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长有大半人高的龙虾,挥舞着两个大钳子,杀人如屠鸡宰羊,凌厉异常,虎爷杀过人,对于血腥场面抵抗力不小,可委实不曾见过这妖怪。
虾兵将那一船人统统杀掉后,并未跃船而来,只是沐浴着鲜血,面朝这边,一动不动。
虎爷这条船上的人皆望向虾兵之际,张顺爬上甲板,两脚把两人踹到了湖中,又用手上匕首从一人背后扎了过去,直抵腹心,另外一手则一把夺过朴刀。
捱了张顺一脚,跌入湖中的两人被水蚌以蚌壳夹住脑袋,割了下来。
虎爷回过神来,望见水面飘起来血花,意识到除了虾兵外,水下还有敌人潜伏。
再一瞥,见到张顺拎着朴刀,露出一双猎人眸子,瞧了过来。
张顺本可以将这条船摇翻,在水中轻易击杀虎爷,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寻思着好不容易有一位武师练手,恰好厮杀,增长经验。
虎爷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张顺,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两句话,“原来萝藕水域是你干得,原来你是武师,原来你和妖怪狼狈为奸!”
虎爷想起上一任渔霸常大,有关常大死亡之事,众说纷纭,此刻见了虾兵,哪能还不知其中关联,“常大之死,也是你所为?!”
张顺嘴角一笑,“不错。”
虎爷攥紧刀,“你杀了我,难道不怕鱼龙帮?我家帮主可是内劲高手,你这些臭鱼烂虾,帮主弹指可灭!”
张顺大笑一声,拧动浑身上下的气血,缓举朴刀,睥睨一视,左臂一挥大雪纷飞的湖面,迎着朔风,鬓发飞扬。
“千里野泽之中,区区内劲,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又有何惧?”
以他在水中的水性,在加人类潜入水中实力消减数成,内劲高手入水,恐怕便如鲨鱼搁浅,如何能敌得过张顺?
况且虾兵前日吞下精血,实力精进,张顺都非其敌手,说内劲来此,插标卖首,当真不是夸大。
虎爷听到张顺抑扬顿挫的声音,峥嵘初显,已如龙形。
此子身处岸上,点头哈腰,低声下气,每日逢迎,简直如一条哈巴犬。
如今在此大放厥词,说此狂言,似乎才是其真性情。
“好一个能屈能伸,老子当真是看走了眼。”
虎爷见虾兵以及水下的伏兵并未同时袭杀过来,哪里想不通其中关节,张顺这小子是要拿自己练刀啊!
妖物环伺,虎视眈眈,今日难逃此劫,倒不如直接放手一搏,拉一个陪命的!
虎爷面容狰狞,朴刀刀刃一转,一个箭步前冲,初入锻皮境的气血不断翻涌,如同浪潮一般,右手刀身上,仿佛有一层淡淡血芒着盖,变得异常凌厉。
一刀从右侧往张顺脖颈上撩,速度极快,甚至能听到嗡嗡呼啸声。
张顺半点不惊,双脚扎根甲板,如同一株坚韧小草,经受大风侵袭,草身轻斜,躲过来势凶猛的一刀。
虎爷一刀落空,刀身翻转,刀刃朝下,继而转向,径直下砍!
大风过境之后,小草仰首挺姿,张顺立起身子,以刀刃对刀刃,向上一划,破开虎爷攻势,尔后双脚后退两步。
退步只是聚势,最后一脚只脚尖落地,脚跟还未着地,便又抬起,手中朴刀闪烁出气血红芒,从右侧斜劈而下!
虎爷不是吃素的,动作敏捷,与张顺如出一辙,大吼一声,硬碰硬地对垒。
两刀相撞,击出火花,齐齐露出一个硕大豁口。
虎爷差了一线,连连后退,踩踏木制甲板,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张顺气力更胜一筹,将人逼退,自己同样虎口发麻,但他毫不在意,虎爷后退之际,举起朴刀,再次前压,大吼一声,一刀下去。
虎爷匆忙举刀抵挡,捱受一招,脚下踉跄,已至船边,一个不稳,跌落水中。
一入湖水,冰寒刺骨的湖水侵袭而来,好在虎爷乃外劲锻皮,对此稍有抵御,比于手下好上不少,不至于腿脚僵直,可在水中,难免动作凝滞三分。
张顺一跃下去,正瞧见水蚌张开蚌壳夹人脑袋。
“住手!”
水蚌缩了缩蚌壳,转而掠阵。
张顺以神识拦下水蚌后,手持匕首,亲自动手。
虎爷有着水性,可实在不佳,进水后如同没牙的老虎,张顺踩水一冲,比在岸上都快,瞬间游至虎爷身前,不容人反应过来,一刀戳进胸口。
虎爷瞳孔骤缩,眼睁睁直愣愣盯着刀穿心口。
张顺眸中闪过精芒,面容狠辣,拔出匕首,摸索尸体,之后神识下令,虾兵水蚌前来,蚕食尸体。
外劲锻皮武师,一身血肉好歹算上了档次,虾兵水蚌吞下,堪比一些便宜点的补药。
张顺爬上了船,水面翻滚,有气泡咕咕涌起,有着血水涂染。
搜刮了几具尸体,摸出了几两银子和若干铜板。
银子出自虎爷,铜板来于小弟。
通过此次比拼,张顺对自身实力有了更大把握。
从方才那一刀来看,他气血更为强横,单纯在陆地之上,实力同样高过寻常武师。
数月前张顺杀掉常大以及其心腹,鱼龙帮与暴虎帮之间如何云波诡谲,张顺并不知晓,只从渔民或酒铺萱娘那听了些只言片语。
此次再杀了虎爷,鱼龙帮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前番常大身死,故意留下踪迹,指向虾妖,如今这鱼龙帮的一伙人再次死于湖中,会坐实虾妖所为。
当初杀常大时,就有借妖名,以便之后再用的打算,只要不暴露实力,任谁都无法怀疑到我身上。
而且千里野泽,虾兵水蚌潜伏其中,谁来了也无法寻到,况且那些未知水域,无人胆敢踏足,为何就不可能是里头的水妖出世呢?”
“龙王?没错,大野泽之中有龙王,专斩欺凌百姓之辈!
往后要不在埠口多杀些那些狗娘养的渔霸,这样我的日子也舒坦些,没那些混球在头上拉屎撒尿了不是。”
“不妥不妥,杀一个两个还好,若表现得太过分,谁知摇摇欲坠的这艘大恒破船会不会有甚么高人过来?那靖平司之中的高人如何,尚未可知,凡事皆要有度。”
张顺脑海之中不断思索如何让自家日子舒坦。
“如今突破了武师境界,而非入门,可以稍稍显露一星半点的实力,好歹提升一点地位。
苟着苟着,真把老子当作喜欢点头哈腰的人了?”
“自身是一方面,这埠口渔霸看着也碍眼,我对当渔霸没甚么兴趣,不妨推一人站到台前。
黄幺就恰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