,就在前方一里多远的地方,出现了另外一道城墙,那是专门守护孝陵的城墙。
此时有人影正站在城墙上远远的观望过来。
清朝虽然占了应天府,但是并没有破坏孝陵,因为这是一个皇权的世界。
对于清朝来说,它既然已经占了天下,破坏前朝的皇陵,除了让自己显得逼格更低之外,没有其他好处。
并且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万一后面的朝代,也把自己的皇陵掘了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上,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后面的朝代,即使为了维护皇权的这种至高无上,也会主动维护前朝的陵墓,绝对不会让普通人随意侵犯皇权,破坏前朝的陵墓。
所以清军占了应天府之后,完全没有动孝陵。
朱弘栋估计城墙上的人影就是孝陵卫,朱弘栋默默的扛着棺材一步步走向城墙。
来到城墙近处他才发现,城墙上居然密布了大大小小的弹痕,这让朱弘栋非常诧异,莫非清军攻占应天府的时候,专门派兵攻打过孝陵?
可是没听说清军破坏孝陵呀?
如果清军专门破坏了孝陵,此事肯定早已传扬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朱弘栋走到城门前,发现城门上写着硕大的两个字:金门
此时城门早已经倒塌,破破烂烂的城门歪倒在城门洞里,经过一年多的时光,城门的碎片显得非常破败。
从这些城门的残骸上可以看出来,当初这城门遭受过火炮的攻击。
朱弘栋越发的疑惑起来,不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
这时就听一声娇喝,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跳了出来,这女孩儿手中拿着一杆破旧的红缨枪,将枪头指向朱弘栋,大声喝问。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里是孝陵,是太祖爷安葬的地方,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朱弘栋没想到跳出来一个女孩,看着女孩的样子明显生活状态不太好,蓬头垢面,脸色黝黑,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明显长期营养不良。
朱弘栋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阻挡本王去路?”
“本王?你是个王爷?你是鞑子的王爷?”
那女孩儿明显已经害怕的浑身颤抖,偏偏硬撑着场面,站在那里,一个人面对朱弘栋身后的一整支大军,努力维持着脸上威严的模样。
“本王不是鞑子的王爷,本王是监国鲁王的世子。”
那女孩明显不信,指着朱弘栋和他身边亲卫的头发说道。
“你们明明就是鞑子,如果不是鞑子,你们为什么把头发都剃光了?”
朱弘栋没有解释这些,反而反问了一句。
“你这两天没有听到应天府里面不停的打炮吗?”
朱弘栋的话让这个女孩儿非常疑惑。
“听到了呀,和你是不是鞑子有什么关系呢?”
“本王带领麾下的军队,光复了应天府,前几天应天府里面炮火连天,正是本王与清军作战。”
“本王今天带来的这些,就是与清军作战中牺牲的战友。”
那女孩儿听朱弘栋说的有理有据,顿时迟疑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她想了半天,再次挺起红缨枪。
“你骗人!如果你拿下了应天府,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因为本王正在清剿樱天府里面残余的清军,所以本王封闭了应天府所有的城门,并且还要继续封锁几天,等全部清缴完成之后,才会打开城门,到时你自然就会听说了。”
女孩发现对面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并且对方肩上扛着那么多棺材,也不像是作假。
女孩儿再一次犹豫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时就听朱弘栋问道。
“你是谁?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女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向朱弘栋解释起来。
“我爹是梅春,我爹是孝陵卫指挥使,我们梅家世代担任孝陵卫指挥使,专门负责给太祖爷看守孝陵。”
“那你爹呢?”
朱弘栋这句话,让女孩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爹爹被鞑子杀了,当初应天府投降,唯独爹爹不愿投降,后来清军听说此事之后,专门派兵过来。”
“清军人多,爹爹寡不敌众,最后……最后……”
女孩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抱着胳膊蹲下身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朱弘栋听说对面是烈士之后,也不好采取强硬手段,偏偏自己还不善于哄女孩子,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她哭。
朱弘栋站着不动,他身后长长的大军队列同样肃立不动,一万多人,扛着八百多具棺材,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队伍前一个女孩在那里慢慢哭泣。
这个女孩儿哭了一会儿自己就收住声音,再次抬起头来,望向朱弘栋。
朱弘栋见这女孩儿不哭了,就轻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