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号一进急诊部，才发现这个时间点医院里竟然还是人满为患。
小孩大人都有，挂水的、打针的，乱成一团，咳嗽声此起彼伏。
“今年流感这么严重吗……”陈悠悠喃喃自语。
几个值班的医生忙得焦头烂额，一见许淇淇的模样，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分了两个人过来，一个跑去推了一张床出来，另一个迅速去取了氧气袋和生理盐水。
一通忙活过后，许淇淇总算有了些微的意识反应。
吴俊渠绷着的一口气马上就散了出来，整个人手软脚软，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大冬天的深夜里，他竟然急出了一身的热汗。
这会儿精神一放松，才觉出些凉意来。
“这阵子医院急诊都这么忙吗？”
一个护士正在帮许淇淇扎针，陈悠悠环视了吵吵嚷嚷的急诊部一圈，语气温和地朝她问道。
任何一个人在忙到冒火的时候，脾气都好不到哪里去，护士急急忙忙在准备给许淇淇补液，一听旁边还有人问这问那，开口的语气就不好听：“对啊，你自己看都知道了。”
说完她一抬头对上面前女子的脸，原先已经烧到脑袋上的火好似被谁温柔浇了一捧沁凉的水，噗地一下就熄灭了，再开口时态度已经好了不少：“今年流感来势太凶了，大人小孩都没扛住。”
不管是出于对美女的厚待，还是对这个女孩子满身出众气质的忌惮，护士都没法再露出方才那种不耐烦的神色来。
“辛苦你们了。”陈悠悠好似没察觉对方原先那个暴躁的态度一样，礼貌又诚恳地向她表达了感谢。
小护士越发不好意思，但急诊部的患者一个接一个，她也没时间在这多逗留，只匆匆朝她点了一下头，就接着给下一个病患拿药扎针去了。
科室里的长椅不够，陈悠悠和谢玉衡没在里面杵着，把空间留给了看病的人，只让吴俊渠在一旁照顾许淇淇，他们俩走到了门外站着。
镇医院急诊部在一楼左侧，一出科室就是露天，甫一走出来，谢玉衡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哥，你去车上等吧，顺便眯一会儿，我在这儿守着就好了，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说这话就客气了，不过你不冷？”陈悠悠看着比他穿得还薄，就一件薄绒外套，今天最低温八度，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顶得住。
难不成真是他老了？
“我不冷。”
“行吧，那我去车上等你们，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打我电话。”
谢玉衡也不推辞，自从王娇恬的胎稳下来后，他的作息又规律了许多，也有许久没这个点起来折腾了。
等下他还得开车回去，不休息一下的话就得疲劳驾驶了。
月光如水般流泻下来，衬得人满身清冷。
陈悠悠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她和宋淮之的聊天记录，页面还停留在今晚的晚安上。
她刚想退出来，却不小心点到了他的头像。
如今宋淮之各种账号的头像都换成了她的照片，早已不是曾经那种一片黑的高冷范。
一条拍一拍的提醒很快跳了出来：我拍了拍“淮之”说，悠悠喊你回家吃饭了。
陈悠悠诧异地一挑眉，她很少用到微信的这个功能，这倒是第一次发现这家伙连拍一拍文案都改了。
她摇头失笑，正想把手机收起来，就见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S：还没睡？】
【yoyo：？骗子，和我说晚安的时候不是说要睡了吗？】
【S：有点事，又回局里加班了。】
【S：我没有骗你哦！说完晚安我真的睡了一小会！】
【S：乖巧可爱.jpg】
陈悠悠一看最后一个表情包，竟然还是她的照片！
还好不是什么丑照。
【S：你怎么也还没睡呀？】
见她还没回复，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来。
“怎么啦宝贝，今晚有什么事吗？”
许是夜色沉沉衬得人更为温柔，电话那端宋淮之的声音暖得不像话。
嗯……就像冬天的烤红薯带来的那种温暖。
“淇淇发烧休克了，我跟着过来看看。”
很普通的一句话，宋淮之听完却突然沉默了。
“有什么不对吗？”
从他那微妙的一顿里，陈悠悠敏锐地觉察出了问题。
“S市近来生病的人多吗？尤其是流感症状的。”
“市里不清楚，我们这边应该是挺多的，这个点急诊部还是爆满，护士说最近这阵子都是这样。”
宋淮之又是一顿，隔了几息才接着道：“这几天有员工上报说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看见了酸与和犭戾，不过看不真切，只是怀疑，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今年冬天流感爆发的规模至少是往年的三倍。”
酸与，《山海经》所记载的一种禽鸟，长相是出了名的丑。
身形类蛇，四翼六目三足，主打的就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抽象派长相。
其鸣自叫，见则其邑有恐。
当这种叫声像叫它自己的名字的禽鸟出现时，就预示着那个地方有恐怖的事情要发生。
犭戾，一种长得像刺猬的山兽，全身的颜色如赤红色的丹火，一旦它现于世，那发现犭戾踪迹的那个国家就会出现瘟疫横行的人间惨剧。
瘟疫是古时候对那种大流行且传染性极强、致死率相当高的疾病的统称，发展到近现代，诸如天花、非典、流感等都包括其中。
以这阵子各地医疗机构反馈上来的数据可以看出，今年的规模性流感大概率就是犭戾的“功劳”。
陈悠悠思忖了一会儿：“书亮了吗？”
“今晚亮了。局里也已经派人四处追捕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还发生这种事，真的是糟心。
而天琦自从密探m国后，与异管局的所有联系就全都中断了。
宋淮之观察过他的命灯，确认对方应该安全无虞，便不再挂心。
天琦出任务的经验极其丰富。比起跳脱的夏桐来，他要稳重得多，而且通讯是他主动切断的，并非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