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成不好,粮食歉收连带着生意也不好做。也就是年节期间,不管穷还是富,好赖都会买些年货,等出了正月,估计生意就会回落。
康平县辖下一年只种一季作物,到秋收前,估计百姓们都会捂紧手中的钱粮,今年无论哪个档次的生意都难做。
季家杂货铺还好说,在季宣和看来,已经不能称其为杂货铺了,凡是个头不大的物品,从针线零嘴,到锅碗瓢盆,那是应有尽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康平县城像这样的杂货铺子还有几家,分散在各条街上,每家都有一些固定的客源,相互间竞争性没那么强。
云记布庄和杂货铺子不同,做布匹生意的,同一条街上就有好几家。好在面对的顾客层次不同,竞争没有趋于白热化。
还没出正月,已经能看出来百姓的消费能力下降了。往常能买得起中等布料的家庭,如今也算计着银钱,买上一些中等布料,再搭配着稍次一些的布料,好为家里省些银钱。
同样的,往年就尽拣着便宜料子买的贫家人,如今更是能不买就不买,势必要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勤俭持家美德发扬光大。
再如何,像季家杂货铺和云记布庄这样拥有自己铺面的店铺,除非进货被人骗了,否则亏本是不会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季宣和决定在康平县城住段日子,因着甄老夫子还在杨家埠,绉氏带着女儿莲悠回杨家埠季宅做饭,季宣和他们的饭食则由段妈妈先管着。
季宣和也是临时起意,昨天来看元宵节灯会,一行人只各带了一套备用衣衫,这次竹意和段妈妈也跟着回杨家埠,将留在康平县城一众人等的衣物用具都拿齐。齐山驾车送她们回去,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即可。
季宣和准备开的是海鲜干货铺子,鲜货不容易保存,损坏率高,一个弄不好就容易亏本。干货储存时间长,借着地利之便,能以很低的价格进货,想亏本都难。不过也因为这样,利润也不厚。
当初云记布庄开业时,掌柜帐房寻了许久方才找到合适的。从那时起,季宣和就对此上了心,杂货铺子和云记布庄自此开始培养学徒。如今几年过去了,二掌柜二帐房技艺已经学得差不多,独当一面还有些难度,让大掌柜他们带一带,应该能支撑起一个铺子。
寻铺子不着急,作坊还没开起来,现在就筹备好铺子,没有货源就只能同其他两个铺子那样,需要到别家进货。现在慢慢寻摸着,有合适的早些入手也没问题,暂时空着或进一批货都不打紧,没合适的他也不强求,作坊和铺子并非就要联动,无论哪一样都能单独存在。
元宵节刚过,这个时候卖铺子的不多,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季宣和连着看了几天,就宣告放弃,还是让邱伯平时多留意,现在这个时候找铺子确实不大合适。
铺子一时三刻见不到影子,沈清齐山两人的成亲用品倒是准备的如火如荼。物件都很一般,毕竟只是护院,邵云辰必须开好这个头,以后就能照章办事。器重的多出些银子,平平常常的,主子意思意思就成,由他们自己操心去。
不再跟着邱伯东奔西跑看铺子之后,季宣和就闲了下来。甄老夫子不在,他和邵云辰上午不用学四书五经,闲工夫很多。季宣和带着邵云辰去看了几场戏,两人没在大堂里看,那里人多,阶层很是复杂,季宣和图清闲省事,每回都进的雅间。
听戏只有下午和晚上有。晚上需要用不少蜡烛灯火照明,开支大,收的门票钱就高。也因为这样,能晚上登台的都是有名的戏班子,不入流的戏班子都不敢在晚上开场,怕茶水钱都赚不回来。
晚上唱戏的质量都高,白天开场的好坏皆有。再如何布置,晚上还是比不过白天亮堂。大部分时候季宣和带着邵云辰看的都是白天演出的戏,偶尔两人才会去体验一下晚上看戏的气氛。
这天刚吃过晌午饭,季宣和就携着邵云辰进了林家戏楼。他早就让人打听好了,今天是刚到康平县城的罗家班子首次登台。据说这个戏班子在附近县镇唱出了名气,名声已经传到康平县城,这开场戏门票定的就不低,闻讯而来的戏迷很是捧场。
季宣和还以为自己来得就够早了,谁想他一踏进戏楼,就见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一半。门票都是预售的,只有临开戏前还没卖完,来晚了的人才能踏着点买票进场。
今次是罗家班子的开场戏,门票早已售罄,想看戏就只能等下一场了。
这些天,季宣和夫夫也算是林家戏楼的常客,两人每隔一两天就会过来看一场。戏楼小二很是热情的将他们引到雅间内,等两人坐下,茶水点心旋即就位。戏楼门票包含了相应价位的消费,想吃其他的,就需要另花银子单点。
戏台子搭的很高,大堂上的座位呈阶梯形,前排后排位置都不算好,相应的价格也低一些,位置最好的就属那些能平视又能看清戏台子的座位。一分钱一分货,想要好享受就得多掏些银子。
雅间都位于二楼,面向戏台子的方向安着大幅玻璃,并不是落地窗,只是窗子开得比一般房子的窗户要大上不少,几人一起坐在窗前看都不会显得拥挤。
季宣和定的雅间位置不算顶好,在所有雅间中只能算是中不溜。康平县城离京城不远,又沿海,比一般县城要繁华,有权有势的大户不少。靠中间最好的那些雅间,林家戏楼都会先派人询问这些大户,确定他们不要之后才会往外售卖。
等轮到季宣和时,只剩余中档次的雅间。从位置上来说,他们所在的雅间还不如楼下靠中间那些座位。只是大堂里太过喧哗,嘈杂得很,还是楼上好享受。
听了几场戏,季宣和已不像最开始那样什么都听不懂。亏得康平县城附近流行的戏比较接近官话,听久了也能听出个大概,不然要是各地方言,估计他准得抓瞎。
邵云辰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居然喜欢听戏,他很小的时候,在邵府曾听过戏。那时候太小,坐不住,戏刚开演就溜走了。等他稍微大些,能沉得下心,就再没接触过,若不是元宵节凑巧看了一场戏,他都不晓得自己爱好听这种在文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戏文。
邵云辰知道季宣和不怎么爱看戏,他陪着来更多时候是喝茶吃点心,至于戏看进去多少,邵云辰就不得而知了。季宣和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高兴,邵云辰心中有数。他没有拒绝季宣和的好意,也就这些天了,他们不会在县城久住,趁现在还没出正月,登台的戏班子很多,好好看几场,等回了杨家埠,一切又会回归正常。
罗家班子确实名副其实,就季宣和这个半吊子看客,都觉得无论唱功还是剧情,都极其出色。楼下的戏迷大声喝彩,将戏引上了高峰。
谢幕时,喊好的看客不少都给了唱戏之人打赏,邵云辰也出了一些。这些打赏归各家戏班子所有,戏楼不会参与分红。
散场后,等大堂戏迷走得差不多,季宣和他们才走出雅间。
能正正经经去戏楼听戏的,少说家中也小有余钱,普通百姓只能听一些野戏班子唱的戏。这还是在富庶的锦朝,若换成历史中的明末,遭遇了连年灾祸,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民不聊生。
打那以后,邵云辰就爱上了听罗家班子的戏,只要不是同一幕戏,就逢场必到。还好,邵云辰有分寸,没想着要出钱去捧台柱子,光听戏所费并不多。不然季宣和亲手养出一个败家君郎,他非得后悔死不可。
刚过正月没几天,季宣和夫夫就盘算着回杨家埠。离开春不远,庄子需要邵云辰打理,季宣和也要给海鲜干货作坊寻址,两人即将变得忙碌起来。
还不等季宣和夫夫忙其他事,两人首先面临的却是甄老夫子的授课。松快了近一个月,再面对每天一上午的课,季宣和都有些不适应了。懒散了一段时日,想再重新发奋图强真是不容易啊。
杨家埠空房子有不少,多数都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这样的房子自然入不了季宣和的眼。他跟着邱伯看了好几处,都觉得不太合适,想着是不是买块地盖一栋新房,要不然干脆将作坊设在宁庄?
回家同邵云辰一番合计,两人最终决定将作坊建在宁庄边上。季家不是本地人,在村子里放不开手脚,容易被欺生。
作坊挨在宁庄边上,趁现在还没春耕,闲置的劳力多,季宣和让邱伯通过杨村长请了不少人来上工。同样是找临工,大老远跑到镇上县城找,哪里比得上给离家几步远的季家帮工来得划算?
季家给的工钱一如以往厚道,不会少得让人以为抠门,也不会多到让人认为这家子人好欺负。
季宣和目前还不清楚海鲜干货的销售状况,作坊起的就不大,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扩建作坊也不晚。
作坊在有条不紊地建设之中,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二月下旬。
沈清齐山两人成亲的吉日早就择好,定在二月二十二,正赶在春耕前。因着两人长时间护卫在季宣和夫夫身边,结交的人不多,邵云辰拍板让两人在季宅前院办席面,还请了庄户和佃户以及村长他们过来给两人捧场,他和季宣和作为主宾为两人撑场子。
也就是季家现在主子少才可能这样,换了季府邵府,下人成亲,主子赏赐点银钱布匹之类已经算是给他们天大的脸面,更不可能将前院空出来给他们办席面,更何况还亲自前往观礼?
佃户和村长他们过来只带了普通的礼,这是邱伯几人去请人时就跟他们讲好的,免得他们为了撑面子将礼给重了。
借着沈清齐山这次成亲办酒席,季家和村民走动就开始频繁起来。礼尚往来吗,这次他们上门来吃喜酒,下回等他们要办事了,还不是要回请沈清他们?
有一就有二,这样方便季家融入进杨家埠。
酒席没有太出格,在邵云辰看来根本就拿不出手,对于村长他们而言,已是村中富户才能置备得起。众人吃饱喝足,剩菜剩饭都让吃席之人打包带走,喜的媳妇子们眉开眼笑。
请的人并不多,酒席还不到十桌,桌子碗筷都是来客自带。这是杨家埠的习俗,这样也能省下几个钱。
沈清齐山两人都有月钱,酒席是他们自己出钱置办,邵云辰添了几个菜,才将酒席置办的令沈清两人倍有面子。
季家来杨家埠之后第一桩喜事就在圆满中收场,接下来的时间属于沈清齐山。酒席散场后,邱成即墨两人去闹洞房,连甄书都在一旁起哄。邱霜几人已经是大姑娘了,这种场合她们不方便观看,只得在一边叹气遗憾。
翌日,季宣和特意留心了沈清齐山两人的走姿,果然沈清走路微微有些别扭,不甚明显,不盯着看就看不出来。季宣和丢给齐山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施施然走了。
紧接着就要准备春耕,作坊得赶在春播前建好。季宣和询问过泥瓦匠师傅,确定时间上来得及,他就没再请人。
作坊只有一进,只是院子留的很大。海鲜制品不少都需要晒制,院子必须足够大。考虑到作坊加工的是入口的吃食,卫生条件很是紧要,季宣和让人给院子铺上石板,免得尘土飞扬。
房子是红砖瓦房,整的比村里不少房子都要好。红砖比青砖便宜,烧制工艺更简单一些。青砖瓦房,墙壁不用处理可以直接裸着,样子十分美观,季宅就是如此,而裸露的红砖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看。
锦朝没有水泥,应用得更多的是石灰。泥瓦房都有一大堆人住,村民们谁都不会嫌弃红砖房,他们想住都还没机会呢。
村民们挥洒着汗水,作坊渐渐成形。上梁是个重要的日子,得先确定吉时,季宣和作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需要他出面。
季宣和不会仗着自己来自科技更加先进的地球,就胡乱去挑战当地习俗。一切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走,该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待走完一套程序,上梁才宣告完毕。
进作坊观礼的村民只有起房子的劳力和村长他们,举行上梁仪式时抛洒的馒头糕点铜板之类,尽数便宜了这些人和他们的家眷。
上完梁,接下来的工作就少了,没过几天,屋顶就全盖上了瓦。
古代的房子就是这点好,只要空置几天就可以入住。这里的漆几乎都是天然的,不像现代那样都是化合物,门上的清漆晾上几天味道就全散了。
作坊落成之后,紧接着就是春耕。
以往季家两个庄子种的都是普通粮食,康平县城随处可见,卖价自然都很便宜。这回,邵云辰想着试种一些价值更高一些的作物,大米小麦都行。
季宣和知道他的想法后,就托二舅帮忙找找粮种,有适合杨家埠这边气候的都可以试试看。
越是价格高的,越是不好种。文卓成考虑到这点,给季宣和带了一些小香米粮种。小香米在香米之中处于靠后位置,价格只比铺子里卖的精米价格贵上一些,不算太难种,照料得好,比大米多些赚头。
小香米在康平县范围内也有人种植,只是怎么说呢,种这种精贵东西,风险更大。最近年年粮食歉收,邵云辰自然不可能大量种植小香米。
估计二舅也是这个意思,他让人送来的小香米粮种没有多少,最多够种十亩田。
邵云辰将小香米种子交给张庄头,并将种植方法说与他听。小香米和普通水稻种法类似,只是更需精心照料。杨家埠习惯种小麦,宁庄也一样,水田不多。邵云辰拨出最好的五亩水田,准备用来种小香米,剩余一半小香米种子留着备用。
春耕期间,家家户户都在田间忙碌。种水稻比较繁琐,得先整理出秧田,待秧苗育到足够长才能移栽,难怪村民们大多更愿意种麦子。
除开新种了小香米之外,邵云辰没再对庄子种植结构进行改动,仍按往年那样。
作坊已经建好,季宣和打算只买几个下人,更多的则是雇佣杨家埠村民。反正作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配方,用不着保密。
季宣和这次买的下人,首要一个要求就是爱干净,其次至少也得会一两种晒制海产品的方法,不用独门秘方,大众法子就成。这么一筛选,除去看门的门子要求男性以外,其他几人中只有一个是男人。
作坊刚开张,季宣和不想将场面铺陈的过大,有这几人足够了。现在还处于春耕期内,杨家埠出海的村民不多,又有鱼贩子来村里收货,季家能买到的新鲜海产并不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季宣和暂时还不想扩大生产,不足的数量派人去其他渔村收就是了。就算如此,季家也已经挤占了鱼贩子的一部分市场,相互之间的竞争无可避免。
海鲜干货铺子还没找好,作坊产出的第一批海产品需要在市场内租个摊位售卖,零卖批发都成。这事由杂货铺的二掌柜苏源统管,二帐房懂安从旁协助。
将作坊安置好后,季宣和开始考虑雇镖师寻找邵云辰外家。不是邵云辰不上心,实在是冬天出行不便,翻过年紧接着又是春耕,只有等这些都安排好了,他才能腾出心力来关注此事。
本来两人只想雇请镖师,他们自己不准备亲自前往。后来季宣和夫夫想着镖师毕竟不是当事人,遇到事他们不好做决定,来回一趟传递消息又太过耽误事,还不如两人亲自走一趟。季宣和今年十二岁,邵云辰都十五岁了,出门行走已无碍。
决定好后,季宣和给二舅递了消息。没过几天,文卓成就派了几个护院过来,说是不放心季宣和,这些人任他差遣。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季宣和夫夫带着沈清齐山、段妈妈和即墨邱成、以及二舅给的护院,一行人汇合雇请的十几个镖师出发前往云州府。邵云辰外家从云州府迁出,他们要从那里开始找起。
行了将近两天,季宣和一行人顺利进入云州府城。休息一晚后,重新开始上路。
邵云辰大舅老家在百里村,隶属陕西长安。从云州府到百里村,路途遥远,邵云辰备足了行囊。季家只有两架马车,如今都被带出来了,连红枣桂圆都跟在边上。
季宣和夫夫是去寻人,行程不赶,免得人还没找到,他们自己却病倒了。
路线是早就定好的,季宣和夫夫带着大部分人手沿着邵云辰大舅他们最可能的路线走,其他人分开走小路。官道路线最短,也最好走,季宣和他们这一队人,每到一个大城就得停下来等其他人,若没有找到则继续,就这样,一直到百里村为止。
季宣和估算下来,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一直到百里村都没有大舅潘明杰的消息,那样也是花费最高的一种情况。此行总共将近三十人,吃喝拉撒都要他负责,一趟下来,算上请镖师的钱,估摸着少说也得花个几百两。
季宣和只给邱伯留了日常用度和买铺子的钱,其余不管是公中还是私房,大额的他都换成银票给带出来了。季宣和也盼着早日找到潘明杰他们,这次不行的话,下次希望就更渺茫了。
越往西南走,人烟越少。从最初的黑土地,慢慢变成黄土地。
因着要找人,行程很慢。每一个落脚的地方,季宣和夫夫都要派人打听一番。路程都快过半,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邵云辰同外家的关系很好,不然他也不会坚持要走这一趟。
季家人都没吃过苦,饶是走走停停,众人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直至习惯长途奔波为止。看着季宣和夫夫原本带点肉的身体逐渐消瘦,段妈妈想着办法为两人进补,两人却再也没有恢复原样。
季宣和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只要身体不出问题就行。季家人长期练初级锻体术卓有成效,路上除了有人染上伤寒之类小病外,大病是一个都没有。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就要进入陕西境内,邵云辰开始不复以往时不时能见到笑意。他没了母亲,父亲有等于没有,大舅他们就是他娘家这边唯一的亲族,若连他们都没了,邵云辰就等于没了娘家。亏得季宣和不在意这些,不然放在任何一家,没娘家的出嫁男还不得被夫家人可劲欺负?
行行复行行,坐久了马车,季宣和原本容易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的习惯都改了。不改不成啊,白天睡,晚上可不就得睡不着了?
陕西广安镇悦来客栈,季宣和夫夫刚踏入陕西的歇脚处。
已经到了陕西,寻人也不急于一时,季宣和决定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镖师们走南闯北,这样慢悠悠的行程完全影响不到他们。经过一晚上休息,十几个镖师精神抖擞。既然拿了季家的银子,就得好好为他们办事,众人分散开,去广安镇附近打探潘明杰等人的消息。
晚间镖师们回到落脚的客栈,跟往日一样一无所获,只能明天继续找。
又过了两日,季宣和都决定启程了,听到客栈外有人吵吵嚷嚷,正待派人去看个究竟,王镖师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
其中一人打量了季宣和夫夫良久,最终将视线定在邵云辰身上,一脸激动:“您就是邵家表少爷?想来您不记得奴才了,奴才是轻澜,在大爷书房伺候笔墨,见过您一回,您跟小时候长相差别不是很大,奴才能认出来。”
“大舅他们还好吗?他们在哪?”邵云辰反应过来后一脸喜色,他认不出轻澜,这个名字却是听过的,确实是在大舅书房伺候的小厮。
“云辰,进房聊。邱成,去跟掌柜的说下,客房先不退了。”说完,季宣和拉着邵云辰进屋,轻澜随后跟上。
“老太太和大老爷,人倒是平安,只是情况不是很好,如今在山西荣金镇安家。”轻澜说起这个,欲言又止。
这些年来,邵云辰不再是当初的小孩子,一看轻澜这样,就知道其中有内情。山西荣金镇并不在直达长安的官道边上,怪不得他们找了一路也没有大舅他们的消息。
已经确认大舅他们平安,其他的倒是次要的,邵云辰看轻澜神色疲惫,满身风尘,便让他先下去休息,其他消息可以在路上慢慢讲述。
往日连季宣和都没看出邵云辰的异样,直到他狠狠睡了一觉,季宣和方才发觉邵云辰心里一直搁着事。如今心事已去,邵云辰看起来更加有生气。许是季宣和一直待在邵云辰身边,点滴改变不足以引发他的注意。这从季家其他人也没有感觉出异样,就能知道邵云辰每天的变化有多细微。若换成远在杨家埠的邱伯,几个月不见,估计立马就能察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