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蜘蛛殖装只有小型汽车的大小，孤零零的停在空旷的隔间里。
一路走过来，穆笙见到的殖装大多将隔间占得满满的。
唯有它体型最小，还焉焉地停在地上一动不动，八条腿收起，恍若死物般安静。
关山下达指令后，无需关山指示具体该怎么做，穆笙就听话地走向蜘蛛殖装。
这狼蛛模样的蜘蛛殖装，后脑已经被掏空，装着一个驾驶位。
显而易见，他需要先坐进去，导师才好继续指示他。
接近殖装，就在穆笙考虑，是不是要顺着蛛腿向上爬，以此进入驾驶位时，殖装就先自己动了。
它将并拢缩在身侧的蛛腿齐齐伸出，形成一个斜坡。
见此，穆笙脑中闪过诸多念头。
殖装这操作，究竟是预设的程序，还是导师为了照顾他，给殖装下达了指令？
墨钥察觉穆笙的心思，扭头看了关山一眼。
他刚才察觉了关山的精神力，想来就是关山下达了指令，没错了。
相比起基因武士，精神念师操控殖装并不需要与殖装接触，用精神力就可以达成远程操控。
当然，这种操作自然不是穆笙现在能做到的。
他的精神力还太弱了，只能以基因武士的方式操控殖装。
而关山想知道的，也不过是穆笙能否以这样的方式自如操控殖装罢了。
刚觉醒就能做到这样的事，代表穆笙的操控系特性即使没有强到足以显化觉醒，也绝对不弱。
墨钥思索的时候，穆笙脚步不停，顺着斜坡登上蜘蛛头顶，然后踏进驾驶位。
驾驶位内有一个座位，在座位上坐下，穆笙胃部往下的躯体已经全埋在了驾驶位中，只留上半个上半身露在外面。
见此，关山没急着指挥穆笙开始下一步。
而穆笙也没急着询问关山怎么进行下一步。
他先对驾驶位内的设施进行了观察。
驾驶位底下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用来放脚的。
座位也很简洁，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两个简约的扶手。
身前也什么都没有，不存在什么驾驶工具，如今唯一能引起穆笙注意的，只有安全带上镶嵌的一块宝石。
驾驶位上的安全带，类似飞机上的安全带，是束在腰上的。
而那颗黝黑光滑的宝石，就镶嵌在系安全带的金属扣上。
不必多猜测，穆笙将安全带扣好。
金属扣扣上后，仿佛按下了启动键一般，安全带随之开始自动缩紧，紧束在穆笙腰上。
有趣的是，金属扣在安全带缩紧后，端端正正地贴在穆笙小腹上。
于是源自金属扣的冰凉触感涌上脑门，穆笙不自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金属扣上。
蓦然间，穆笙察觉自己似乎与那宝石建立了什么联系。
同时，他身体的知觉也以安全带为分界，被分割开来。
安全带往下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
说是失去知觉也不完全，失去知觉的只是穆笙的双腿。
可失去这知觉后，又有新的知觉传来。
这知觉来自殖装，仿佛殖装变成了穆笙的下半身一般。
原来这就是基因武士操控殖装的感觉？果然和游戏里差不多。
脑中念头闪过，穆笙尝试操控自己的“下半身”。
这次，穆笙对异类躯体的操控，远没有在游戏里顺畅。
在关山眼中，殖装磕磕绊绊地动起来。
它先是将两侧肢体并着发力，支撑起身体。
可由于着力点都在前方，身体支撑起后，蜘蛛不小的腹部却还拖在地上。
接着，他看着穆笙尝试将蛛腿分开，但却像分开中指和无名指一般，显得有些别扭。
不过，穆笙想来有在游戏里操控多肢体的经验，外加殖装也有生物本能传来。
他终究一根一根的将蛛腿摆好，还是让殖装站稳了。
同时，“艰难”站稳后，穆笙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蜘蛛腹部。
蜘蛛腹部给穆笙带来的感觉很奇怪。
这奇怪敢倒不是源自人类本能，在人类本能里，这腹部就如同尾巴。
真正给穆笙带来不协调感的，反而是源自殖装的蜘蛛本能。
通过感知稍稍探寻，穆笙就找出了原因。
给他带来不适感的，其实是腹部内的异物。
后备箱？
穆笙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改造成殖装后，蜘蛛体内的某些内脏会失去作用，比如与生殖系统相关的内脏。
另外，消化系统通过科技装置进行优化，不仅效率更高，占据的体积也会缩小。
殖装的制造也与基因调制有关，穆笙早在基因调制专业的教科书上了解过一些。
穆笙可以感知到，殖装腹部大部分空间，都因为生物本能产来异样感，仿佛被异物填充，有陌生的挤压感。
思及此处，穆笙尝试打开后备箱。
但是由于没有经验，穆笙察觉自己打开的貌似不止后背箱。
还有什么，从他椅背后面升了起来。
穆笙向前弯腰，扭头向后看，只见一块透明玻璃快速升起。
完全升起后，穆笙发现透明玻璃其实分为两段，中间其实还能弯折。
穆笙见此，向后伸手，将支撑上半部分玻璃的机巧扭开。
同时，穆笙用另一只手支撑玻璃，想让玻璃缓缓放下。
但出乎穆笙意料的是，那玻璃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很多，几乎瞬间就压着他的手降下，最终以直角的角度，水平停在他头顶。
要不是穆笙的手臂撑着，好歹提供了些支撑力，否则大概会发出一声闷响。
虽然心里微惊，穆笙面上还是保持着淡定的样子，甚至还有余力思考。
穆笙不知怎么想到了敞篷车，随即心思一转，去感知驾驶位其他三面。
果不其然，也有异物感。
穆笙试着操控，然后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其他三面也有透明玻璃升起。
正前方的玻璃和后方的玻璃一样，带着橡胶边框，升到顶部后，与后方玻璃垂下的那面玻璃吸附在一起，像是内藏了磁石。
而两边的玻璃则类似车窗，没有边框，达到顶部后嵌入橡胶，将驾驶位整个封闭起来。
这算是为穆笙解答了一个疑惑，这殖装果然不是完全露天的，下雨天也不用担心淹水了。
接着，穆笙没有在这些附加功能上多废心思。
他试着操控殖装移动，继续适应殖装的操控。
殖装的步伐也逐渐从凌乱变得协调，能缓慢却还算平稳的前进。
而这些，关山都默默看在眼里。
见穆笙无需他任何提醒，就完成了整个测试。
关山在心中满意点头。
能那么快熟悉陌生殖装的操控，穆笙的操控系天赋比他想象的更强，想来不是堪堪够上显化的标准。
只是，穆笙特性显化，提前拥有的精神力技能是什么？
听说他获得了魔音系的聆听心声，操控系的又是什么？
之前他以为穆笙获得的是操控系的本能桥接，能连通异类本能，瞬间适应异类躯体。
但穆笙刚才的表现却又与本能桥接有些差别，他在游戏中表现出来的，才有点本能桥接的意味。
关山边看着穆笙继续熟悉殖装，边分析思索穆笙刚才的表现。
……
心魔之种的传递需要渠道，就像黑客通过电脑散播病毒也需要网络，守着没网络的电脑也只能玩单机。
而心魔之种的通道，如今主要有感情通道和信仰通道等，这两者其实也算是一种。
此外，精神力通道也是可以传递的心魔之种的媒介。
就在刚才，关山使用精神力接触穆笙时，墨钥就顺着他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丢了一个心魔之种。
所以，关山刚才想的内容，也都被墨钥通过心魔之种接收到了。
得到这些信息后，墨钥忍不住想扶额。
别人不知道，墨钥还能不知道？
穆笙之所以表现的那么艰难，其实是他演出来的！
穆笙到底匮乏有关精神念师的常识，下意识认为双特性显化太过突出，所以自作聪明想隐藏一个。
然而事实上，精神力特性不过是前期作用还行，到了后期作用就不大了。
强大的精神念师，哪个到了后期会不修炼元素系的能量转化？
修炼了之后，在有光、有能量的地方，就不会缺乏精神力。
天赋带来的一点精神力消耗减少算得了什么？
特性显化附带的其他优势，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特性终究不过是提升前期修炼速度或是自保能力的工具。
在精神力刚刚兴起的时代，或许能拉开天赋精神念师与普通精神念师的差距。
如今却不一定。
星际世界如今的精神念师道路，已经算得上是步入正轨。
从教科书来看，如今的精神念师已经可以说是科学修炼精神力，与某些世界搞个冥想法瞎观想是不一样的。
类似的对比墨钥见得多了，自然明白穆笙的隐瞒其实没有意义。
这或许能防止同阶段的小白嫉妒，但他们除了嫉妒又能做什么？
星际世界可不是什么落后的世界，还兴陷害天才这样的套路。
路上、走廊、教室……到处都有监控。
操控殖装外出狩猎，也能动用卫星辅助。
没点后台的，连绕过这些保护手段的能力都没有。
而有这能力的大多是大佬，这些大佬没准还会觉得穆笙若是太过依赖天赋，到了后期绝对会根基不稳，又怎么会嫉妒？
总之，这就是穆笙的疑心病作祟。
可墨钥仅通过心魔低语，对类似的症状缺乏干涉力。
心魔低语提供的终究只是一个选择，对于有其他选择的人来说，做什么选择终究要看他的喜好。
本来，墨钥提醒过穆笙后，见穆笙没听也无所谓。
反正他也希望穆笙能稳着点，就算错过了什么机缘也无所谓。
他的宿主从来不需要与人竞争于风尖浪口，有他在，损失机缘也无所谓。
但现在，穆笙的操作却有了暴露的风险。
关山若是发现穆笙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精神力特性，会怎么想？
对于开明的人来说，可能不会怎么想，甚至会觉得穆笙太萌新，有些好笑。
但以关山目前表现的出来的人设来看，他或许会觉得穆笙庸人自扰？
总之，有留下坏映象的可能。
所以穆笙此举，不仅无法保住自己的秘密，甚至还附带副作用。
从穆笙的初衷来看，可谓是极坏的选择。
但穆笙好歹是他的宿主，墨钥觉得该想想办法。
思及穆笙是在幻境游戏里表露出了异常操控天赋，墨钥有了想法。
……
穆笙再演着练了一会儿殖装操控，就被关山叫停了。
倒不是关山心升怀疑，想要质问，而是下午还有其他事，不能都浪费在殖装操控练习上。
“导师。”
被关山叫停后，穆笙解开安全带脱离殖装，走到关山面前淡定道。
“嗯。”
关山也是淡定的回应，然后叫来自己的坐骑式殖装，带着穆笙前往另一个地方。
关山的坐骑殖装也是一只蜘蛛，不过比穆笙刚才操控的大上一号，上面的座位也不止驾驶位，还有客位。
殖装上，关山连安全带都不用系，就全凭精神力操控殖装。
穆笙心里好奇关山操控殖装时的感官，却忍住没有发问。
而墨钥则已经通过心魔之种得知了这事。
通过精神力操控殖装的感觉，其实与穆笙刚才的并无不同。
这种操控，其实类似于末日世界操控身外化身。
同样是以精神接入殖装神经系统的方式操控殖装。
当然，若是有强大的强化系精神念师，自然也能以控物的方式操控殖装。
但这种操控方式，对精神力消耗极大是肯定的，还需要不俗的实力作为前置，操控难度也不比带入进去小。
对强化系精神念师来说，以这样的方式操控殖装，还不如直接用精神力抬着殖装飞。
抬着殖装飞甚至会更节省精神力，还不烧脑，精细操控可从来不是强化系精神念师所求的。
而关山也是以这样的方式，排除了穆笙强化系特性显化的可能。
强化系和操控系虽然被墨钥归于物质类，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眼中，这两种特性是对立的。
强化系特性强的人，操控系必然会弱。
不过墨钥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并不是因为这两种特性天生对立，而是因为人心。
就像人实力强大之后，解决事情就喜欢动用武力，而不是脑子。
强化系特性强的人，精神力强度更大，操控也就更困难。
明明一发板砖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耍飞刀？
这样的人，即使有操控系天赋，自己也会忽略掉。
与之相反的是，强化系特性越弱的精神念师，操控系特性才越容易被挖掘出来。
于是对立也就被人想当然的认定了。
不过，穆笙的强化系天赋也确实像他的身体素质一样，算不得强。
在物质类精神力特性里，他也是从理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