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如此这般道来,每个疑点都是有理有据的,墨星阳马上就炸了:“所以他就是内奸!”
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小手捏得噼里啪啦响:“看我等下不弄死他!”
陈悠悠知道他说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墨星阳带着怒火的瞳孔已经缩成了细线状,这是妖兽战意沸腾的标志。
异管局给任何一个员工上的第一课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忠诚。
别看墨星阳嘴欠到让人觉得他不靠谱,但出乎局里授课老师意料的是,他身上潜藏的家国情怀很重。
而且黑蛟大王重感情,最讨厌背叛,尤其是来自战友的背叛。
于他而言,夏桐是叛徒这件事完美踩中了他的所有雷点。
“你先别冲动!”
陈悠悠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冲,一言不合就准备和人开战,赶紧五指张开摁住他的脑袋,把他摁了回去。
看他一言不发地坐回沙发上,脸色沉得有点难看,她只得安抚了一句:“给你一分钟时间冷静冷静,我话还没有说完!”
杂货店在市场旁边,离陈家大概三百米,来回就是六百米,店主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眼神不好,还有点耳背。
结账的时候得花费一点时间。
再加上以夏桐那种非大事当前就吊儿郎当的态度,他跑这一趟绝对是不慌不忙的。
所以陈悠悠预估他大概得十几二十分钟后才能回来。
至于为什么还要以夏桐原本的性格来分析,原因很简单,陈悠悠发现了一件事——
夏桐今天在她面前露出来的马脚,全都是与她有关的,其他方面,无论是从性格到言行举止,任谁来看都挑不出疑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因为夏桐与她的相处机会有限,更重要的是,每一次都有宋淮之在场。
若如今这个夏桐真的是被人掉了包,那证明对方相当忌惮宋淮之,不敢在他在场的时候冒头。
这也就导致了这个假的夏桐没有机会观察到她与真夏桐之间的相处方式,所以刚一开口就在称呼上露了馅。
一旦心里有了疑虑,夏桐今天的一些反常举止也有了解释。
为何在墨星阳与哈拉斗嘴时,他神游天外,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
陈悠悠猜测是他察觉到自己与她的照面有什么地方有疑点,他试图通过观察他们几个人的交谈,来摸索出真夏桐与陈悠悠的相处模式。
可惜的是,墨星阳就是异管局唯一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从不叫她嫂子就算了,还常常大逆不道喊他的顶头上司宋扒皮,对着她不是“喂”就是“臭女人”。
显然,以夏桐的性格来看,他不可能用这个态度对她。
所以墨星阳与陈悠悠的相处情境不存在任何参考价值,他只能自己摸索。
正是因为没观察出有用的信息,后面一路上为了不露馅,他才做出了沉浸工作的表现,以此来减少和陈悠悠接触交流的机会。
直到探查完毕,没了工作这个借口,他再保持沉默寡言的状态,一定会引起他们的猜疑。
他才恢复了大家印象中那个爱说爱笑、猫嫌狗厌的副局形象。
只不过,他仍旧不敢与陈悠悠有太多的对话,干脆逮着墨星阳一个人薅,与墨星阳斗了一路的嘴。
至于吃饭这件事,他完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夏桐本人是有点嘴馋的,许是为了增强可信度,借此掩盖他一开始的失误,他才故意状似遗憾地提出了蹭饭这个说辞。
孰不知,他露马脚的地方并不在其他,就在这个称呼上。
甚至还弄巧成拙,因为蹭饭这事儿让陈悠悠彻底联动起了冬至吃团圆饭时的场景,一下子就抓住了真正违和的点在哪里。
按理来说,他对于宋淮之的称呼是不可能叫错的,之所以会不慎叫出“宋哥”,陈悠悠猜测,对方大概率是被她带偏了。
在异管局员工的面前,她提起宋淮之时最常用的叫法就是“你们宋哥”,这假夏桐怕不是就是这样被她带沟里的。
不过……
从几个疑点往前推,她至少可以确定,如果夏桐是被掉包的,时间点肯定是在去年的冬至之后。
或者更准确地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过年大家都手忙脚乱的那段时间里,有人趁乱做了手脚。
将自己脑子里这些丝丝缕缕的线索捋顺后,陈悠悠觉得墨星阳应该是冷静得差不多了。
她正想说点啥,就见他抬头瞪着她,一张还带婴儿肥的小脸鼓了起来:“谁准你这样摁我的头的!比我高了不起啊!”
???
不是,亲,您重点是不是有点歪了?
敢情这一分钟里,您就想这事儿呢?
逆反心理上头,尽管明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应该珍惜时间谈正事,陈悠悠还是贱贱地回了他一句:“就是了不起啊!”
墨星阳:(╯°□°)╯︵ ┻━┻
*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听完陈悠悠关于真假夏桐的分析后,墨星阳摸着下巴说道。
“今天在山上我不是和他过了两招嘛,虽然不是打真的,但一个人出手时的手势和路数都是有些小习惯在的,正常来说,夏桐握拳的时候拇指在外,今天这个夏桐拇指是包在手指里的。”
交流到这里,即便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夏桐被掉包这件事也基本可以说是实锤了。
如果是他本人就是卧底,那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习惯大变的可能性。
如今这个夏桐是假的,那真的夏桐呢?
去哪了?出什么事儿了?还……
还活着么?
二人脸上尽是凝重的神色。
“你先把这件事跟宋淮之说,局里这周才开过高层会议,我不知道内容,但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那些部署全部都得作废了。”
陈悠悠点点头:“我知道……”
她还想说一会儿饭桌上让墨星阳看看能不能在他身上诈出点有用的信息出来,就听见了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以她的听力,脚步声听起来这么轻,应该是来人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不敢冒险,当即闭上嘴。
二人对视了一眼,能从彼此的表情和眼神里知道大概的意思,只默契一点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