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自心口贯穿时，身上的疼和头上的疼让哈拉一阵一阵发晕。
攻击到来时，他没有想太多。
他若躲开了，这会儿被掏心的或许就是陈悠悠。
不该这样的……
悠悠那么厉害，比自己厉害得多，她活着，可以为这片土地、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人做很多事。
他没用，也永远不可能达到悠悠的高度。
所以他选择帮她挡下这致命一击。
在生命迅速流失之际，一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又纷至沓来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他想起来了……
呵……
他还以为自己这一遭也算死得其所。
谁成想……这分明是他在为自己赎罪啊……
因为精神防线薄弱被人控制了的是他，无意识之下毁掉护山大阵的是他，没想起来要把后山异常告诉大家的也是他……
若不是他这么没用，大家今天何至于陷入这种境地。
鲜血的大量流失让哈拉浑身发冷，甚至忍不住开始有点抽搐。
他大口大口地嗬嗬喘气，嘴角有血沫不断涌出。
此时此刻的哈拉明明已经连站直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却在察觉到穷奇要将手从自己胸膛上那个破洞抽出去时，拼尽仅剩的力量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手。
“悠悠……星阳……走！快……快走！”
牺牲不能没有意义，自己的命已经搭上了，悠悠他们必须要活下来！
看着准备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哈拉，靖芜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了残忍的弧度。
下一秒，只见他将整只手在对方透心而过的伤口里转了一圈，往回抽时死死地捏住了那颗已经破败不堪的心脏。
哈拉痛到连声音都发不出，但双手仍拽着靖芜的手不愿松开。
他连回头看一眼大家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没办法和大家道别了。
在南埔村生活的这段日子，抵过他以往踽踽独行的万千岁月。
虽然……虽然墨星阳总是喊他肥老鼠，但是这种烟火气满满的陪伴，反而治愈了他的孤独。
悠悠性格那么好，真不愧是宋局长认定的伴侣……
还好……还好他临死前还捞到了一顿火锅，值……值了……
哈拉的头已经垂了下去，慢慢失去了声息。
正享受着虐杀快感的靖芜脸上的狞笑还没彻底展开，就险些被一道裹挟着灵力而来的风刃割喉。
靖芜一惊，迅速侧身一避，那道风刃砸在地上，竟也劈出了不小的一个深坑。
看到这一幕，靖芜眯了眯眼睛，他抬眸对上了陈悠悠的脸。
有愤怒，有心痛，还有那种他最讨厌的，所谓正派的凛然表情。
他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正打算说点什么时，墨星阳和小虎也已经一齐朝他发起了攻击。
靖芜残了一只手，又被宋淮之伤及肺腑，一下子还真的有点左支右拙。
如意本还打着暗处偷袭的算盘，谁知道穷奇这蠢货，高调出场却又没法完全镇住场面，搞得她也不得不先出来支援。
“反派死于话多。”
在帮靖芜挡开一道攻击时，如意实在忍不住，在他身侧冷冷地提醒了一句。
靖芜阴冷的眼朝她扫来，一副想对她发作的模样。
但如意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执着鞭子迎上了墨星阳的攻击：“我会尽力拖住他们，那条小龙就交给你了。”
事已至此，如意心里对他们的这次行动已经不再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她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这些身处异管局的人比谁都清楚宋淮之对这女娃有多看重。
如果靖芜能成事当然很好，如果不能，那伤害陈悠悠的事儿也是他干的，她不去动人宋局长心尖尖上的人，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心里这样想着，如意更是拿出来了十二万分的演技，在迎战墨星阳二人时的姿态犹如最忠心耿耿的下属准备替她的主人拦下所有攻击。
不可否认，靖芜是有计谋的。
否则他也没法潜藏这么多年，只为这逆天而行的一刻。
但越是自负的人，在胜利越是近在咫尺时，就越容易飘。
临门一脚还未完成，靖芜就已经先以至高无上的发号施令者自居了。
而如意这种谦逊的低姿态，很好地戳中了他的最满意的一个点。
眼见如意已经与另外二人缠斗到了一起，靖芜看着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那个姑娘，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他身子未变，兽脸与人脸却是飘忽变幻，最终那邪性的五官定格在了一个嗜血的神态，仿佛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靖芜虽身受重伤，可身上的威势却丝毫未见消减。
在对方高她一大截的灵力威压下，陈悠悠寸步未让，一双往日里总是温和澄澈的眸子里满是血色。
大佬以前跟她讲过，凡在六界之内的生物，皆受天道管辖。
尤其是那种坏事做尽、背了满身因果的人或者妖，更是恨不得绕着天道走，因为指不定下一个被制裁的就是他们。
今日这俩人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只能说明一件事——因为某些原因，宋淮之跟她讲的那条铁律已经不管用了。
换言之，伤不伤人，取不取人性命，对这二人来说已经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所以。
她不能退，也不能逃。
她身后，是南埔村的村民，有她以心相交的伙伴，有平时对她慈祥疼爱的老人。
一旦她先落跑，整个南埔村或许就会成为对方的出气筒。
而以他们的能力，毁掉一个小村子，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儿。
没有胜算又如何？
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战斗到最后一刻，她觉得值。
就是……
不知道淮之和她的约定，还有没有机会实现了。
当日自己让他不要立flag，没想到这个flag还是成了一口毒奶。
双方都被激起了凶性。
陈悠悠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瞳孔已经发生了变化，浑身灵力暴涨。
上古时代，妖兽间的决斗都是以原形进行角逐，这是最原始也是最粗暴的方式。
瞬息之间，天地间炸开了一声震颤人心的巨响。
只见半空之中，两头巨兽已经悍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