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补全了。
东都,洛阳。
街道上全是僧侣,看上去最少有两千余。两旁站满了身着甲胄的大唐军士。
世家哗然,百姓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这长孙家迟早遭报应,抓这么多出家人...就不怕佛陀怪罪么?!”
“可不是!那些和尚也真是可怜,听说好像是朝廷下的命令。”
“胡说,陛下圣明,怎会如此?我看呐,这八成是那煞星张明的意思!”
“...张...张明?!不是说他死了么?!”
“世上的鳖全老死我都不相信那煞星会死!你们可别忘了,那煞星可是能让铁皮飞天的主...”
“...不过他弄的那些叫香皂的物件倒是好用...可惜太贵...听说那些世家得知张明出事后,香皂都不打算卖了...”
“皂角不是挺好用?如今这世道烧水的碳都买不起,寻常人家哪能经常沐浴...”
“也对!香皂都没得卖...看样子那煞星这回是真栽了...”
“哼哼,几百年的世家哪里是一个张明能撼动的?!得罪那么多人,他不死谁死?”
“...你少说两句吧,若让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给自己招祸!”
“唉...以后烧个香都没地了,这长孙家干的这叫人事么...”
......
长孙冲一袭儒衫,身旁跟着的女子自然是李丽质无疑。
听着街道上百姓的谈论,李丽质满是愤慨:“这张明真不是人,死了也不消停...他要灭佛自己灭便是...非得让冲哥你当这罪人...”
“......”
“冲哥,你说那张明到底死了没有,父皇为何不下令放过这些僧侣?”
“...死没死不知道,那些张家军若就此事来找上我们长孙家...丽质,日后回了长安可要慎言!”
“怕什么,那张明让我们和离,哼,我偏要做那复婚妇!!冲哥,你什么时候跟我父皇再提次亲?”
“...如今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那些凡俗礼节何须在意?”
“...话虽如此,但本公主心中就是难咽那口气...若那张明他日有了坟头...我非得...”
“慎言!”
望着街道上僧侣无不口诵经文,长孙冲感叹:“...芸芸众生千百相...我这一身俗囊...罪孽怕是漫天诸佛都恨极了我吧...”
“冲哥...”
也便在这时,一队甲士来到长孙冲跟前拱手,街道上不少行人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长孙冲瞬间尴尬无比。
“那小公子是谁?当兵的怎么给他行礼?!”
“...不...不会那便是长孙冲吧?!...”
“绝对是,也不看看那些当兵的做了什么,这是抓完和尚去给那长孙冲汇报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长孙冲做此孽事...长孙家怕是危矣啊...”
“别念经了!小心把你当和尚抓了去!”
“我满头烦恼丝,当兵的又不是眼瞎!”
“诶,方才你说长孙家危矣...是啥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你看那北魏武帝灭佛,还有那...谁来着...嗯...反正得罪佛陀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
听着街道上百姓的谈论,长孙冲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大人,整个洛阳大大小小寺庙全都清空了,僧侣都在此间...是关是杀还请大人定夺!”侍卫拱手道。
“...愿意就地还俗者,在洛阳令那貌定后登书在册...脱了僧袍便放其离去吧...”
“那...不愿还俗的呢。”
长孙冲面上明显为难之色:“...若不愿还俗...墨刑黥面后送副枷锁,便随那些异族奴隶一起去...拓宽运河...”
“喏!”
简单几句便是定下了这些僧人今后命运,甲士领命而去。
——————————
————————
长安,太极殿。
长安的闹剧似是在阴弘智一家被杀后划下个短暂逗号,太极殿每日的朝会依旧如期。
时任易州刺史,爵位大唐任国公的刘宏基于今日清早赶赴长安述职,这也是张明出现后他第一次回到长安。(河北易水位置州郡。)
“陛下,臣在易州已经收到梁王殿下送去的新粮种,确实如陛下书信所说百姓起初都不愿耕种,但在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
刘宏基还没说完,程咬金笏板都没举,站出来笑道:“哈哈哈...我说老刘,你当初不是经常在我等面前吹自己当年亡命江湖,盗马自给的风光故事么?!怎的,你还会晓之以理?”
前者面色如炭,但在座朝臣包括首位上的李世民皆是没有在意。
都是一起在死人堆里熬打出来的,朝会上互相调侃几句还能起到反作用来增进感情。
“程老匹夫!!”
“嘿嘿,大家快看,老刘急了,哈哈哈哈...”
一众朝臣哄堂大笑,这少有的畅然感或也得益于张明不在原因。
李世民虚按两下:“好了,普及新粮种当以全国效仿之,宏基此番没负朕望,做得不错!!”
众朝臣齐齐拱手:“是陛下领导有方!!”
李世民端坐龙椅,心中之喜溢于言表,能解决粮食问题在这个时代代表什么自不用说。
御史中丞权万纪忽的手举笏板上言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哦?权卿难得有奏,说来听听。”
“陛下,臣以为灭佛之事甚为不妥!!”
此言一出,整个太极殿顿时鸦雀无声,倒是刘宏基一脸懵逼。
见主位上李世民并不作答,权万纪继续道:“陛下,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灭佛,之后国内起义不断,其拓跋焘更是为宦官所杀。北周武帝宇文邕灭佛,更是时年三十六岁便崩于乘舆。可想...佛陀不可欺,为李唐江山稳固...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程咬金瞬间举起手中笏板开口便骂:“权老狗你大胆!!”
李世民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为李唐江山稳固?你是怕朕早死吧?!”
“臣万死!”说罢,权万纪匍匐在地重重磕了下去。
长孙无忌单手举板,淡淡瞥过一眼地上的权万纪,嫌弃道:“我说权大人,之前张明在时你不说,这是欺他柳村无人了啊?!”
张明死不死还未可知,但灭佛可是自己儿子在主持,他长孙无忌哪里还站得住。
“权某承认,他张明在时我确实不敢多言,但此刻张明已死,陛下再坚持灭佛,岂知此为会伤及大唐民生?!”
“朕倒是好奇,怎么个伤及民生法?!”李世民面露不善道。
“回陛下,大唐初定,正当以佛法来安定天下民心。佛家强调慈悲、智慧和解脱,其慈悲观念与儒家的仁爱思想甚为契合,陛下更可以靠其巩固李唐江山一统...臣冒死,请陛下三思!!”
长孙无忌紧接着上言:“陛下,臣之前与张明确有矛盾,但佛教乃外来宗教,臣觉得将其摒弃也并无不可!!想我华夏道藏3700余卷,其内包含道学经典、丹经、符箓、戒律、各类神仙传记公官山志等。更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儒学大藏教化世人。那外来之佛所言所语臣也多有涉猎,其中道理矛盾之处在座诸位若不愚笨...怕都是心中明白的!!”
“长孙大人说的不错!我泱泱大唐诸多名典,岂能让他教猖狂?!灭便灭了,这回我老程一万个支持!”
听得此,长孙无忌心中一万只马匹奔过。几天前还长孙老狗,这就改口叫上长孙大人了?!这不要脸起来比那张明还尤有甚之。
李世民却没予理会,扭头看向房玄龄:“房相如何看待此事?”
“陛下!张先生之前与臣讲过,大唐不论佛教还是道教,亦或是之后有了旁的教派,朝廷当以严律管之。佛教不事生产,灭之不可惜,但又不少佛家经典是我先辈呕心沥血所出,并非外来,所以张先生又与臣说,佛教可灭,经典可存!!”
“...佛教可灭,存其经典...嗯,此法可行!”话落,李世民又看向权万纪道:“权卿以为如何?”
“...陛下既已圣断,臣...无话可说!不过房相一口一个张先生,臣以为那张明虽有小功,但其弑杀无度更是名满长安。是问房相,这先生二字可有说法?!”
“呃...”
“嘭!~”还没等房玄龄开口,李世民右手直接重重拍在桌案:“够了!”
圣怒之下,一众朝臣皆露惶恐之色拱手:“陛下息怒!”
“灭佛之事朕已作定论,大唐三百六十州郡所辖一千五百余县,但凡僧侣自愿还俗者,朕当以寻常百姓待之。若冥顽不灵...哼,长安城外文石修路的十余万奴隶,朕可不嫌多!!”
李世民甩手离去,朝会至此不欢而散。
承天门前,程咬金追上快步在前的长孙无忌,贱兮兮道:“老狗,方才老程我表现如何?”
“老匹夫!!”大吼一声,长孙无忌直接拔了身边刘宏基腰间长剑,提上便砍。
刘宏基还在因好奇今日朝会长孙无忌怎么一直单着手,一不留神这两人又掐起来了:“...赵国公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尉迟敬德凑过来咧嘴一笑:“嘿...任国公许久未归怕是不知,这赵国公啊,惨呐~~~”
“...啥意思?”
“喏,你瞧他那耷拉着的左手,便是被程咬金生生打断,从那之后啊~~~唉,他曾到某府上让某授他两招,我只予其一字!!”
“何字?!”
“快!”
“哈哈哈哈...”
二人不约而笑,前方不时传来长孙无忌的叫骂声:“贼子休逃!!”
“...有...有本事放下利刃,你我徒手搏之!!~~”
“搏你老母!!~~”
......
“诶,早便听闻那张明踏平吐谷浑,更是将松赞干布都擒到了长安,这立下不世之功...某当日听闻后便早早想与其结交一番,怎的今日朝会未见其人?”收回思绪,刘宏基看向尉迟敬德。
“遇刺咯,大伙都说他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遇刺?!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只知道对方动用了强弩,而且就在这长安城!!陛下为此还严查了右武卫以及南北府衙...唉,贼人手眼通天哟,爵位怕是不下你我!”
“...强弩...那可是民间禁用武器...之前听闻他与世家生过矛盾,陛下就没往那处想?”
尉迟敬德笑道:“世家?给他世家一百个胆怕是都不敢!之前那小子可是杀的世家人头滚滚。那崔知温知道吧?”
“知道啊,不是清河崔氏那位小继承人么?!”
“就是得罪了张明,后来满门被灭,其祖父父亲全都被他找上门杀了个干干净净。还有那赵郡李氏的李游道,啧啧啧,长安城府邸几十口全都死于他手...”
“快意恩仇,大丈夫当如是也!!”
看傻子般瞥了眼刘宏基,尉迟敬德继续问道:“...那江南道世家男丁被杀数百余,你可听过?...”
“数百男丁...都杀了?...”
“...嗯...都杀了!听说是资通外敌,倒也不知真假。”
刘宏基却是笑道:“你们常年笑我,我且问你,能覆灭异族而不自立者,反而将那偌大疆土拱手大唐之人...这种人,会无缘无故弑杀么?”
“倒也是。不过后来他又到了洛阳,听说洛阳荥阳郑氏满门一个不留又被他全数屠尽...”
“屠...屠尽...这杀胚到底杀了多少世家子弟...”
“不知道...反正我又不是世家出身!”
“...某也不是...难怪你说世家不是行刺之人...”
“还有呢...”
“还有?!!”
“那五姓七望祖坟都差点被刨,世家向来以书籍钳制朝廷官职,你猜这杀胚怎么做的?”
“...杀...?”
“杀没杀不知道,但现在世家将家中典藏都送到了城西柳村,唉,千百年的世家注定是要败落啊!~~”