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西下,已至日落时刻。
勤政殿内,众臣已经微醺酒意,满脸的透红,连帝辛也未能免俗。
或许是妤喜即将要离去,心中有些伤感,也或许是衷心祝愿她能在碧游宫寻个好出路﹍﹍总之,帝辛醉了,他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回到寝室后,就栽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勤政殿内的狂欢仍然在继续,不论是闻仲、宋仙使还是比干、帝乙等人,都是法力高强之辈,哪怕凡间最烈、最香的酒喝了数斤之多,也只是略感酒意上头,神志却很清楚。
“哈哈,今天也晚了,就有劳宋仙使移驾,去偏殿歇息一夜,明日再走吧。”帝乙哈哈一笑,顿时拍了拍手,让两名姿色绝佳的处子,搀扶着宋仙使,前往偏殿歇息。
宋仙使微微一笑,没有拒绝帝乙这番好意。
望着宋仙使离去的背影,帝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淡漠。
“太师啊,仙族的人,都如他这般狂傲自大吗?“帝乙语气有些发冷。
闻仲放下酒杯,淡笑道,“大王勿恼,自古以来,仙族就视本族为六界至高无上的皇族,六界第一种族,他们连妖族、魔族等强大的混沌种族都不放在眼中,更何论盘古分天地后,才诞生的人族呢?”
“刚才那姓宋的虽说多有客气,但他顾忌的只是妤喜,和我这个人皇身份罢了,刚才宴上,孤让孤的三位王子分别敬他,可他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恨!竟敢辱我王族!”帝乙冷声道。
瞧见帝乙愤懑不平的样子,闻仲无奈的摇了摇头,前者作为人界的主宰,哪怕是西伯侯之流,对他表面上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有多少年没有遇见这等屈辱憋屈的事情了?也难怪帝乙如此恼怒。
“真恨不得再向天借五百年的时间,可孤﹍﹍哎。”帝乙轻喃,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大王,您的身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闻仲脸上流露出一抹伤感。
帝乙黯然地摇了摇头,说道,“孤才多大啊,如果真有办法的话,何必拖到现在?此事勿要声张,免得引起朝野恐慌,王室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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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六公主。”受德殿,帝辛寝室门前,一名绝色少女缓步走来,守护在寝室两旁的侍卫,立马单膝下跪。
妤喜眨了眨眼睛,冲侍卫们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令冲迟疑片刻,便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六公主,今天殿下他喝多了,医师们熬好的药汤奴才就搁在桌子了,如果期间殿下醒了,就劳烦六公主伺候着殿下服用就行了。”
“我知道了。”妤喜抿了抿唇儿,颔首道。
轻轻地把大门关上,妤喜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旁,望着熟睡的帝辛,蓦然怔在原地,似在追忆着什么,想起了两人第一天认识的那天晚上,共处一室,自己又害羞又惊恐的样子。
念及于此,妤喜娇嫩的俏脸上,瞬间浮上一抹柔和的微笑,那段日子﹍﹍有多么美好啊,真想再次回到那时,回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帷幔松落,妤喜拥着帝辛宽厚的肩膀,把鼻尖深埋在他的颈间,默默地嗅着那熟悉的体香。
一夜无话。
﹍﹍
清晨,朝露时分,帝辛幽幽地苏醒,他闭着眼睛,咽了几口吐沫,缓解喉咙的干涩感后,便大声喊道,“令冲!”
“吱嘎~~”大门开启,令冲连忙冲了进来,身后也跟着端茶端盆的侍女。
“殿下,您醒了。快,上早茶。”令冲立即招呼着众仆人,又是给帝辛端茶,又是给帝辛洗漱。
忙活了半天,帝辛随手往床上那么一摸,倏然眉头微蹙,从温暖的被窝里,摸出了一缕长发,送入鼻尖轻嗅,顿时怔住。
令冲瞧着帝辛的神色,略微沉吟,便连忙说道,“殿下,昨日六公主一直呆在这里,伺候了你一夜,今日天刚蒙蒙亮时,六公主便离去了,估摸这会儿,六公主随着仙使已经走了﹍﹍”
没等令冲说完话,帝辛一把推开众人,猛然掐起一道土遁术,疯狂的向朝歌城外窜去。
朝歌城内,端坐在车辇上的妤喜,身穿淡白色长裙,披着一件粉红色轻纱,白色纱布蒙住了大半的绝美容颜,车辇四周是随风飞舞的轻纱帷幕,随行的则是手持花篮的少女,一路不停抛洒纯白的花瓣,恍若仙子出行般,引得众朝歌百姓出门观望。
“听说了吗,这位六公主啊,即将要跟随仙使,前往仙界修行了!”
“哎呀,不得了啊,仙界啊,听说凡人去了仙界,不仅可以长生不老,而且还会青春永驻呢。〞
“听说呀,这位六公主是个绝美的女子,正巧赶上仙使下凡为他们的王子寻找妻妾,便一眼相中了六公主,带她前往仙界,与他们王子成亲呢。”
“王子?仙界还有王子?”
“啧!怎么没有?那仙界正如咱们凡界一般,也有王朝哩,那王朝名叫昊天王朝,现任君主,就是无所不能的昊天上帝。”
“瞎说!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就在刚刚,一位巫师大人亲口对我说的﹍﹍”
人群中,一名紫衫青年听着那一道道众说纷纭的话语,不由得失笑的摇了摇头。
“百姓愚昧,百姓愚昧啊,听风便是雨,恐怕他们连“仙人”为何会被称作“仙人”都不懂,谈何了解仙界?”
“听这位兄台的口气,可是对仙界了解甚多喽?”这时,另一个样貌俊俏,身穿粗麻衣的青年,微笑地对紫衫青年拱手道。
紫衫青年瞥过头来,望着那名粗麻衣青年,哈哈一笑,说道,“也不是太了解,只是早年跟随师尊修行,从师尊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仙界的讯息,也算是一知半解。”
“原来如此,想必贵师尊也是一位极其厉害的老前辈了。”粗麻衣青年恍然道。
紫衫青年淡笑不语,似不愿透漏自己师尊的名头。
“对了,我听兄台的口音,好像不似朝歌人?”粗麻衣青年说道。
紫衫青年笑着说道,“不瞒兄台,我的确不是朝歌人,我出生于大商北部的一处小堡,幼年跟随师尊学习,学成之后总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以报效国家和君王,近日听闻,五王子殿下成立了聚贤馆,意为汇聚天下贤能之意,小弟不才,想要前去一试,说不定一下子就会平步青云了呢?”
“哈哈,原来兄台也是同道中人啊,我的目的其实也想加入聚贤馆,只是听说聚贤馆招收条件极其严格,开馆这么多天,来来往往不下千百人,可成功者却寥寥可数,反倒是太微文社,却早已人满为患,不知兄台为何要执意加入聚贤馆呢?”粗麻衣青年不解地问道。
“那兄台为何也要执意的加入聚贤馆呢?”紫衫青年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粗麻衣青年沉吟少许,淡笑道,“因为困难,听说聚贤馆取士,是千分之一,正是因为这种难度,我才要前去一式!而且,五王子殿下素有贤明,能为了保护他而战死的将士,不惜屈尊的亲自主持他们的下葬仪式,证明在他心中,并非视我等这群阶级底层人员为猪狗、草芥!且之前数次出征,都奋勇在前,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其悍勇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人人夸赞他是少年俊杰呢。我真的很想见见这所谓的少年俊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贤明,大王子殿下的贤者之名可要远胜五王子殿下啊。”紫衫青年说道。
粗麻衣青年摇了摇头,道,“依在下看来,大王子所谓的贤,只是针对于士林阶层,不论在那个时代,执笔杆子的永远都是自诩公正无私,正义廉洁之辈,除了听说大王子在文学领域,颇有建树外﹍﹍呵呵,再听听那所谓的太微文社,文社,文社,说明在大王子眼中,在士林阶层眼中,所谓的贤明,单纯指的只是读书人罢了。”
“可文武不分家。”紫衫青年深深地看着粗麻衣青年。
“文武真的不分家吗?文武———真的永远都不分家吗?”粗麻衣青年深沉地问道。
两人相视好久,最终皆纷纷大笑。
“听兄长一席话,便知兄长绝非常人,此等见识日后飞黄腾达必不在话下,故而小弟斗胆想要与兄长结交,不知兄长的尊姓大名?”紫衫青年拱手问道。
粗麻衣青年笑道,“兄台言重了,我也只是乡野村夫一枚。一点浅薄见识,在兄台面前卖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在下姓费,单名一个仲字。”
“哦,原来是费仲兄。”紫衫青年拱了拱手,笑着自我介绍道,“小弟姓尤,单名一个浑字。”
随即,紫衫青年上前,热情地搀着粗麻衣青年的手臂,指着聚贤馆的方向,大笑道,“走,咱们哥俩一同去会会聚贤馆,领教一下聚贤馆取士到底有多么困难!”
“好,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