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置酒,宴请各路诸侯。
魏王豹一进来就问:“听闻这次出关的汉军大将是丞相推荐的贤才,不知是哪一位?这次攻彭城大王也打算让这位将军担任主帅吗?”
韩信就在这时候求见汉王。
汉王眼前一亮:“快请。”
韩信进来,看到各路诸侯都在,有逼降的魏王豹,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卬;攻灭的韩王郑昌;诱降的故塞王司马欣,故翟王董翳,还有自己来投靠过来的长山王张耳,大家正在协商其他还有哪路诸侯可以配合,有人说代王陈余,赵王歇,-----等等,不一而足。
一眼扫过,韩信心下一沉,他已经知道自己来晚了,外交的准备也已经做得如此丰富,看来这次汉王是下了决心,不比当初项羽破釜沉舟小,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叫项羽,不是所有的士卒都叫楚军,不是所有的破釜沉舟都能赢,更多的时候就是的釜破舟沉。
各路诸侯见韩信进来,安席,行礼,落坐,诸侯本来要还礼,可有人看见他就停了本来要还的礼:韩郎中?我们在楚营见过的?现在你归汉了?你在汉担任什么职位?我们来了几日了,怎么都没有见过你?
是,在他们的眼睛里,韩信那种人能在楚营那种地方做郎中已经算高就。
可怜萧何丞相还整天担心韩信会被别的诸侯抢走,真是杞人忧天,真当别的诸侯也有萧何的眼光?
\\\"给诸位引荐一下,这位是汉军大将军,刘季能够出汉中,多亏了拜对了大将!\\\"汉王说。
谁想刘邦话音都没有落,很多笑声就已经起来:“汉王还人还真是不拘一格,打彭城是不是也指望这位将军去打?”
又有声音问:“那不知这位大将军对打彭城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汉王:“把刚才记下的提议拿给大将军看。”
记载的竹简拿过去。
诸侯们当然觉得韩信不配看自己的提议,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记录的书简搬过去,本来以为韩信能谦虚几句,说几句自己不配看这么高深的策论,再赞美他们几句。
谁知道韩信根本就没有翻看任何一篇,也没有翻看的意思,就是对于他们的高谈阔论,都是……如果不是他尽了最大的克制,他可能早就听不下去了。
汉王问韩信:”都不可取,不能吧?“
诸侯的目光齐过来:”什么?难道汉王是打算让这位韩郎中参与这场王者之间的会议?”
他有什么资格?
放着这么多的诸侯,汉王在问那个在楚只能做郎中的家伙的意见?
的确,汉王真是在问他意见。
因为来者都是汉王请来的诸侯,韩信努力忍到现在,见问,才努力寻找措辞:“大王,臣以为此时进攻彭城,并不妥当。”
一语未了,满堂哗然。
问题并不是他怎么说的,而是他说了什么?
就算说得很客气,但就算是再客气,那也并不是认同和称赞。
他有什么资格参与?更何况还给予评论?还反对?
“项羽在齐,彭城空虚,此时攻打不妥当,那敢问这位韩-----将军,等到项王东征齐国回来时候打就妥当吗?”
“此时并非攻项羽的良机,请问何时才是良机会?”
“听说韩郎中少年时候在家乡,不知道如今是否先试试能否打赢那位侮辱自己的屠户之子?又是否等你能打赢那位屠户再攻打项羽比较合适?”
“项羽当然厉害,不然韩大将军怎么在项羽麾下就只能做执戟郎中呢?”
“这位将军开口便是兵法,敢问将军当日淮阴受胯下之辱时候也有兵法吗?”
“韩郎中如今高就,不知道当年乞食的饭钱是否已经还上?”
他们当然不爽,他是谁?一上来就从根本上推翻了他们全部的打算。
全部否定了他们这几天来的讨论成果和打算。
如果否定他们的是项羽,那他们绝对不敢言。
但现在是韩信,一个执戟郎中,只不过是被汉王许过一个高位,跟自己同席位已经是抬举他,不说诚惶诚恐,不说好好跟着观摩学习,还敢开口,还一开口就是否定?
他可是不知道他是谁了?那么就让他知道。
韩信看他们更加没有好感。
当初巨鹿之战结束,韩信和楚营的士兵一早拉开辕门,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人,在辕门外膝行而前,从此,他们就没有在自己心里站起来过。
今日,还是他们,在刚刚走出低谷的汉王面前趋炎附势。
但他已经非常理智,面对那些问题,后来已经不能称之为问题,简直就成了谩骂和侮辱,甚至挑衅,韩信还在那样的空隙里,在那些诸侯允许他说话的间隙里,努力回答他们的问题,试图告诉他们,为何此时并不是攻打彭城的好时机。
各位诸侯看已经如此明显表达了不满,而那位,竟然连一句谢罪都没有,竟然如此油盐不进,于是转移目标看着汉王:怎么?汉家这位大将军钻胯乞食的事情,大王不知?谁为大王推荐的大将军,就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
夏侯婴气愤不已,看韩信端然坐在席上,就像大家说的不是他。
而汉王却带着笑意站起来:“这等事寡人还真是从来不曾听说,但寡人知道的是大将军带领我三万老弱病残,出了汉中,重返秦关,不然刘季哪里有机会坐在这里与众人讨论怎么攻入彭城。”
“汉王是与我等讨论,还是与你的大将军讨论?”
各路诸侯听汉王这么说,纷纷告辞。
夏侯婴对着他们的背影抓起来桌案上东西就扔了过去。然后都不顾通行的送别礼节,立即跑到韩信面前,说:他们那些话你不会真往心上放吧,人但凡有些见识,谁会在意那些事。
夏侯婴就是这么好。
其实,当时有一件事韩信已经想说很久了,他认为现在汉并非楚的对手,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汉还没有骑兵,想建骑兵,但马不够,建骑兵就只能动乘车的马,就是因为这样事事维护自己的夏侯婴,他那么果断坚决的人,再一次迟疑,把要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