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邵云辰睡得格外安心,翌日醒来,那是神清气爽。
起风了,虽还没到冬季,风吹在脸上仍旧生疼,骑马这项活动不得不提前终止,连射箭都得挑着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才能继续。
季宣和看着季家的总账,眉间不自觉颤了颤。往年各种进项一切正常时还不觉得,今年收益减少后,他方才觉得季家的收益还是低了,抵御风险能力不强。
季宣和同邵云辰并没有挥霍,一年下来,光两人的用度如今看来也不少啊。笔墨纸砚,衣食住行,用的不是高级货,花费却也不小。对于季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他们这样已经够节省了,算上下人的用度,每年仍至少要用去几百两。
一方面收益减少,另一方面支出增多,开支和进账一对比就非常明显,收入只比支出高出一小截。
季宣和有些感叹,银子真不禁花。这还是在他和邵云辰有节制的情况下,如果放开手脚,估计今年就要入不敷出了。
什么样的家业,配什么样的排场。如今季家基本没有人情往来的情况下,正常年份一年盈余都只有几百两,一旦收益减少,季宣和能想象那时的情景,肯定不会有多美好。省钱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看来,他得开开源了。
季宣和之前是这么打算的,每年盈余刨除季家用度之后的一半计入公帐,一半归入他的私帐。云记布庄是邵云辰的嫁妆铺子,自是不能算在季家账上。到现在为止,公帐外账上银子不足一千两,看着真有些寒酸。
季宣和没有独断专行,组织了一下语句,开口说道:“云辰,你说咱们是继续买庄子还是再开个铺子?最近几年收成不好,买庄子风险很大。年成不好的时候,铺子也一样不好开,真是伤脑筋。”
邵云辰表示赞同,并附上自己的看法:“就如你所说,庄子先不买。至于铺子,邱伯认识的掌柜多,让他多去县城打听打听,看哪样合适,咱们再斟酌着办。”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
季宣和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有了想法后,于第二天一早便交代下去。真是主子一声令下,下人跑断腿。
还没等到季宣和选择好铺子种类,二舅先上门了。
这回文卓成来时天气还算不错,风和日丽,适宜出行。
“二舅,怎么只带了两人?”季宣和上一次见到文卓成,随行人员众多,这一趟难道是轻装简行?
“这趟人多,我让他们在康平县城租了个小院,他们享受得很。”文卓成让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拉着两匹半大马驹递给季宣和,“呵呵,几年不见,人长高了不少。”
“二舅,先去洗洗风尘。”季宣和说完便吩咐竹意去准备些点心吃食。
文卓成没有推辞,跟自己的大外甥他从来不会客气。
当一切打理妥当之后,文卓成坐在靠背椅上,神情很是舒展:“宣和,这两匹马驹只是普通良马,太名贵的你和外甥郎用着有些打眼,我就没弄。”
“二舅,这样的正好。东西太贵重反而用着小心翼翼的,那样就没乐趣了。”这并不是季宣和的推托之言,他是真这么想的。季宣和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二舅,外面怎么样?”
季宣和外界消息最大的来源就是文卓成,这回二舅出外行商,得到的消息更加真实可靠。季宣和想安稳过日子,那外部环境势必不能动荡不安,对此上心那是再自然不过。
听话听音,文卓成心念一转就明白季宣和的担忧之处。其实照着文卓成的意思是想让季宣和搬到京城和他同住,只是他还没有分家,文家一大家子人,真待见大外甥的没有几个,他又不常在家,大家族里没有靠山的子孙,日子过得可真不怎么样,哪能像大外甥独自当家作主如此逍遥自在?一想到这点,文卓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剩对大外甥单门独户的担忧。
“东北气温低,连绵阴雨影响的只有粮食收成,爆发疫情的县镇不多。事情都有两面性,气温低让他们避免了疫病,同样也因为低温,导致粮食不能补种,连能种植的蔬菜种类都不多。”文卓成双手捧着瓷杯,轻啜一口,嘴里茶香四溢,揶揄道,“这次的茶不错,比上回喝的要好。”
季宣和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二舅,这茶是专门为你买的,每年只买几两,新茶我和云辰都不舍得喝,只喝去年的陈茶。”
季宣和也是经历过才明白有些事情做了得让人知道,不然闷在心里,别人感受不到你的心意,岂不是浪费感情?
感情需要经营,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光付出没有回报,就不能长久。反之亦然,只想收获不想付出,对方付出的感情会慢慢变淡,直至将最后一点情分磨灭。
文卓成放下茶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发现堂屋的摆设没什么变化,只房子似乎修缮过,墙壁粉刷一新,不知实情的还当是新盖的宅子。
“二爷,东西都卸下了,这是您让单独存放的,您看?”常管事难得跟着文卓成出外行商,他仔细捧着一个扁长的锦盒,力求不出一点差错。
文卓成坐正身体,接过锦盒,将人打发下去,堂屋只留季宣和夫夫。
“宣和,云辰,你们都过来看看。”文卓成将锦盒搁在桌上,掀开盖子,“我这趟得了几样好药材,其他的你们年纪小不大用得上,这人参倒是老少皆宜。宣和,你的身体早已大好,每隔一段时间切一小片人参炖些汤品补身体倒也无碍。云辰也是,正是长身量的时候,更要注重营养。”
季宣和盯着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究竟。他现在还小,不会这些还无所谓,等他再大个几岁,接手家中的铺子,可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看来真不能这么闲下去了,这样岂不是连买个药材都可能上当受骗?
季宣和想着以后得奋起,邵云辰则仔细打量着,斟酌再三才开口:“二舅,这人参怕不是有两百年份?”
文卓成听了甚感欣慰,总算不是两个人都没这个眼力。在他看来,大外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容易满足,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求上进,他点了点头:“嗯,让人鉴定过,有二百二十几年。宣和,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清楚这些,不说以后你要接管铺子,就是寻常买东西送礼也得知道个大概。这是我疏忽了,没人教你们这些,我让常管事多留几天,除开古董字画,其他诸如金银珠宝、皮草布料、茶饮药材他都有所涉猎,教你们暂时够了。等有了基础,我再亲自带你们去见识一番。”
“嘿,又麻烦二舅了。”季宣和没有驳了文卓成的提议,既然他自己都意识到了,有现成的资源可用,他为什么要推辞?
邵云辰身份不同往日,心思更加细腻一些,对于需要他掌握的他都尽力去学。这支人参的年份他也是连蒙带猜的,如今有人指点,那是最好不过。
“好了,收起来吧。这样年份的人参并不算多贵重,稍微大一点的药铺都能买到。只是这支人参品相完好,我才留给你们。”文卓成重新端起杯子,轻轻抿着茶,“这样品质的人参,药铺卖好几百两一支,我从采参人手中收购只花了一百多两,如此高的利润才引得那么多人愿意冒着风险走商。”
季宣和闻言抬头打量二舅,发现他虽注重保养,脸上的风霜却怎么也遮不住。二舅刚三十出头,照理养尊处优的,应当很显年轻才是,如今看来,却是比同龄的富家子弟显得沧桑。
“二舅,行商太过辛苦,您让底下管事去,您那就多在家里享福,隔个一两年走一趟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季宣和仗着年纪小,又是面对二舅,他说话就不太有顾忌。
“嗯,我也这么想,是该歇歇了。家里弟弟不少,公中产业可以分一部分给他们,免得他们老向你外祖父进谗言。我何苦来着,这些能分到我手里的又能有多少?”文卓成嗤笑出声,家里除了当官的兄弟,其他几个可不就像狗盯着肉骨头那样牢牢盯着他?他何必这么费心费力。
“走,不说这些了,你们去试试那两匹马驹。”文卓成带头向外走去。
两匹马驹一匹枣红色,一匹棕色,颜色很是普通,季宣和根据毛色取名红枣和桂圆。
邵云辰接近成年人的身高,马驹有些矮了,骑在上面脚离地面不过五六公分。邵云辰用着是矮了,季宣和用着却正合适。
红枣和桂圆不是野马,性子不烈,季宣和邵云辰同两匹马熟悉之后,驾着它们在路上慢跑了一个来回。跑马荡起的风刮在两人脸上,微微刺疼,两人却不在意,只觉畅快得很。他们有段时间没跑马了,今日便想跑个够本。
季宣和夫夫在前面跑着,文卓成稍后,沈清齐山跟在最后。道路不宽,将将够两辆牛车并行,马匹转身都得留意别碰到其他马。
文卓成是上午到的,作为季家唯二的两个主子自然要亲自招待,甄老夫子只得暂停讲课。任由红枣桂圆撒开四蹄跑了两个来回,季宣和邵云辰慢慢减速,由着它们边走边啃路边寥寥无几的野草。
文卓成望着大片大片的田地,感觉整个心胸都开阔了。杨家埠地处平原,只北边靠山,其他三面都被田地覆盖,一眼望不到边,和身处草原亦没多少差别。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好似心眼都能大上一些。
文卓成有自己的私产,田庄自是必不可少。京郊的庄子他偶尔会去住一住,总归只有他一个主子,少了那么点人气,他就不爱多待。大外甥这里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吃喝玩乐都能让他心情畅快,再不用听妻子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耳边念叨。
可惜了,他不能常来。文卓成松松地拽着缰绳,眼神有些飘忽,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日头愈升愈高,影子越来越短。
季宣和抬头看了看天:“二舅,我们回吧,该用午膳了。”
文卓成没有回话,调转马头,用行动表示他的赞同。
杨家埠别的不多,就海产品多。文卓成作为季宣和亲近之人,膳食自是要尽可能好。季宣和这边条件简陋,做不到如何精致,将食物烹制的鲜美可口却是可以的。
文卓成到的时候,杨家埠的鱼市早就散了,要买海鲜只能让邱伯跑一趟康平县城。
庄子上大型牲畜在疫情爆发前就基本宰杀干净,猪牛养殖周期长,小崽子养到现在还不能杀。季宣和让张庄头杀了一只半大的羊,又宰杀了一些家禽,配上海鲜蔬菜,倒也凑出一桌像样的席面。
文卓成在家时吃得很讲究,在外行商就顾不上了,如今见到这么一桌更显食材本色的菜肴,便大快朵颐起来。喝一口温酒,配一口羊肉,冬天能这么吃最是舒服不过。
他常在外面行走,到了规矩众多的家里,总要过上几日才能适应。大外甥这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怎么舒服怎么来。文卓成觉得自己已经放开手脚,殊不知在季宣和眼里仍旧守着最基本的礼仪,教养已经深入骨髓,哪是想放就能放下?
文卓成在季宣和这里愉快地玩了几天,就带着大外甥送的海鲜以及一张猎弓踏上了回家之路。他只带了弓,没有要箭枝。以文卓成的能耐,弄些带铁箭头的箭枝并不费事。
季宣和让二舅带走的是他制作最为精良的一张弓,射程和准头都不错,只是外形不够美观,需要二舅找匠人再雕琢一二。
文卓成常年行走在外,也配备有弓箭。和那些观赏性能多过实用性能,价值不菲的弓箭相比,季宣和亲自制作的这张不起眼弓箭反而更加适合他。武器太过花哨就落了下乘,镶嵌宝石什么的不是明摆着让人打劫吗?
很快就要入冬,二舅走后没几天邵云辰就开始忙碌起来。邵云辰早就知道霜降前土豆红薯无法成熟,他参考了宁庄安庄两个庄头的意见,让庄户们准备好工具开始秋收。
土豆红薯被一窝窝起出来,个头都不大,的确如张庄头估算那样,最终称量下来,刨除种子之后,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
农户们要求不高,季家佃户多数都是仿着季家做,他们看到今年居然还能收这么多粮食,内心不知道有多满足。世上聪明人很多,却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有人想到要这样做。
今年朝廷免了一半的田税,季家又承担了一半,佃了季家田亩的那些佃户交完田税租子之后,每亩还能余下一百多斤,加上自家田地所出,还不至于要忍饥挨饿。
今年季家没有新下的麦子,水稻也少得可怜,整个康平县治下都是如此。季家人手不多,季宣和便没让人去府城采买新粮。等过段时间,其他地方新粮下来了,他们再去康平县城采买一些也不晚。
季家也就季宣和邵云辰同甄老夫子三人吃的是精米白面,且都是当年的新粮,季家其他人就不用这么讲究,顿顿能吃细粮那就算是主家厚待了。
“宣和,土豆红薯咱们吃得少,给庄户们留下一些,其他都制成粉条放杂货铺里卖,你看如何?”秋收已经结束,如今庄子上只剩一些耐寒的蔬菜还顽强矗立着。邵云辰翻着手中的账本,想着直接卖粮还不如深加工赚的更多。
“好。”季宣和拉响连着铃铛的绳子,在外间待命的邱成推门而入,“邱成,你去问问咱家有没有人会制粉条。”
邱成领命而去,没过一会就回来复命:“少爷,只有绉妈妈会,绉妈妈自个说她的手艺不够精湛,出粉率不是很高。”
“没事了,你下去吧。”季宣和本也没抱多大希望,手艺都是各家各户安身立命的东西,轻易不会外传。绉妈妈会制粉条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自己琢磨会的,效率不高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季宣和选择,刚才他还在犹豫要是家里就有人会这门技艺,两个庄子以万斤计数的土豆红薯,他们得忙活多久才能做完?
往年两个庄子种的多数都是小麦水稻,玉米土豆红薯种植的少,庄户们内部就能消耗大部分,剩余的由邱伯直接拉到康平县城,制成粉条再运回季宅,也不用季宣和夫夫过问这些。今年一个是因着数量大,另一个就是邵云辰已经接手庄子,以后庄子上的事情都要由他来决定最终动向。
“今年没有粮食入库,先送一半去城里制成粉条,另一半收进地窖,等明年长芽前再作决定。”虽说季宣和将权利下放给了邵云辰,但季宣和作出的决定只要不是太过离谱,邵云辰就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两人下了决定,之后的事情交给邱伯就行了,并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解决了这一问题,邵云辰继续盘着账。今年庄子没有赔本,还能有些收益,在季宣和看来已经不错,邵云辰却没有满足。粮食是一家之本,有着粮庄却还缺粮,那只能说明年成不好。若只是他们这个地方遭灾那还好说,只要有银子粮食自不在话下,怕就怕真到了那时,有银子也买不到粮。
庄子上的牲畜早前就被制成了各种肉制品,留着自家用,年前还能进账的只有羊,家禽估摸着自用送礼都有些够呛,更不可能往外卖钱。
往年能入账三四百两银子的两个庄子,今年能不能有一百两收益都还是个未知数。
季宣和看的是杂货铺的账目,一条条细目看得他眼睛疼,他放下账本,正打算歇下眼睛,一抬头便看到邵云辰脸上带着一抹忧愁。
“云辰,看账本还看出问题了?”
“没有。我算了下,今年庄子卖了粉条再换回一部分其他粮食,大约能有几十两进账,卖羊还能有部分收益。我在考虑是不是要卖些肉制品,咱家肉干太多了,我们吃到明年也吃不完,还不如卖一部分,想吃了明年再弄。”邵云辰干脆也不看帐了,让即墨去厨房拿一些点心。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就按你说的做,留出足够我们吃的,下人们每家分一些,其他都卖了吧。”季宣和说完没多久,即墨就端了两碟点心进屋。他拈起一块南瓜饼,咬下一口嚼了嚼,再配上菊花茶,真是好享受。想他在末世时,哪有这种待遇?想吃顿好的,都得偷偷摸摸,避开他人的视线。
季宣和同邵云辰都不喜欢太过甜腻,段妈妈和绉氏给两人上的就是合他们口味的点心。
吃着吃着,季宣和突然想起他刚来没几个月时,趁着家里没人,偷偷私拿了一些吃食邮给肖冰。那时他病还没好,三五天才能码出一章,和肖冰聊天时无意中解释了一句他更新很慢的原因,就引发他的粉丝集体打赏。
一想起这些也许永远无法接触到的读者,季宣和心里热乎乎的。那时偷拿的粮食,数量大的,他都用系统币购买后偷偷放了回去,至于其他量少的,都是一些现成的吃食,他就没管,就当是被他吃了。
也亏得有了这些系统币,季宣和参加季老太爷五十大寿时,才能有机会解决食物相克之事。之前其他地方发生疫情时,季老太爷就打发人过来让他多加注意,还有想接他回季府住一段时间的意思。季宣和没有同意,习惯了自由自在、没人管束的日子,他哪里会愿意去过每天早晚要请安的日子?
季宣和不清楚那事最终是如何处理的,但看着季府没什么动静,想来季府的对手之后也没能得逞。季宣和没有寻根问底的癖好,他只要知道季府没出岔子就好。
当初季宣和被单独分出来,季老太爷也是同意的,不然,光靠他父母可成不了事。可谁又能想到一个被分出季府的病秧子孙少爷能帮季府解了一个危机?一饮一啄仿佛有着定数,若不是季老太爷还记着他这个孙子,派人请他出席宴席,与季府作对的人早就已经得手,季府就不会如当下这么安稳。
也因为季宣和走了这么一趟,他和邵云辰两人才一人得了一个月佩。邵云辰的月佩已经发挥过功用,虽这次有没有月佩差别都不大,但谁又能保证下回不会救他们一命?再者属于季宣和的月佩还不明功用,从小月佩的功能上看,左不过跟佩戴之人性命相关。而能影响人命的,除了天灾*,剩下的也容易猜测。
季宣和有着写手系统,他别的不怕,就怕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样写手系统有了也等于没有。写手系统里好东西不少,可提前预测的也有,只是那样的物品,他可能攒一辈子也攒不出足够的系统币,毕竟他还有别的需求,不会为了要买这些而一个系统币都不花。
也不知道季老太爷当初怎么想的,既然还记着有他这么一个孙子,怎么就能让他小小年纪拖着病弱的身体独自开府?不用想也知道他娘应当出了大力,没准其中还有祖母和其他人的手笔。妨碍六亲,这波及的范围可就广了,不止父亲这边的近亲,连外家那边也囊括在内。虽说妨碍不及相克那么严重,但打击面广可比说他克父克母还要凄惨。
纵观季宣和所有的亲戚,就他二舅不在意,就能看出来他这个批语的杀伤力。想起邵云辰也包括在六亲之内,却从没有嫌弃过他,他生病了也亲自照顾,季宣和就感觉从心底泛起一股暖意。
季宣和从没考虑过邵云辰不知道静心师太给他下披命这种情况,若没有这个借口,他娘想将他分出季府根本就不可能。有了这一条,季府至少面子上不会太过难看,至于里子问题,谁还会闲着没事来关心别家的家事?
吃完点心,邵云辰起身前往前院厅堂。季宣和看着天色尚早,也一并陪同。
邵云辰递给邱伯一张纸条:“邱伯,明天先运些土豆和红薯到制粉工坊做成粉条,数量和洗粉次数纸条上有写。自家吃的多洗几次粉,放杂货铺里卖的洗一道粉就够了。”
季家杂货铺面向的多为底层百姓,东西注重便宜实惠,太过精美的反而销量不好。邱伯对邵云辰的决定很是认同,他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决定先去通知下张庄头,让他们今天就将东西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装车。
季家就两架马车,估计得分批次才能将粮食拉到康平县城。邱伯不是拖沓的性子,向主子告退之后便开始忙活。
今年各地都遭了灾,朝廷推后了征税的日子,如今刚秋收完毕,杨家埠还没交田税,季家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