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兔子的描述,李富贵一脸垂涎的看着张兔子怀中的钢弩。
“乖乖!一次杀了二十个满洲大兵,这得多大的功劳呀!怕不是直接可以升连长吧?”
张兔子对李富贵的目光充满了警惕性,抱着钢弩的手臂再次紧了一紧,悄然将钢弩向身后挪了一下,避开李富贵灼灼的目光。
“这算啥功劳呀,主要的功劳在王爷身上,俺就是个打下手的,没有王爷,俺压根儿拉不开钢弩,根本不可能杀满洲大兵,一个也杀不了。”
朱弘动听了这话,立刻开口说道。
“张兔子你不要谦虚,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我只是负责出力气,没有你的射术,什么都白给。”
“这次回去本王奖励你一个好东西!”
张兔子一听这话,立刻兴奋起来。
“王爷,是啥东西?”
“我打算让军械厂再制造一些这种钢弩,只不过新的钢弩会配上滑轮和杠杆,让你能够自己给钢弩上弦。”
张兔子当时就高兴的快疯了。
“真的吗?王爷这是真的吗?新的钢弩我真的可以自己上弦吗?”
“是的,本王打算选拔一批像你一样的神箭手,给你们每人配一个弩手,专门帮你们上弦,你们只要负责射击就行了,名字就叫狙击手好了。”
张兔子高兴的找不到北,摸着这个怀里的钢弩,口水滴滴嗒嗒的往下流,掺和着不断飘落的雨水,一时完全分不清楚哪里是雨水哪里是口水。
李富贵嫉妒得快疯了,没想到张兔子时来运转,又能杀敌立功,又能得到厉害的兵器,简直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行人边聊边走,很快接近前锋军营地。
朱弘栋远远的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出前军和中军营地布置的区别,但是他模糊的有种感觉,全军的营地显得比较松散,与中军那种滴水不漏的感觉完全不同。
李成栋同样是个老将,他的经历非常复杂,李成栋早期是河南的游击将军,后来投了李自成,在高杰手下,紧跟着他又投了清军。
在后世的历史中,李成栋跟着博洛一直打到两广,被清军授为提督,后来金生恒王德仁在南昌起兵反清的时候,李成栋同样起兵反清,后来战败而死。
李成栋这一辈子,除了没跟张献忠干过之外,明末的各方势力转了一个遍,反复无常已经赶超吕布了。
李成栋当初决定起兵反清的原因很有意思:
‘成栋取两广,收印信数千颗,独取总督印密藏之。’
当时李成栋的一个爱妾看出来了,就劝李成栋起兵反清,可是李成栋顾虑自己在松江的家眷,不敢起兵。
那爱妾就说:‘丈夫不能割爱乎?请先死君前,以成君志。’
那爱妾的意思很明显,你不是担心家眷受害吗?行,我先自杀在你面前,帮你割爱,省着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就像当初虞姬为了让霸王方便突围,在霸王面前自杀。
就像鲁王染病的王妃,在逃亡路上,为了不拖累鲁王逃命,自杀在鲁王面前。
李成栋的这个爱妾,是为了方便李成栋起兵反清,同样自杀在李成栋面前。
李成栋大受震动,于是起兵反清。
只能说,清军非常不得民心,但凡有一丝机会,都有无数人愿意舍命抗清。
后世曾经评论明末这段历史,认为明朝末年没有真正的英雄。
明末的历史相对有些奇怪,很多传统意义上的小人,在危机到来之时,却主动站出来愤而反抗,很多正人君子,却低头屈膝投降外族。
即便李成栋以后会起兵反清,现在他一样是朱弘栋的敌人,如果李成栋现在就站在朱弘栋面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对方。
朱弘栋自己先向前试探了一段距离,结果在李成栋的营地外,压根没有发现暗哨。
再看看远处李成栋布置的岗哨,同样有种人浮于事的感觉,整个营地里警惕性并不高。
朱弘栋见到这种情况,顿时喜上眉梢,决定干一票大的。
朱弘栋将张兔子三人召集到身前。
“本王打算想法潜入进去,制造混乱,看看能不能让李成栋炸营。”
你们在这等我,如果有情况,随时可以先行返回义乌,不用等我。
李富贵当时就要反对,结果被朱弘栋一个眼神儿给瞪了回去。
张兔子和孙岩都跟朱弘栋不熟,见王爷决定下来了,只能点头表示遵从命令。
朱弘栋这次没拿长刀,甚至连身上的军服都脱了下来,拿上一把普通的腰刀,就摸向李成栋的军营。
李成栋营外的火盆并不能做到全覆盖,很多地方还陷入黑暗之中。
朱弘栋选中其中一个空隙,悄悄翻了进去。
营地是依托村庄改建的,并且本身也只会在这个村庄住一晚上,明天一早起来就要拔营。
所以整个营地大体还是原先村庄的模样,只不过在村庄的关键位置树立了几个木质的哨塔,大路上放上几个拒马,周围再放上几个火盆,基本上也就这样了,甚至连壕沟都没有挖。
朱弘栋翻进其中一个院落,就听着各个房间里鼾声如雷。
朱弘栋小心的查看一下,发现几乎每一个房间里都躺满了兵丁,有些兵丁还在地上铺一些稻草,有些兵丁干脆直接席地而卧。
想想也能知道,五千士兵突然挤进一个小村子,能把所有这些士兵全部装下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压根不用指望每个士兵都有一张床。
现在正是梅雨季节,能有个屋子住,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比陆地野营要强上很多倍了。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院落,一座正房两座厢房,全都是土墙草顶的,木质的门框上面挂着一副带着缺口的的门板。
朱弘栋轻轻一推门,门板应手而开,压根就没有插门,屋子里充满了汗臭味和脚臭味,气息浑浊,差点没把朱弘栋熏了一个跟头。
朱弘栋走进门里,脚下就躺着一个兵丁,蜷缩在墙角怀抱着手里的腰刀,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那兵丁迷迷糊糊的嘟囔两句,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一次迷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