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炎国家家户户皆都张灯结彩,一片很喜庆的样子。
因为今日,是炎国第十六任主公——炎国侯,举行成年仪式的日子,过了今天,炎十六世便是一名成年人了。
早在昨夜,火炎城就已经全城戒备起来,那一队队巡逻的甲士,睁大双眼,眸光冷森地扫视着周边状况,铿锵有力的步伐声络绎不绝。
在炎国侯府里,仆人已经站队整齐,纷纷垂头,静静地等候着炎十六世。
穿着厚重又闷热礼服的炎十六世,满脸不情愿的在本子莫和萧寒等大臣的簇拥下,自炎国侯府而出,一路朝着祭庙而去。
炎国的祭庙,位于火炎城西北角的一座巍峨的山峰之巅,那里供奉着炎国历代的君主,每天香火不绝,导致人刚到半山腰,就被一片淡淡地雾霭所笼罩,微微嗅了嗅,可以清楚闻见这片雾霭中,檀香所散发出的特殊气味。
出于对炎国历代君主的尊重和敬意,不论是炎十六世还是本子莫、萧寒等人,刚到山脚下就必须放弃一切代步工具,徒步朝着山巅走去。
好在,不论是年纪尚小的炎十六世还是弱不经风的士大夫,都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傍身,这点路程最多只会感到些许的劳累,但却没有达到那种气喘吁吁,走不动道的地步。
“昨夜卜官说的果真没有错,这鬼天气,怕是要下一场大暴雨啊……”炎十六世擦了擦汇聚在下巴处的汗水,轻喃一声,说道。
“雨后既是晴天,主公,你不觉得此寓意甚好吗?”萧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本子莫冷冷地看了萧寒一眼,并没有在这种关键的日子与他顶着干,毕竟等过了今夜,这个老匹夫就是死人一个了……
瞧着本子莫那格外安静的表情,萧寒心头顿生一丝警觉,他总觉得本子莫有点不太对劲,以往锋芒毕露,对他处处冷嘲热讽的他,今日为何这般的安静?
不像他性格啊!
在悄悄地瞧了瞧本子莫一脸淡定的样子,萧寒顿时就不摸准他了。
一脸人畜无害模样的炎十六世,正在人前努力的端着属于君主的威严,或许就是这种带有表演性质的动作,导致炎十六世认为君王的生活就是这样摆谱,毫无一点自由和清闲可言。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终究是抵达了雪山之巅。
山峰顶端,是一片皑皑白雪的景象,这在广袤的沙漠中,可以用独树一帜来形容此山。
山顶虽都是雪层,但积雪并不深,且温度也很宜人。
在皑皑白雪中,有一座古老而又阔气的寺庙立在那里,一块巨大的木制匾额高悬,书写着四枚甲骨文字——炎国祭庙。
到了这里,不论是炎十六世还是本子莫、萧寒,都犹如朝圣般肃立。
当队伍整齐之后,大司乐的官员先行奏乐,步伐整齐且昂首挺胸的伴随一阵悠长而又深沉的曲调前进。
其次就是仪仗队簇拥着炎十六世而行,最后才是衣冠得体的大臣们亦步亦趋。
“主公。”走到祭庙门前,早就在此地恭候的几名老人,谦卑的弯腰施礼道。
炎十六世温和地对他们笑了笑,说道,“辛苦诸老了。”
“主公言重了,此话太折煞老奴等人了。”几名老者连忙施礼道。
这几人,都是第十五任炎国主公遗留下的德高望重的老奴才,之前也曾权柄熏天,满朝大夫文武都得巴结。但因为他们对炎十五世特殊的情感,导致这伙人竟主动放弃了炎十六世许诺下的荣华富贵,心甘情愿的来到这座荒芜人烟的古庙,长伴在炎十五世和历代先主英魂身边。
故而,这几人的确受得起炎十六世这番客气之话。
在一干老奴的注视,或是打量之下,炎十六世缓步推开古庙的大门,孤身一人进入,他需要在古庙里沐浴斋戒半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他只能喝一碗米粥,荤腥皆不能粘。
其余朝臣则是垂着双手,安静地站在原地,恭候着炎十六世出来。
时间一晃,已日上三竿,又是一个模糊间,便到了夕阳西落之时。
“吱嘎~~”这时,关闭已久的古庙大门骤然被人推开,一脸神采奕奕的炎十六世,走下台阶,回到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主持此次成年仪式的官员,立马上前,大声唱诺道,“承蒙青天厚爱,上帝垂青,今日幸得祖宗之庇佑,聆听历代先主的教诲………”
下面便是一系列很是繁琐的礼仪,炎十六世犹如傀儡般,任凭官员随意的摆动,固然心里很不耐烦,但理智告诉他,在今天不能耍小性子,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在历代先主牌位下,如此放肆吧?
少许,结束完一套地狱般繁琐的礼仪后,炎十六世终究是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一名老仆手中,那柄象征着这片国家统治者,炎国主公的权力信物——炎侯剑。
呛啷~~
剑身出鞘,闪动出一片白茫茫的冷光。
“主公万岁,万岁,万万岁!”脚下,所有大臣稽首在地,放声高呼。
万岁,向来指的是中原主宰,像炎国这等诸侯国,敢说出此等话,已经算是ji越了。
然而,不提炎国地处偏远的大漠一带,如今大商王朝的影响力根本无法与成汤时期相媲美,其掌控力最多只限制于关内地区,一出关外,就是蛮夷和其余国度的地盘,朝廷的存在感不仅极低,且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本子莫稍稍抬起头,望着聆听那一阵阵犹如排山倒海般的万岁呼声,导致一脸激动模样的炎十六世,在其眼瞳深处,倏然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气和冷意。
望着四周官员顶礼膜拜的样子,本子莫压制住心中的振奋和躁动之意,使得一双拳头紧紧握起,不禁发出了一声细若蚊绳的低喃,“男儿在世,当如是此!”
倏然,本子莫察觉到萧寒打量过来的目光,立马止住了嗡动的双唇,虚眯着眼睛,掩盖住眸底那层冷漠和讥诮,“想必在今夜过后,你,包括你的家人、族人及其党羽,都应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满心不甘和懊悔的死去吧?”
“这个老匹夫,恐怕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吧?”瞧着与自己斗争一辈子的敌人,仍旧是一脸淡定悠闲的样子,萧寒不由得怜悯和嘲讽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两只狐狸,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