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是他介绍的。”胖校长又擦了擦冷汗涔涔的额头。
他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也不知道她和首富是什么关系，但观她气度和相貌都不像普通人，还是赶紧像狗腿子一样回答了。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陈悠悠冷笑一声坐回去，不再多言。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但除了面如菜色的胖校长，其他俩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胖校长左看右看，右手拿着皱巴巴的纸巾把汗擦了又擦，好一会儿过去了，这两尊大佛都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他整个人坐立不安，使劲思索应该怎么继续措辞。
“所以，你和我说建筑队是蓝天工程队那边介绍的，有什么用意？”
谢玉衡看陈悠悠那反应，就知道对方怕不是和这个什么吴麻子的有过节。
想来这所谓的蓝天工程队也不是什么好鸟。
村小校长提这件事的用意明显得很，就是想祸水东引，把锅扣给建筑队和蓝天工程队，偏偏又不把话说明白，明里暗里都是想引导他自己猜测校长是无辜的。
真当他这个首富的位置是走在路上踩着狗屎运捡来的么？在他面前耍这种心眼。
村小校长要是真的无辜，他不止可以不追究这件事，还可以当场再给他开张一个亿的支票恭送他出门。
这种戏码，多半是一方又贪又怂，另一方又贪又坏，双方一拍即合，想着可以暗中做手脚把这钱昧下来，哪成想，连老天都不帮他们。
就是可怜了那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瘦弱孩子。
被谢玉衡这样一问，胖校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自己是无辜的，但是又不敢，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果谢玉衡是外地人还好，偏生他又是本市富豪，什么人脉都在这边，人家手一挥估计就有一堆人上赶着来帮他查办这件事。
胖校长越想越绝望，他知道，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后续的雷霆处理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村人都以为是谢玉衡震怒，找了人严查这件事，没有人想到这里面还有陈悠悠的手笔。
谢玉衡捐钱的时候和村小校方签了书面的捐献协议，其中关于善款的用途写得清清楚楚。
新教学楼未建成就倒塌一事有多个村民目睹，楼体内的钢筋就算是外行人来看都知道不对劲，校方挪用善款的嫌疑明确存在。
陈悠悠和公安黄局长那边打了个招呼，当天就有经侦队的人上门来搜查。
胖校长被暂时羁押，家里就剩他的老婆孩子。
警方并没有对妇女儿童无理，但架不住胖校长的老婆没见过这种阵仗。
在家里未搜查出什么东西后，警方例行问话是否有其他藏匿财产的地方，女人嘴上说没有，却掩不住满脸的惊慌。
被调查人员提醒包庇同罪后，女人当即崩溃，交代了家里一间荒废老宅的位置。
胖校长的电子账面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这笔钱只可能以现金或者贵重物品的形式藏在线下。
到了老宅那边一查，果不其然，在侧屋进门一块中空的砖头下面找出了几包现金，粗略一点竟有三百多万。
这个数额，绝非一个家世普通的村小校长可以挣到的。
把这批现金送去银行一查，按编码追踪，经侦队很快就收到反馈，确认钱是谢玉衡助理在捐献仪式当天去取的那一批无疑。
首富捐赠八百万，要求这笔钱至少百分之九十用于教学楼建设，剩下的作为奖学金激励优秀学子。
在教学楼倒塌之前，进度已经接近封顶，而剩下的工程用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三百万，村小校长挪用善款、中饱私囊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悠悠本以为这些钱搜出来了，校长这边的问题就算告一段落，该接着整治吴麻子和他介绍的建筑队那边。
结果经侦队众人从藏匿钱款的老宅中出来的时候面色冷厉，一个年纪比较轻的队员甚至控制不住狠狠往墙上砸了一拳：“这个畜牲！”
她察觉到事情有异，眼神放回经侦队队长脸上：“发生什么事了？”
队长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却也知道她是官方的人，再加上他们这回过来前收到的指令中，有一条被重点圈出来了，就是配合陈悠悠进行调查。
所以队长并未多做隐瞒：“搜出来了一点……别的东西，我联系刑侦那边过来接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陈悠悠手上。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厚厚的本子。
看着队长难以启齿的样子，陈悠悠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刚打开本子翻了两页，她的手就抖了起来。
那个小队员说得对，这个人就是畜牲……
村小校长长得胖，但五官端正，平时穿上正装也挺人模狗样的。
虽说面对权贵时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又油滑又狗腿，可许是长相原因，他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有点老实有点憨。
谁能想到，人面兽心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贴在本子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照片旁边一些措辞恶心的日记，陈悠悠有点生理性的反胃。
她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不忍再看。
但“幼滑”、“粉嫩”、“含苞待放”等词眼却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放。
像他们这种村庄，从老师到大人对孩子的性教育总是匮乏。
有些家长连在孩子面前提起相关字眼都觉得羞耻难言，若有孩子好奇询问，不是敷衍转移话题，就是打骂让他们不许再说。
也就是这种避而不谈的选择，促成了孩子们在性知识上的蒙昧状态。
一颗糖、几块钱、一个漂亮的本子，就能哄得孩子走进禽兽的圈套，被猥亵被拍照，事后还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按本子上记录的一些话语可以看出，只有“优质”的照片才会被他洗出来贴在本子里收藏，她没敢再翻看后面的照片，但从这个笔记本的厚度来看，上面受害者的数量不知凡几。
这还不包括那些没被记录在册的。
挪用巨额善款、猥亵幼童幼女并拍摄照片……
这个校长，可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