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远古的复仇者
压抑的气氛从四面八方涌来，被称为“艾沃森族”的艾华斯和珊多拉沉默地相对站立，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这似乎是亡国灭种的刻骨仇恨。
我在超时空共享数据库中飞快地检索着，那里面汇聚了盖亚收集到的和珊多拉带来的全部残存的帝国档案，假如珊多拉曾经和这个“艾沃森族”有过什么交集的话，那么相关的资料肯定存在。
果然，没用几秒钟，关于这个种族的资料便浮上了水面。
只有寥寥的两段话：
艾沃森，能量类智慧生物，居住地代卡斯-0300号世界第三十三天区大尖顶星系，母星球编号eksnv，文明层次：恒星系5级，泛星系2级。
于帝国历第三大周期158年发现，被发现时已深度感染深渊能量，无法挽回，于同年被帝**实行种族灭绝，于同年其全部殖民星球被摧毁，次年为消灭深渊残余，大尖顶星系毁灭。
记录到此为止。
一个高度智慧的文明，被珊多拉三下五除二实行了种族灭绝。
尽管早已经知道希灵帝国在过去的岁月中进行过多少次类似的战争，但当这样冷冰冰的资料真的放在自己面前，我还是忍不住感觉心中发毛。
可是看珊多拉脸上，带着的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和上位者冷若冰霜的目光，这才是平常那个傻乎乎的食欲少女曾经的真实一面吗？
算了，珊多拉的深渊一面我都能接受，还有啥不能接受的……
“你想复仇，”珊多拉用陈述的语气说着，“这很正常，但你真的认为凭借自己的小手段就能对抗我们？”
“当然——不能，我从来没有奢望杀光你们这些侵略者，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复仇！感谢先祖……你们竟然主动出现在我面前，而更加感谢先祖的是……你们变弱了……而我手上，则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工具！我的脑海中汇聚了我们种族所有的记忆！你们的弱点我了如指掌！失去了能量，即使是你们这些异邦人，也只能变成一堆垃圾！！”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叫喊，我突然感到身边的空间剧烈动荡起来，然后天敌骤然变色，一恍惚之后，我们竟然身处……荒原？
浑浊如血浆的赤红色天空，暗淡诡异的两个太阳，还有焦黑开裂的大地，这什么鬼地方？
“不要以为我们还像从前一样脆弱……”艾华斯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嘲讽和悲凉，“我用了无数的时光来谋划一切，我在这个偏僻的小星球演化了一代又一代的文明来寻找变强的途径……包括亚雷斯塔那个蠢货在内，都不过是我的工具，只可惜，那个蠢货总是做些多余的事情，否则，或许他还有幸能见证这一切……见证我们先祖的愤怒吧！”
艾华斯就像一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喊，吓了我一跳的同时，也让我们身处的“荒原”剧烈震动起来。
一阵阵七彩的“岩浆”从开裂的大地中喷涌而出，遮天蔽日地笼罩了我们头顶的天空，然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些并不是“岩浆”，而是无数和艾华斯一样但却更加模糊且动荡不定的光团生物，它们层层叠叠地重合在一起，犹如粘稠的液体或者混沌的浓雾一般充盈了整个天地间，这些具有人类外形的光团身上有些还穿戴着同样由无形的能量所凝结成的装备，成千上万这样的光团呼啸着在天空中纵横穿梭，如同无法计数的幽灵一样。
这就是艾华斯口中所谓的“先祖”？
“喂喂喂……这可有点不太公平嘿……”
我低声嘟囔着，四周的空间状况相当诡异，我竟然完全无法找到从中脱离的方法，这个“艾沃森”文明所使用的技术是我前所未见的，而且听起来，艾华斯用了不知多少万年来研究她的复仇计划，哪怕是再笨蛋的家伙，用这么多年都能练就三转满级之躯了——她甚至能将一个皇帝级的希灵使徒改造成自爆炸弹，而且还同时困住了两名希灵首领！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毫无预兆地从我头顶泼洒下来，是某个“艾沃森”生命发动的攻击，为了检验这些古怪生命的战斗力，我并没有进行闪避，红色的光束击打在能量护盾上，激起一层层的涟漪。
“也不怎么样嘛……”
我刚嘟囔了一声，铺天盖地的各色能量光束便彻底笼罩了我们的身影。
“但这个数量也太tmd犯规了吧混蛋！！”
维嘉的声音响起在我身旁，带着烈焰般的愤怒：“士兵们！攻击！皇帝万岁！！！！”
无穷无尽的攻击，无数幽灵一样的“艾沃森”先祖如同发狂的风暴一般肆意泼洒着各种能量光束，与此同时，在装甲蝎们的急速舞动中，大片的光团也纷纷消散在相位移刀锋那强大的能量场下，珊多拉开启了大范围的心灵扭曲力场，可是对方明显都是没有心智的“幽魂”生物，对这些压根就没有心灵的家伙，珊多拉的能力似乎并不怎么奏效。
这都怎么回事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怎么就身陷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了？
“珊多拉！我说，这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不是把他们全消灭了吗？”
将又一个——也有可能是重叠在一起的几十个艾沃森先祖引爆之后，我抽出空来扭头对珊多拉问道。
“这是艾华斯对她同胞们的回忆，”珊多拉脸色并没有丝毫惊慌，能力受控之后她干脆切换了深渊形态，利用这种状态下强猛的近战能力轻松地收割着胆敢冲上前来的幽魂，一边还有余力跟我不紧不慢地解释眼前的一切，“艾沃森种族是相当奇怪的东西，不知是进化还是退化，他们整个种族都没有‘自我’和‘他人’这样的概念，他们都是混沌的能量团，彼此之间随时都会融合在一起，也可以随时分离成为几个个体，我们最初发现他们的殖民星的时候甚至以为那星球上只有一个生命，每个艾沃森殖民星球上都弥漫着比大气层还要厚的灵魂能量，那就是一个艾沃森，也可以说是亿万个艾沃森，说实话，当初首次跟这些难缠的家伙交战的时候我们简直就是在拍猛鬼街……艾沃森的种族天赋带给了他们无尽的灵魂力量和几乎没有上限的‘个人实力’，不过也让他们在遭受深渊感染时毫无反抗余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种族天赋给了每个艾沃森一种无以伦比的技巧……”
珊多拉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然后挥“爪”划出一道灰色的深渊冲击波，才扭过头对我呲牙咧嘴地说：“这些该死的家伙能够凭借自己的灵魂记忆来‘复活’他们经历的一切，而且能让自己的记忆变成现实，包括他们的故乡，他们的建筑与文化，还有……他们的骑士团，尽管由于没有心灵，这些骑士团都相当呆板，不过艾沃森人的战斗方式本来就灵活不到哪去……”
“轰！！！”
一阵响成一片的巨大爆炸清空了四周相当大一片的地方，但立刻，这个空缺便被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艾沃森鬼魂重新填满了。
我飞快地凝聚着四周能够收集起来的任何能量，将它们变成无形炸弹，连续不断地引爆着四周的幽魂，一边大声叫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在艾华斯的灵魂世界里？而且她利用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利用自己的心灵能量重现了这些东西……靠！”
我飞快地向旁边一闪，躲过了可能足足有数百个艾沃森先祖联合释放出来的巨大能量束，然后接着问道：“这地方是艾华斯记忆中的故乡？！这么荒凉？”
珊多拉头也不回：“在我用eop-03炸弹把这里变成这样之前，这地方还是充满了生机的……嚎风顺劈！”
三道死灰色的能量刃从珊多拉的深渊巨爪下激射而出，毫无阻隔地穿透了无数的幽魂，在空气中拉起一片尖啸之后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很明显，从我和珊多拉还有余力聊天就能看出，虽然对方的攻势异常凶猛而且有气势，我和珊多拉的情况却没什么危险，这些利用心灵力量重现出来的艾沃森先祖虽然实力还算不错，但……
且不说珊多拉的深渊形态有多bt的防御力和近战能力，就光凭他们本身是能量生物这一点，就被我彻底克制了。
而且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这里还有一群简直可以被称为绞肉机的装甲蝎们：这帮冷兵器发烧友果然不愧是效率最高的杀人机器，她们的战斗方式简单而有效，那就是进攻！绝对进攻！在敌人攻击自己之前就击溃他们！
斩舰刀雷霆风暴般翻飞，无数的幽魂在维嘉和她的士兵们手下变成了尖啸着消散的破碎残片。
但是情况并没有因此乐观多少——我们这样超高效率的杀戮似乎根本无法消耗艾华斯本身的力量，四周的幽魂被杀死多少，下一秒就会再生多少，这见鬼的灵魂世界简直就好像台永动机一样在消耗着我们的体力。
“恶毒礼物！”珊多拉一声高喝，猛然起跳，将一个冲过来偷袭的幽魂直接穿刺在自己的爪子上，然后猛力向前甩出去，下一秒，被扔出去的光团便化身为威力巨大的人体炸弹，在剧烈的爆炸中清空了半径数百米的一片天空。
“阿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珊多拉后退两步，和我背靠背地说道，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喘息。
“艾华斯不见了，她肯定隐藏在周围的平行空间里，我们这样不断消耗这些往日的阴影和自己的体力根本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也发现了！”
我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艾沃森种族的战斗方式一向是这么混蛋吗？当初你是怎么把他们给灭族的！”
“当年他们虽然也有灵魂力量，但可没这么厉害，”珊多拉一边抵挡着越来越密集的攻击，一边还有些余力开口说话，“他们只是在理论上可以让个人战力无限叠加而已，不过现在看来……艾华斯真的是用了几百万年来慢慢升级啊——这个灵魂世界无懈可击，她恐怕将自己在这个地球演化出来的每一季文明都当成了灵魂世界的养料，而且当初为了消灭他们的母星我可是动用了君临者级的巨舰来着，现在我上哪找个帝国舰队去！”
“切……这么打下去迟早得被这个世界活活耗死……”
我心底咒骂着这些诡异的能量生物那种变态而难缠的种族天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情况正在逐渐落入下风，看样子任何常规的攻击手段都不可能让艾华斯的本体受到伤害——除非我能让自己的攻击覆盖到整个灵魂世界上。
“维嘉！给我争取点时间！你们老板要放大招了！”
听到我的命令，维嘉立刻高举战刀，在空中用力碰撞着：“士兵！进入过载状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周的装甲蝎立刻发出了一阵阵仿佛真正昆虫一样的“嘶嘶”低吼，肉眼可见的红色能量火花开始噼噼啪啪地在她们的每一个机械关节上迸发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金属过热的刺鼻味道。
“咚——咚——”一连串低沉的空气爆鸣声响成一片，蝎子们瞬间开始了无限的超音速冲锋，到处弥漫的艾沃森幽魂先祖们顿时稀薄了起来。
珊多拉身上黑色的火焰猛然收缩凝聚起来，然后转攻为守，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我旁边。
我微微闭上眼睛，精神集中，立刻，四周那庞杂错乱的能量场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仿佛一大团色彩斑斓的果冻一样——这就是灵魂世界真正的模样吗？这个数量还真够夸张的。
原本还觉得采用这种近乎屠杀的技能有些不忍心，但既然选择了与我为敌，那就抱歉了，艾沃森的先祖们，身为能量生物真是你们最大的不幸啊……
在汹涌的硝化甘油之海中，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投入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以——
“能量……爆燃！！”
即使闭着眼睛，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空前白光也轻而易举地透过了薄薄的眼皮，让我眼前的世界瞬间一片惨白，甚至让人的整个眼球都隐隐作痛，惊人的高温甚至险些穿透了我们四周层层叠叠的幽能护盾，当然，那也有可能的剧烈白光造成的幻觉，耳边传来的是遥远而模糊的低沉轰鸣声，那是整个世界所有的能量一瞬间被点燃之后产生的爆炸，假如不是幽能护盾的存在，仅凭着这些声波都足以让一艘帝国母舰装甲解体。
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一切才渐渐平静下来，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昂首挺胸目光如炬，手指前方气吞山河道：“帝国的怒火必将焚烧一切！”
然后珊多拉小媳妇一样地凑了上来，开始认真地替我拍打屁股上的灰土——你不知道刚才地震地多厉害！
“我就不信这次艾华斯还能躲着！”
很明显，成功利用了技能克制的某人现在感觉十分良好。
而且四周那些漂亮蝎子们崇拜的眼神让这种感觉+n了……
珊多拉看着已经整个变成半融化状态的世界，深渊巨爪下意识地一张一合着：“整个灵魂世界都被点燃，即使是艾沃森这样特殊的种族也会受到重创了。”
珊多拉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在下一秒，我们面前的空间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狼狈不堪的艾华斯从里面踉跄地掉了出来，浑身的光芒黯淡地就跟仨月没交电费一样。
白色的“年轻女性”飘飘忽忽地试图降落在地面上，但随即惊慌地上浮：还呈现出岩浆状态的地面似乎灼伤了她。
“这不可能！”艾华斯惊呼起来，“这里是我的灵魂世界，它怎么可能伤害到……”
“因为很快这里就是我的世界了。”
我耸耸肩说道，既然本体露了出来，那就证明这个灵魂世界的承损能力并非无限，强大的敌人和打不死的小强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前者，圣斗士那种东西还是免了吧……
艾华斯对我的话起初还感到迷茫，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四周情况的不对劲——那庞大的能量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灵魂世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削弱着，甚至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已经逐渐显露出了学园都市的高楼大厦，那是现实世界正在逐渐夺回主导权的迹象。
虽然能量生物、灵魂世界这样的东西和常规概念上的“能量”并不太一样，但在它们受到重创或者其他原因而自我控制力大减的时候却同样能被我的精神力所控制，这一点还是当初和阿赖耶在一起的适合我偶然间发现的，虽然无法精确操作，但进行能量掠夺这样低技术的事情却很简单。
而现在的艾华斯就因刚才那一瞬间的灵魂重创，正在逐渐失去她的能量控制权。
“可恶的异邦人……”艾华斯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地闪动着，那张年轻女性的面庞因过度愤怒而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为了故乡！！”
暴怒的复仇者高喊着，疯狂地扑了上来。
但是很遗憾，维嘉的双刀轻而易举地便将艾华斯劈了回去。
看着不远处几乎被劈成两半但已经开始急速再生的艾华斯，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尽管拥有灵魂世界这逆天级的兵器，她本身的力量却并不怎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