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损失了一名千户,三名百户,还有若干士兵。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前朝的漏网之鱼,都拿不下么?”
三千营统领曹九的怒吼声,在营帐中回旋。
这次,皇上突然间让三千营来兴州缉拿张景天,曹九心中想着,一名前朝重案的逃犯而已,又能有多大的势力。
即便经过这么多年的养精蓄锐,四千人马足够对付他了。
来到兴州之后,从锦衣卫处得知,这张景天不过是藏身在一处书院当中,而整个书院,也不过是二三百人而已。
曹九并未放在心上,安排了一名千户带人前去捉拿,而自己则是找永平知府,自己的老乡方其喝酒去了。
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派去的千户,不但自己命丧黄泉,几名百户连同许多士兵,皆被张景天所杀。
而张景天,杀人之后,更是带着书院三百来人逃之夭夭。
丢人,太丢人了。
这次,丢的不仅仅是三千营的人,更是丢的皇上的人。
曹九气得脸红脖子粗,右手攥成拳头,一边骂人,一边在桌子上面敲打着。
“统领大人,要不,属下带着咱三千营的所有人马,将整个兴州城给围起来。”一名千户低声说道。
“围起来?现在围起来?这张景天能够隐匿几十年,早已经是惊弓之鸟。被我们惊动,他带着人,恐怕当时就离开兴州了。”曹九冷哼一声,铁青着脸。
折兵损将颜面尽失,可让张景天就这样逃脱,皇上那怎么交代?
这么多年来,三千营跟随皇上南征北战,一直都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的。
这次,居然在张景天手里栽了个跟头,三千营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恐怕是越来越不能和神机营相比。
一想到这里,曹九的心中万分的懊悔。
喝酒,就知道喝酒。若是自己不贪这一口,带着三千营所有人围剿张景天,哪里还能让他杀了自己的千户百户,继而逃脱?
可事已至今,再后悔已经是于事无补。
只有想办法自圆其说了。
“你们可知道,我们三千营行动的时候,锦衣卫在干什么?张景天逃脱,锦衣卫没有做任何的追击么?”抬起头,曹九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回统领,当时,属下等人也不在现场,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后来属下料理后事的时候,幸存的几名士兵说,锦衣卫在远处观望着?”一名千户小声说道。
“观望着?即便三千营遭遇不测,他们都不出手,只选择观望?”曹九勃然大怒。
自己不就是没有和锦衣卫商量,提前对张景天动手么,他们就这样斤斤计较,连三千营遭遇危机,都不肯出手相救?
这锦衣卫,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我们没有知会锦衣卫,便对张景天动手,锦衣卫恐怕是心中不满,才会这么做吧。”千户的声音越来越低。
倒不是说他不敢大声说话,而是自己的统领,从来都是一个强词夺理的主。
自己虽然很是客观的说出,三千营理亏在先。可是统领大人,是不愿意听见这样的说辞的。
在他那里,三千营从来都没有过错。
果然,此话听在曹九的耳朵里,是格外的刺耳。
微眯眼睛,曹九狠狠的瞪向对方:“皇上连夜给三千营下命令,这张景天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我三千营奉旨行事,还需要给锦衣卫知会一声么?锦衣卫既然做堂壁上观,我倒是想知道,他锦衣卫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锦衣卫这次来兴州,仅仅五百来人。
柳如风并未在城外安营扎寨,而是包下了几家客栈,作为行营。
一路快马加鞭,赶在天亮的时候,已经又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心中想着张景天的安危,匆匆洗了把脸,准备出去寻找机会,接近他,转达厂公林尚礼的意思。
“大人,三千营统领曹九来了。”一名校尉匆匆走了进来,朝着柳如风低声说道。
柳如风抬头,看向客栈大门外的几道人影:“来的挺快,这是吃了哑巴亏,在锦衣卫这里找茬来了?让他进来。”
“是。”校尉转身而去。
柳如风随便在客栈大厅的一张桌子旁,拉出一张椅子缓缓坐了。
门外,曹九身着战甲,腰挎佩刀,带了几名护卫,阴沉着脸急急走了进来。
一跨过门槛,曹九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朝着柳如风抱起了双拳:“柳副指挥使,起来的早啊。”
柳如风原本不打算站起来,三千营强词夺理的作风,他早已经知道。
今个这曹九一大早敢来,除了兴师问罪,一定不会有其他事。
对于这种行径,柳如风打心眼里感到鄙视。
将自己的失败归罪与他人,从来都看不见自己的错误,这样的人,他压根不想交往。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行礼,自己若是还继续摆谱,那可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想了想,缓缓的站起身子,也抱起了双拳:“曹统领您这是一宿都没休息么?来来来,这边坐。”
曹九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了柳如风的对面,很是随意的坐了下来。
扭着头,盯着柳如风:“柳副指挥使,您这上任锦衣卫副指挥使一职,有个把月了吧?”
柳如风淡淡一笑:“曹统领说的没错,也就是个把月。”
这曹九,来找锦衣卫的事情,连同自己也不放过寒颤一番。
副职又咋了,个把月又咋了?
这世道,讲究的是一个理字,你这样的先入为主,那我这个副职说事,未免有点太小人了吧。
曹九坐正了身子,仰着头,朝着客栈门外看了几眼:“张景天乃是前朝重案的漏网之鱼,徐指挥使不亲自前来,派遣柳副指挥使来缉拿张景天。如今,这张景天不知踪迹,回京之后,真不知道他如何给皇上交代。”
柳如风再次一愣,有点傻眼的看向曹九。
都说官场尔虞我诈,可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招呼都不打,三千营私自行动,损兵折将使得张景天脱逃,他竟然将这个屎盆子,不由分说的往锦衣卫脑袋上扣?
这得多无耻?
“曹统领,你这样说话就不地道了。锦衣卫好不容易确定了张景天的藏身之地,汇报给皇上,等候下一步行动的指示。三千营倒好,不由分说的直接扑了过去。这几年朝廷没有战争,三千营立功心切的想法,我也能理解。只不过,曹统领不能将你们三千营造成的结果,往锦衣卫脑袋上扣吧?”柳如风丝毫不让的反击着。
“皇上连夜命令三千营前来,可见他的心里有多么着急。三千营若是先跑遍兴州大半个城来咨询锦衣卫的消息,等再缉拿张景天的时候,他恐怕早已经跑的不知踪影。”曹九淡淡一笑,他并不认为自己直接行动,有何不妥。
“可现在呢?张景天在哪里?”
“张景天武功高强,杀了我三千营一名千户,几名百户,士兵若干,带着他的人马已经逃之夭夭了。我今个来,就是想问问,锦衣卫的校尉在远处观望,为何不伸出援助之手,放任我三千营被人屠杀,之后逃之夭夭。”
曹九的声音并不高,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锦衣卫的不满。
盯着曹九那无耻的脸庞,柳如风再一次笑了起来:“曹统领,你的三千营不由分说的开始行动,我锦衣卫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被你说成,想要抢夺你的头功吧?再说了,三千营由千户带队,百户随行。我锦衣卫只是几名校尉,在远处对张景天藏匿的书院盯梢而已,你的千户都打不过张景天,你认为我锦衣卫的校尉,能够力挽狂澜么?”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动不动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曹九一声冷哼。
作为“友军”,锦衣卫这种漠视的态度,他实在是受不了。
“曹统领可能有所不知,这几名校尉发现三千营大队人马出现的时候,已经急忙离开,回来和我汇报。等我集合人手,赶过去的时候,张景天已经带着他的人,消失了踪影。不是我锦衣卫不出手,而是三千营的队伍太过于脆弱,竟然连拖到援兵到来的能力都没有。”
“你,你?”想要发怒,可曹九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怒。
只能干瞪着眼,狠狠的瞥了柳如风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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