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黄局长掐着表看时间，距离陈悠悠下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现在仍然没有看见她回来的身影。
小警察张浩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又动了想要回海上给陈同志当接应的心思。
今天天气闷热，海上连微风都没几缕。
夜幕低垂，遮天的乌云让大家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闷雷一直在云层中滚动。
张浩再一次对陈悠悠发起通讯，毫无意外的，仍旧是没有回应。
这回连黄局长都焦躁了起来，他不知道异管局的同志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人家小姑娘也没长什么三头六臂，实在是无法让人不担心。
余洋在听说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提出过可以带几名熟手下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个万一，也能搭把手。
他家里也有女儿，人又热心正直，做不到啥都不准备就在这等着。
如果小姑娘真的在水下遇险了，他们早一分钟下去寻找，就多一份救援的希望。
黄局长却不敢冒险，一是宋局明确说过让其他人先撤，二是尽管他自己猜测海底异象与陈悠悠有关，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宋局那边也没跟他解释。
假设异象与陈悠悠无关，贸然再让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下水，是对更多人的不负责。
等待是一件很焦心的事情，岸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就在黄局长忍不住要同意余洋的提议时，刚刚一直占线的宋局打了电话进来。
“现在怎么样了？”
“陈同志一个小时前下的水，现在还没回来，我们在考虑让打捞队的队长带几个熟手先下去找一找。”
“不用，先别安排其他行动，我现在过来。”
短短的几句对话，黄局长心下大定，他安抚了一下其他人，让大家耐心再等等。
不过，他有点好奇，宋局说现在过来？从b市到S市少说两千公里，等他过来天都亮了吧？
然后，这位他以为得天亮才能到的宋局在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且身上毫无风尘仆仆的那种疲倦。
在场众人无一不震惊于他盛极的容貌，还有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成就。
宋淮之在赶过来的时候并不慌乱，所有被异能管理局登记在册的人或者妖，但凡出现异动他都能感应到。
就像上回陈悠悠搏杀龙趸时差点命悬一线，他第一时间就发觉有异，这回他并没有收到任何预警，至少证明她此时没有危险。
只要没有危险，海里就是她的天下。
这么久没上来，多半就是有了重要的发现。
很奇怪，在宋淮之没有来之前，无论黄局长如何解释安抚，众人的心里都难免忐忑。
结果这人一到，白衣胜雪地站在最前面，身材也并不健硕勇猛，偏偏就像定海神针似的，让人觉得安心非常。
连原本急得都要抗令的张浩都冷静了下来。
*
陈悠悠在看到被小白顶出来的那个东西时，有一瞬间连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确实是一个人，或者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但看身量却不是成年人模样，比较像是十来岁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在这海里泡了多久，五官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血肉也被海底动物啃食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已经露出了骨架。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还冷静地凑上前观察了许久。
在发现这不是成年人尸体时，陈悠悠有过一瞬间的庆幸。
庆幸后又觉得十分惭愧。
一具尸体的背后可能是一整个家庭的悲剧和不幸。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落水后家里人连尸体都打捞不到，该是何等的痛苦。
为了不对逝者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陈悠悠打算喊小白帮她把尸体驮上海面，等到近海岸再由她自己带上去。
她拜托了其他海底动物们继续扩散出去帮忙寻找目标打捞物，自己与小白正打算上浮，一转身却发现不远处一只庞然大物正在向这边靠近。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大王乌贼。
粗略估计这只大王乌贼得有20米长，离近了看更显得压迫感十足。
方才她召唤来的“兵将”里好像没有这大块头吧？
陈悠悠不知道对方的来意是恶是善，万一是看到她这里食物众多，准备来狩猎的呢？
她正警惕地盯着对方，结果还未到近前，她就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大人，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随着话音落下，大王乌贼一只粗壮的长足往她面前伸过来，似乎卷着什么东西。
它原本正在睡觉，没能及时响应陈悠悠的召唤，等到它赶过来时，其他动物已经散出去帮忙了。
感觉自己错亿的大王乌贼沿路打听，才听明白了任务，于是也屁颠屁颠跟着去找了。
眼看着那只长满吸盘的触手伸到了自己眼前，确认它没什么攻击性的陈悠悠伸出手去，那只卷起来的触手一松，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是一块巴掌大的长方形物件。
陈悠悠一开始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这模样有点像工作证之类的东西。
“工作证”这三个字在她脑海里闪过的下一秒，她整个人头皮一麻，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极速跳动。
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抖着手把已经看不出什么图案的背面翻过去。
可能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很久，这个疑似证件的东西表面上已经结了一层滑溜溜的污渍。
被翻过来的那一面，中间朝下的位置，一个“郝”字隐约可见。
“啊！！有人有人！有人往这边游过来了！”
一直端着望远镜的张浩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其他人听见这话全都松了一口气，黄局长随着宋淮之往前迎了几步。
而余洋已经迅速点了几个人，随他一起过去接人。
等他们到了近前，黄局长才发现他们还抬着东西，当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是具小孩子的尸体。”余洋冲一脸不知所措的黄局长说道。
他们将尸体放到了海滩上，有人去找白布，想给死者蒙上，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这时，有人突然惊讶说道：“这……这怎么有点像上回新闻里说的，失踪的S市首富之子啊？”
其实尸体的面目早已难辨，只不过身上的衣着依稀可以判断出原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