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败兵来
张顺未完成的尝试乃是传授虾兵武师修行法。
虾兵未曾化形之时,于暗流之中修习青阳拳,但效果不佳。
询问老龟妖族与人族其中差异,老龟含糊其词,并不知晓其中明细。
人族或妖族修士吐纳灵气的法门倒是彼此相通,但这武师修行之法,妖族之中,似没人尝试。
毕竟妖族化作半妖后,本质而言,相当于人类化境,皮糙肉厚,修行武师法,听起来像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老龟与张顺持同种意见,建议试试,若能修行出来内力,待到通玄境,内力与灵力交汇,想必会更为厉害。
虾兵对青阳拳已谙熟于心,无需教导,身处暗流重压之内,即有与张顺一同挥舞拳头,脚下走桩。
一两个时辰后,张顺顿下动作,转过身来,察看情况。
“大王,前一个时辰我还在摸索门径,到了后来,愈发娴熟,浑身气血不断涌动,对于身体里气血的拿捏更为精熟了些。”
妖族修行到当下,气血程度已极深极厚,其实武师外劲、内劲的气血的积攒早已具备,突破各个境界,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唯有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内劲到化境时生成内力时会卡住。
卡在此境界的人类不凡几,妖族同样会如此。
接下来数日,张顺一直待在水底,只睡觉时会回到石穴,除此之外,日日待在暗流深处。
老龟说了暗流之下,连造海境都无法避免后,张顺就谨慎很多,轻易不会再下潜。
若是把性命交代在了此处,那他娘的可就亏大了。
张顺下潜入水,呼吸已然无碍,皮肉之间,无数毛孔,便是他的鱼鳃。
潜水时常应当已没有极限。
岸上诸事,他早已交予黄幺,至于他的行踪,则是以远游为借口,离开几日。
‘自骨中生,气随意动,脚三臂五,脚抓三分,手攥八分……’
张顺心下默念,手脚并用,感受着自骨髓之中升起的一股气流蔓延出来,尔后抵达手脚之上。
这股气流还未达到内力的程度,随着实力进展,此气流会愈发壮大,尔后到了化境时,成为内力。
随着张顺接连施展,体内气血已然沸腾,皮肤之上,灼热之感可见。
但他在不断压制。
压制,是为了最后的冲关。
两刻钟后,张顺感受着浑身上下的热流,皮肤表层,如同烧红的烙铁。
他终于不再压制,口中呵出一口气来,大吼一声。
暗流水域附近,这幽深水底,陡响起一身宛如龙吟的响声。
身上开始覆盖一层鳞甲,鳞甲壮大,并且变得更为厚重。
头顶鼓起的两个小包同时涨大一分,除此之外,变化更为明显在于尾椎。
有着一根小小的尾巴长了出来。
特征愈发明显。
张顺周身数丈乃至数十丈,兀然之间,暗流一顿。
距离张顺不远的虾兵只觉挤压躯体的那股莫名压力骤然一消。
但是没有持续多久,只几息后,暗流涌动,水压再次袭来。
张顺周身仿佛存在的气焰缩回体内。
突破内劲大成!
虾兵见到张顺那般模样,过来祝贺,“恭喜大王得以破境。”
张顺摸了摸脸,又摊开双手,左右看了看。
‘突破之后,模样又变了几分,面容之上,鳞甲覆盖,纵是熟人见我这般样子,恐怕也无法认出。’
张顺攥了攥拳,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的气血,‘变为这副半妖模样,对我自身战力的提升,似乎又多了一成半成。’
只要是实力提升,便是值得高兴的事。
张顺将覆盖身上的气机收拢,再次恢复模样,望向虾兵,“你青阳拳修行到了何种地步?”
虾兵直言道:“外劲境将要走完。”
“果然如此。”
张顺面色微异,但并不诧异,对此心中早有预估。
“我多日不曾上岸,吉云埠还不知有无甚么状况。
你先回石穴,我上岸瞧瞧。”
张顺脚下踩水,身形飞掠,暗流之中水压以及那股从上到下的冲击,恍然如同无物。
初入暗流时,险些卷入其中,而到了此刻,这些压根造不成任何伤害。
张顺很快露出头来,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薄西山。
今日无雨。
张顺没有去往芦苇荡,在距离吉云埠不远,一处无人的地方,上得岸来。
气血涌动,肌肤之上有热流,迅速将一身水蒸干。
从一处草丛之下,翻找出来早已备好的衣物穿上,朝吉云埠而去。
————
张顺一到吉云埠,便察觉到了异样。
吉云埠虽是小地方,可往常渔夫上下岸,再加埠口一些百姓来往,还是有不少人才对,而今日,路上行人寥寥。
为数不多的行人还脚步匆匆,愁容遍布。
萱娘酒铺关着,上挂打烊牌。
张顺走上前去,叩了叩门,不见动静,正皱眉间,一人跑了过来。
“顺爷!”
来人是黄幺手底下的亲信小曾。
“埠口发生了何事。”
小曾有些焦急道:“顺爷,我在这儿等你两三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伱盼回来了。”
“顺爷,南面睦郡反贼猖獗,官府不是派兵前去攻打么,结果大败而归。
不少残兵败将北逃,有一伙人到了咱吉云埠,为首的是一五百将,麾下有四五十人。
他说要在此休整,直接占了先前的牛府以及几家临近的大宅,还不时到官衙来往,俨然将吉云埠当作自家领地,每日要我等准备酒菜,非肉不食,非好酒不吃……
不只如此,那狗娘养的五百将,还招人来侍寝,看到哪家姑娘姿色不错,便强抓走。
现在埠口人心惶惶,黄爷让我在此等你,若顺爷回来,莫去埠衙,而是先到宅子那商议。”
张顺皱了皱眉,和小曾一道,往黄幺宅邸而去。
路上看到三名男子,醉醺醺地晃悠,拦下一名埠民,正在施暴。
小曾扯了扯张顺袖口,张顺皱了皱眉,快速走到一条小巷之中。
在吉云埠自家地盘,还得躲着走是罢?
“顺爷,从这三人过来的方向看,想必是暗巷回来。”
经过鱼市时,发现市中无一人。
两人很快到了黄幺住处。
瞧见张顺,黄幺仿佛有了主心骨,“顺哥,那伙人势大,而且背靠官府,我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等你回来拿个主意。”
张顺问道:“来福呢?”
“那群狗官兵常到埠衙打秋风,如今衙门里面已经没人了。
来福去了老段家,萱娘和骆姗母女,也被我安排到了附近,以免那群官兵过去。”
黄幺言说到萱娘时,瞥了一眼张顺,见顺哥并未皱眉,松了口气。
他本就会办事,听了来福说起顺哥和萱娘的事儿,似乎对这老板娘好感不小,自然要安排妥当,不能让人出了意外。
“差个人,去把来福叫来。”张顺吩咐一句后,随口又问道:“可到城中寻求官府了?”
“从南面北逃的官军不少,不只是咱们吉云埠,其他村镇也好几处遭了殃,我派了人到野泽城中,但皆石沉大海,没得来任何消息。”
张顺皱了皱眉,师兄在城中可是大官,难道没有出面?
很快,于来福过来,“顺子,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些日子,这吉云埠都快被糟践没了!
南面官军大败,反贼还没来,倒是这些败军,先来到吉云埠。
我可忍了那群畜生好几日了!”
张顺轻笑一声,让来福坐下,“既然你们都觉得那群官兵当及早解决,那就商量一番,如何做到。”
张顺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良久后道:“官军纵是再为所欲为,都不能让其死在咱们地界。
一名五百将,放在军中,已能算是中层军官了。
所以想要这群人不再扰乱百姓,最好的法子是将他们赶走,次之的是把这群人围困起来。”
“可它们毕竟是官兵,我的人手再加上埠衙中的小吏,也不比他们人数多,而且没有武器盔甲……”
张顺摩挲下巴,提出一个建议,“所以就让整个埠口百姓来做!”
“这伙人在埠口数日,掳掠女人?欺压百姓?”
黄幺点点头,答道:“大恒官军之中,有些一些收编的土匪,说不准这些人就是匪寇出身。
埠口好些个女人都被糟践了,还失手杀了人!
埠民敢怒不敢言。”
张顺抚掌而笑,“如此甚好!”
你去把埠口兄弟统统叫来,让来福召集埠口兵吏。
然后用一两日时间去鼓动整个埠口的渔民以及岸上百姓。”
“在咱的地盘,岂能任由这些官兵为所欲为?”
“是!”
几日以来,这些官军不干人事儿,而且对他们颐指气使,黄幺和于来福其实早就忍不得了。
不只是他,包括小曾这些人,年岁不大,正是血气方刚,一直在黄幺手下做事,不似那等老油条,早就对官军不满了。
————
张顺在埠口的名声一向很好,从当初成为武师以来,从不仗着本领欺负人,反而是极好说话。
后来当上吉云埠主之后,一改往日苛政,不再有苛捐杂税,旁的不说,单单是入埠费,就能看出一二。
另外还有当了一阵子渔霸的黄幺,威望更是不小,以往渔霸只管欺压,只管捞钱,而黄幺并非如此,对待渔民百姓一点不苛刻。
鼓动百姓讲究一个次序,张顺先让亲自跑了几家受害者,调动这些人情绪,与此同时,派遣手下传递消息,营造声势。
还派人到野泽湖面,用甜枣加大棒的手段收拢强健的渔民。
先将这群官兵在此的诸多罪状罗列,若不及时除去,对尔等渔民百姓可是极为不利,尔后再许以利,最终若还不同意,那就该露出獠牙,用武力威胁了。
百姓向来短视,唯恐得罪官兵的大有人在,不过在连环拳之下,没人再敢抗拒。
张顺以及黄幺名声颇好,确实令人容易相信。
因此在两人鼓动之下,第二日傍晚,数拨人马过来汇合。
百余人各个手中拎着家伙,浩浩荡荡到了牛府,将其团团围住。
站在张顺身侧,有一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青年汉子,二十岁上下。
青年眼看着埠口不安稳,要领着妻子北上,去娘家住上几日,待官军离去再返回,却不料遭遇了官军,结果可想而知,官军见青年姿色上佳,直接掳了去,青年奋起抵抗,最后妻子求饶,青年才不至于身死。
趁着这青年妻子抢走,张顺恰好便将此事当作了导火索,领着人过来。
张顺走上前来,站到门外,黄幺上前,厉声吼道:“吉云埠主张大人在此,里头的人不想死的话,速速出来!”
这伙兵马的头目五百将,姓裴,名甲。
张顺来时,这货已将抢来的女人扔到了床上,正在性起之际,哪里管得了门外发生什么,伸手就要彻底撕扯掉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