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闭着眼，躺在床上，黑发披散在她的颊侧。
她平日眉眼间的戾气都淡去了，看着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看不出半点平日里头的乖戾。
付三望着纪烟，叹了口气。
这么长的时间，他依旧猜不透付续的心思。但是多少都知道，不管是从前的续爷，还是现在的续爷，都对纪小姐很在意。
陈老医生上前查看纪烟的情况，越看，陈老医生的眉头皱得越紧。
一时之间，房间里头格外的安静。
只有偶尔陈老医生拿出各种医用器材的声音。
“她怎么样？”
付续的声音传了过来，清清冷冷，没有半点儿波澜。
陈老医生的手指一动，收了所有的医用器材：“从病状上来看，这位小姐只是普通的发烧。”
顿了顿，陈老医生合上医药箱，接着说道：“但是我方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位小姐的身体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付续正在给纪烟倒水，一时之间没拿稳，些许热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几乎是一瞬间，付续的手背就变得通红一片。
付续像是半点都没觉察到，他面色平静，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阿续，你的手！”孙谱睁大了眼，放下手里头的手机，忙走了过来。
付续淡淡地瞥了眼孙谱，孙谱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付三拉了下去。
“孙少，续爷现在最关心的是纪小姐的情况。”付三压低声音说道。
孙谱烦躁地摸了摸鼻子，索性站在一旁，眼不见为净。
陈老医生迟疑了几秒，低头拉开另一个医药袋翻找：“这位小姐的身体机能，超出了常人的阈值，这是很不正常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小姐平时的体能应该远超常人。”
付续接过了陈老医生手里头的药，捏着药片的手指，泛着用力的白。
他把杯子和药片放到一旁，问道：“那么，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陈老医生望了眼床上的少女，又望了眼面前的青年。
付家的这个少爷，在京城那块儿，是赫赫有名的。年幼的时候，过了好几年无父无母的日子。长大以后，重回付家，手段狠戾。
生的一张绮丽面容，可胆魄和心力，非常人所能比。连亲生父亲，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囚禁起来，更遑论旁人。
从他认识付续开始，就从未见他对某个人，特别的在意。而今天的表现……
陈老医生斟酌着开口，只能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无法估计。”
“具体可能是什么？”付续俯身，给纪烟掖了掖被角。他的动作自然，像是做了成千上万遍。
陈老医生只看了眼，就别开眼，说道：“可能是日后的身体机能……”
他的话，被玻璃杯打碎在地上的声音给打断了。
热水，溅了一地。
青年的裤脚，被打湿了。
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面上的神情有些彷徨。那丝彷徨，转瞬即逝。
“还有什么可能？”
青年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还有可能是寿命。”
付续呆立在原地，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弹。
孙谱卧槽了一声：“陈老，你的意思是霸王花活不长？！”
隔了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良久，安静到近乎压抑的房间里头，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都出去。”
“续爷，地上……”付三有些犹豫。
“出去。”付续面沉如水。
门被重新合上。
那些翻涌的情绪，在胸腔里头剧烈地激荡着。
付续坐到了纪烟的身旁，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胸前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缓解心里头的情绪。
纪烟还在昏睡着，没有半点儿的意识。
付续撕开包装纸，撕了好几次，都没有撕开。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着，哪怕曾经别人的枪抵着他的头，他都没有这样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在眼里。
付续给纪烟喂了药，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为了处理公司的公务，他几乎一夜未睡。而现在，他依旧没有半点儿睡意。
付续坐在床边，抽了一本书看了起来。视线在那页纸上停留了很久，迟迟没有翻页，直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梦呓。
“快跑！”
床上的少女双目紧闭，紧紧地皱着眉头。她的额角，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渗透出来。
心口颤了颤。
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纪烟眉眼的位置，付续捏了捏手指，食指在纪烟的眉心点了几下。
原本她紧蹙的眉松开了些许。
一片沉寂里，纪烟的呼吸声，渐渐地平缓下来。
*
楼下客厅。
孙谱来回渡步，想到了付续和纪烟，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会这样？三儿，你说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付三站在一旁，和个木头人一样，一声不吭。
没人应声，孙谱更是烦躁了几分。
“孙少，你们是怎么遇到纪小姐的？”付三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怎么遇到的？”孙谱的步子停顿了几秒，他摸了摸鼻子，思绪有些恍惚。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开口说道：“对，我和阿续是出去找去了江阙城堡的人的。走到目的地，就只看到了霸王花。”
付三揉着太阳穴的手指一顿：“孙少，你们在目的地，只看到了纪小姐？”
“对。”孙谱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付三没有再出声。
期间付三接了一个电话，对上孙谱疑惑的眼，付三开口说道：“是老爷打的电话，询问续爷近来的状况。”
孙谱摸了摸鼻子，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那你是怎么说的？”
“一切如常。”
孙谱叹气了一声：“三儿，你说阿续这个样子，会不会霸王花还在他心里？”
今天，付续对纪烟的态度，过于的紧张和看中。
“续爷的事，我不清楚。”
知道问不出什么，孙谱往沙发上一靠，嘴里头胡乱地嘟囔着：“要说在意，要是往常的阿续，怕是早就疯了。要说不在意，那……”
剩下的话，孙谱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