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两人才摇船
随着鳄将军把八爪脑袋上交,野泽浅水水域中,前来搜寻踪迹的诸妖渐渐散去,收拢回了野泽深处。
蟒王本没有指望着在浅水中发现八爪踪迹,只是不去搜寻一番,寝食难安,没成想果真找到了这隐患,而且还被手下寻到杀死。
鳄将军侥幸存活,立下大功,赏赐不必多说,地位水涨船高,不必多说。
小鳄升迁,通过残杀兄长,诛杀敌王,爬着白骨,趟过鲜血,一路得以实现。
如今成为蟒王亲信近卫,手下统领数十水妖,守卫蟒王身侧。
实在‘安全’。
接下来一步,就是逐渐将麾下水妖,换成自深水之中而来的大王血裔。
张顺埋伏于暗处,并且蟒王手下有自家兵卒,八爪死亡之事,就此掀篇。
唯一美中不足之地在于,蟒王派遣出来的大小妖,杀死几只栖息于风水宝地的开智水怪。
张顺回到岸上,洪水已然退去,百姓能够任意来往,许多地方露出土层,一些较为地势较低的地方,才到了脚踝膝盖而已。
水位退去,张顺、黄幺、来福三人身侧,多出了三四十人,皆是当初吉云埠之中的小弟,或百姓。
洪水过后,确实也该聚拢人手,在岸上好歹有些势力根基,据张顺猜测,野泽郡之地,经此大难,盗贼匪寇,恐怕会以席卷之姿趁势而起。
甭指望朝廷放粮赈灾。
天灾人祸,向来是大乱温床。
况且还有南方圣公,大恒这艘四处漏水的破船,迟早倾覆。
‘水中有诸多手下,岸上也得有几分根基,指不定往后就有大用。
不用我多管,黄幺和来福两人,相识甚久,皆信得过,就让两人来做头目。’
当初让来福、黄幺两人杀掉那官吏时,就有了这打算。
张顺派遣黄幺去了一趟野泽城,待其折返时,天色已暗。
“顺哥,野泽城已毁坏大半,不过因四周有城池阻挡,所以洪水从西边东来时,并未冲垮城池之中的建筑,还有许多遗存。
随着洪水退去,四处居民渐渐朝城池附近聚拢。
正如顺哥所说,城池之内,居然有了贩卖粮食的米铺,不过有武师护卫,还是高手。
城中打听到了两个消息,其一是南方反贼的中路军遭了大水淹没,十不存一,如今三路大军,仅仅余下西路军,眼瞅着独木难支。
另外则是朝廷派遣了一名中央大官叫什么赵问的,来到野泽,负责赈灾事宜。”
张顺冷笑一声,“朝廷赈灾,即便是拨款下来,恐怕到了百姓手中的少,到了官吏腰包中的多。”
黄幺摇摇头,“前来野泽的大官似乎是野泽郡人,而且名声极好,叫什么赵问。”
听到赵问的名字,张顺怔了怔,喃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既然洪水退去,也该离开此处了。”
萱娘站在一侧,“顺子,我们去哪?”
张顺伸手抓住萱娘皓腕,笑嘻嘻道:“野泽城喽。”
萱娘已经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被张顺拿着小手,倒没多少羞怯。
要说羞怯,还得是上次深夜,被张顺拉着坐上了船,一本正经说是商量正事,可到了水面,远离了聚集地后,便开始动手动脚,然后两人就当着星辰明月,一倾碧波,荡起双桨,摇曳船只。
萱娘当时趴在船上,面容朝湖面,还总觉得水下有着黑影,仿佛被人窥探了一般。
在她看来,实在是心虚所致。
萱娘想起此事,面容一红,被张顺瞧去,紧了紧手,“萱娘,怎么了?”
萱娘抬起脑袋,给张顺甩了一个无论如何看都只剩妩媚的白眼。
半龙之躯,又惹得心绪不平。
张顺转头吩咐着黄幺,“准备装备,明日前往野泽。”
尔后拉着萱娘,干咳一声,“萱娘,我有一件宝贝,要与你瞧瞧。”
萱娘看着张顺神情,应了一声好,尔后待张顺松开手腕时,她忙不迭向后跑,促狭一笑,“哼哼,心里头打得如意算盘响声,都震到了我耳朵。”
言说时,还指了指耳朵,小女生一般做了个鬼脸。
张顺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也是,今个儿没船可摇了。
————
翌日,野泽城。
赵问一夜未眠,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中抽身而起,打了个哈,吹灭油灯,走出房门。
一名护卫充当起了小厮的角色,打来了水,端着脸盆过来。
“大人,你该好生休息才是。”
鬓发皆白的赵问双手掬起水,拍打在脸上,如此三次,尔后拿起毛巾,敷在脸上,这才答道:
“此次洪灾,死伤甚重,若赈济不好,盗贼蜂起,必定大乱,终究苦于百姓啊。”
“我一位弟子曾说,兴亡皆百姓之苦,此语甚是。”
“也不知小顺如何了。”
向墨回到京城,遭人诬陷一事,他已处理妥当。
当听说了向墨为一人所救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张顺出手。
野泽之地,能想到的人,除却他外,确实没什么人了。
“可是,为何会隐藏身份?”
赵问摇摇头,不再多想,只对身侧扈从吩咐一句,前往吉云埠旧地瞧瞧。
自从野泽消息传至京城,得来任命后,他便坐船一路南下,不过先去了附近郡城。
既然要赈灾,只能从周边郡县调运来粮食。
但以当下朝廷糜烂程度,粮仓之中的粮食早就不翼而飞,缺斤少两不知凡几。
再加上当地官吏的应付,诸事种种,还没到了野泽,赵问就已知其中艰险。
黄幺向张顺所言的粮草,还是他拜门求见,令商贾转运而来。
傍晚时分,赵问正在残破官衙之中处理各处而来的信件时,扈从走了过来,“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自称张顺,乃是大人弟子。”
赵问闻言一喜,去年和张顺相处数月,对于这位半入门的弟子,他颇为喜欢。
出了门扉,果见其人。
张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笑道:“赵师,许久不见。”
赵问抓着张顺手腕,便往屋中拉,爽朗一笑,“你小子,来与我一同进门。”
一侧扈从见到自家大人亲昵模样,打量一眼张顺。
‘大人在京城为官,虽常以温和面容示人,但却是刚直着称,与人相交,向来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能对此子如此,看来这叫张顺之人,确实很得看中。’
上则察言观色,从赵问神态之中,扈从已琢磨出来如何对待张顺。
‘听说此人只是渔夫出身,恐怕定有过人之处。’
‘大人傲上能下人,对待朝堂同僚,时有不假辞色,而对百姓,温和如邻家老者……’
张顺不知这扈从心思,此番再见赵师,他确实心下欢欣。
“赵师,我看伱脸色有着苍白,眼袋颇重,需得好好休息才是。
大恒上下糜烂,只尽人事,无愧于心即可。”
赵问笑着摇摇头,“你啊,果然诸事皆懂。
之所以不愿入官府之中,就是看透官场局势,不愿深陷泥沼罢?”
那是因为我要修仙!
张顺心下嘀咕一句,口中只能道:“确实如此。”
赵问捋了捋须,喟叹一声,“天下局势如此,人人皆知,人人不行。
可百姓罹难,总要有人站出来……”
所以皇帝老儿问群臣,可有愿去南方以赈灾,无人应答,独独他挺身而出。
人各有志,此言两人早在去年就曾谈起,张顺不再多劝。
对于大恒官府,他恨不得早早败亡,社稷不存,但对赵师,他敬佩有加。
并不冲突。
赵问看了一眼张顺,继而拍了拍肩,“此行野泽,我担忧你会丧于洪水猛兽口中,今日见你无事,心下大安。”
“近来学业可有懈怠?”
张顺干咳两声,揉了揉鼻子。
前世他学习颇好,那是因父母督促,到了此事,又有赵师监督。
赵问点了点,哑然失笑,转而又问了张顺志向所在,“武道可有进展?”
张顺沉吟一息,“已入内劲。”
“果然是根好苗子。”赵问频频点头,“你志在修行,求仙问道,那便以生贯之,不可中途而废。”
“师傅,天地可有仙呼?仙人在何处?”
赵问沉吟片刻,“我年幼之时,负笈远游入京城,曾宿于荒庙,深山老林之中遇一女子,欲以色诱我,不成之后,又欲动手,有一名高人路过,飞剑斩之。
那等手段,绝非武师所能作为,想必仙人不过如此罢?
至于典籍之中,多有诸玄奇之事,圣人说不语怪力乱神,信则有不信则无……”
“皇宫之中,有一高人,寿已双百,你好生修行,未必不能如此。
至于仙人踪迹,我只听说过一星半点,大概可以前往深山之中,求仙问道?具体我也不知。
此事太过飘渺。”
赵问说了一番自己见闻,端起一盏茶水,抿了一口,借以提神醒脑,“如此说来,你家向墨师兄所言,有一人出手相救,和你有关罢?”
张顺询问赵问,是想知晓些人族修士所在,朝廷高官,对于此事所知,远非百姓能比。
听到赵问言语,张顺没有遮掩,“和我有关,乃是我一名朋友,受我所托,救下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