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们不求了,我们走吧!”一个小男孩儿努力拉着一个女子想要离开这里,但是那个女子却还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女子道:“尘儿,跪下,这是你的根,你就算再如何也得求回去!”
看着那高大的府邸,君渊尘第一次有了仇恨的感觉,母亲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这里足足跪了三天。
这三天以来,不知道有多少种眼光在他们身上滑来滑去,那种感觉让人难受的可怕。
以至于到最后,君渊尘受不了了,他不想呆在这里丢人现眼,更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在这里受苦受累。
哪怕他就生病死在这里,也不想要母亲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此的跪着。
“娘亲,我就算是死……也不要他们。”没人能够想象的到这句话,居然是从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嘴里面说出来的。
听见这句话,女子不由得一愣,她伸出手一把压住了君渊尘,让他跟着自己跪在那里,道:“尘儿,记住,人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一颗心……如果心都不在了,什么骄傲,什么……自豪,都没了。”
“娘亲,我不要……娘亲,我们走,走……”君渊尘想要挣脱自己娘亲的手离开这里,却不料她越抓越紧。
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才止住,女子道:“尘儿,你是娘亲最后的那颗心了,你万万不能有事的,娘亲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要求过什么,为你,甘愿了。”
听见这句话,即便是君渊尘不懂,他也能够明白自己母亲想要传达的意思。
他安安分分的跪着,道:“但是外公根本不要我啊!”
“胡说,尘儿,他是你外公,怎么会不要你呢?再说我的尘儿最可爱了……”最后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自己也明白自己当初犯的错误有多大。
眼泪随着她的脸庞落下,滴在地上,夜晚的风冷得刺骨,那膝盖跪了三天差不多已经快报废了,从开始的疼痛变为现在的麻木。
女子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跪多久,父亲才能够救一救她的孩子,但是……
只能说希望不大。
忽然之间,门开了,一个脑袋挤了出来,那是一个和母亲差不多大的女子,她急急忙忙的出来塞给了母亲一样东西道:“这是夫人让我带给小姐的,夫人说,拿着这些钱给小少爷治治病吧!就不要等了,老爷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母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彷徨,她拉着那个女子的手一直问着……“为什么?他是父亲的亲外孙啊!”
君渊尘看着如此屈辱的一幕,咬咬牙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了拉自己的母亲道:“娘亲,我们走,这种地方我不想呆下去了,我们走……”
年幼的他记忆当中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眼泪从他的眼眶落下,那是他第一次哭,也是他发誓最后一次。
看着那高大的府邸和那紧闭的大门,君渊尘心中暗暗道:母亲为了我如此,我不会让母亲失望的,一定要……
想了好久,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说出自己的想法,便也就只能把这个心思压在了心底。
……
“莫离川……”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想要挣扎出去,可越挣扎越是陷得深了。
“娘亲……不能跪,我……不要活,我要娘亲好好的,娘亲……不要……”
“那日的屈辱,我必然换来……”
白清歌听着他这样说,恍惚之间想起《九天攻略》里面好像有一篇关于他的番外。
当初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兴趣看,所以便就直接略过了,但是翻过去的时候,依稀看见了一幕。
她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面具,但是手伸了一半就收了回来。
“我……还是不能……原谅怎么办?”白清歌嘴角略微有一丝苦笑,她道,“君渊尘,就当我不知道是你好了,留在我身边,只要你能一日不暴露,我便就当这个你死了。”
这时候,君渊尘皱了皱眉,他好像挣扎开来,可那个梦境不肯放他走,想要将他留在这里一辈子。
“区区噩梦也想要困住我?痴心妄想。”说完他拼尽了自己的全力,最后猛然睁开眼,然后抬头便看见应双桃花眼。
“浅儿……”情不自禁地一声让他愣住了。
谁料,白清歌只是撇了撇他,随后,没有好气的道:“这也是你叫的称呼?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把你留在身边,不要得寸进尺。”
君渊尘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道:“阁主,你可感觉好多了?”
“哦!没事,只是觉得头还有些晕。”白清歌象征性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随后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看着她这个样子,君渊尘就放下了心来,起身道:“那我先去给阁主准备一些吃的了。”
“好。”白清歌点点头。
感觉能够使唤王爷,甚为不错,要是以后君渊尘知道了自己这时有意去捉弄他的话,自己多半会被他打死的。
白清歌想着想着,忽然又想起了白浅歌,她略微有些抱歉地说道:“浅歌啊!你就不要怪我了,放心,到最后,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还是会去做的,可是,这一次我也想……随性而为。”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皱了皱眉,随后把自己这一层心思放在了心中最底下。
随后她又翘起了二郎腿,一脸闲适的枕着自己的手臂:等我死之前的一个月,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不过这些天就让我好好使唤一下这个人,就当是报仇了。
说到底,对于君渊尘这个人她还是下不去死手,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权当报仇了。
但是腰腹之间隐隐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三思。
“算了,不要这么纠结,毕竟你是妖女,就要活的坦率,哪一天想要复仇了再去吧!”
白清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就是心底对着暮氏还是有一丝牵挂和愧疚的。
毕竟暮氏对她还算是不错,虽然这些母爱都是白浅歌的。
还有碧儿,那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白清歌皱了皱眉,道:“你们放心,我也不会为了自己忘了你们的,杀手,本来就没有感情啊!我怎么忘了。”
忽然之间她想到了这一句话,刚刚她所想的全部被推翻。
她现在应该做的,就只有一个——给碧儿还有暮氏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坐起了身,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虽然白白净净,但是,她似乎看见了一层血液已经结痂了。
“我……不应该任性妄为的,阿娘和碧儿都是因为他而死,我怎么能……”白清歌忽然皱起了眉头,可是片刻之后,她又笑了起来,“哈哈哈,杀手,又凭什么去说爱?”
收回手,白清歌下了床,感觉有一些头晕,她揉了揉脑袋,道:“还是没恢复……”
“阁主,回来了。”君渊尘端了一碗粥进来,他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床前,不知在干什么。
白清歌点点头,有一些冷淡的说道:“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为何?
“因为,我就是觉得跟着阁主会有一番作为的。”君渊尘只是稍微犹豫了一方便就开口说道。
如此啊!
可是,君渊尘怎么可能没有一番好的大作为?他现在可是整个楚江的太子,若是说地位,怕是连皇帝这个位置,他也可以不放在眼中了吧!
“跟着我,随时都是丢性命的饭碗,你跟着我……虽然不容易丢掉性命,但是,大作为的话,怕就是跟全部正派人士为敌了。”白清歌一边说着一边便就坐下了,缓缓端起饭碗,便就吹了吹。
君渊尘想了想,随后淡淡一笑道:“如此,那我在魔教之中也可以是一番大作为了,看惯了正道的人人性荒漠,去看看其他的也好啊!”
这句话倒是他真心诚意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母亲也不会受尽羞辱后性格大变。
他恨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可是他若是想要报复那个人就必须借助这些江湖人士的力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连他都变得这样虚情假意起来了。
只有跟在白清歌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很是随性,连心情也不经意间轻快起来了。
听见他说这句话,白清歌只自顾自地喝起粥来,最后她说:“如果你要跟着我,麻烦,就不要往我这里带,明白?”
“好。”君渊尘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白清歌点点头,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混沌了时间,空洞了宇宙,究竟是什么在束缚着自己,她也不知道。
若是因为暮氏和碧儿,但是那些守护和爱也不是给白清歌自己本身的啊!
想了很久之后,白清歌才道:“我要回焚云阁了。”
“阁主不想要盟主之位了吗?”君渊尘问道。
摇了摇头,白清歌道:“你没有看见那个时候,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的反应吗?只要这里是楚江,那些江湖侠士是楚江人,就不可能为我所用。”
“阁主……和那个人……阁主认为是什么关系?”君渊尘小心翼翼满怀欢喜的问道。
白清歌只是白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回答起来:“如果说他没有杀晋相王府的人,只单单是骗了我的话,或许可能原谅,但是他……触及了我的底线。”
“所以……”白清歌语气一顿,道,“便是不可能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杀友之仇,不共江海。”
听见这句话,君渊尘心中似乎有一些后悔了,他若是不做那些事……应该说是不必要做那些事。
可是为什么她要那一夜去见先太子呢?
明明君渊尘的机会是栽赃陷害君颜陌的,她为什么要去?本来那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君渊尘若说她无罪,便是自己负所有的责任。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还怎么为母亲报仇?
“如此……甚好。”君渊尘感觉到自己喉咙有一些嘶哑,仿佛有什么堵在那里一般的难受,眼中有一些晶莹之物覆盖于眼眸之上。
他默默地起身便就往外走去,走了没多远,他便就靠在门上,背对着白清歌的房间,咬牙不让眼泪流下来。
暗暗道:或许,这一次我们真的不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了,白浅歌,我所做的,不期望你能明白,但是我真的想要……回到以前。
看着他的身影,白清歌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抬头眼睛之中全是挣扎的意味,身子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呆愣在那里。
“君渊尘……你……应该明白这些的。”她轻轻的说了一句之后却又坐下了。
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追出去。
一切的努力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白清歌闭上眼眸,这样可以使自己眼中的泪水不流下来。
好久以后,白清歌感觉好一些了,缓缓睁开,却是一股肃杀之色。
外面……有人追来了?
她三两步便走到床前去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咣当——”
一道刀鸣声响起,白清歌冷笑道:“既然是正派人士,为何如此偷偷摸摸?难道你们正派连我们这些妖女都敌不过了吗?”
眨眼之间,她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男子雪白的长发披于身后,脸上有一个鬼面十分渗人。
他道:“你就是那个违背了世间道德的晋相王府三小姐?”
“不算,第一,我没有杀过的亲人,金氏不算我的亲人,第二,我不再是晋相王府的人,我乃焚云阁阁主。”白清歌道。
那个人却是冷笑连连,他手中拿着长剑,道:“白浅歌,本公子乃是雪山派掌门,痕无肆,杀了我,你便可安然无恙的离开,否则,即便今日是云神来了,也带不走你。”
痕无肆?这个名字很熟悉,白清歌想了想,仿佛间自己好像看到过,应该是《九天攻略》里面的一个牛逼人物。
“雪山派?八大正道之一?可怎么看上去你也只是像一个邪教的妖人呐?”白清歌打趣道。
就算她如此说,痕无肆也没有丝毫的生气,只是淡淡的理着自己剑穗上的流苏,道:“花言巧语,不怪,一会儿,你就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